俞湘萍
需要一種暗房寫作,是嗎?
——泉水潺潺,竹子咳出指節(jié),布滿疥瘡
閉眼向春寒里打撈一枝梅花漸散的香氣
一切可能的哈氣都破壞幻象,斷開自然的生與長
也許,不必喚醒我們的種子
如同群山同美玉對話,卻倒在饑餓的春天
在漫長的破碎里,介入貧瘠、柔韌的春風(fēng)
負(fù)擔(dān)深情的飛鳥被迫啞口,也將咽下廣闊
但褪色的叮咚,它曾在瞬息的流星里
思考預(yù)期的生活
每一個許愿的人依稀辨別著
船只在寂靜里完成沉默的轉(zhuǎn)向
我只成為空中的風(fēng)
在晴朗的天氣里做頗為艱難的工作
對立的距離。在街角點煙的獨身女郎
撒出美狄亞夏季的細(xì)網(wǎng),言語之霧
凝成唯一的雨滴,一個唯一的自我
生活,在攀升,攀升卻無收獲,徒勞
將音韻捕捉,歡快 倔強 憂悒 混亂
為十四行詩的完美比例而作的樂曲
在空中拾起失去意識的褐雨燕,如若
有獨自醒來的時刻,終將獲得免費的棕櫚葉
站定的生活。在線條般美麗的風(fēng)景里
氣泡水炸開午夜漫長,野獸般自由
野獸是象征嗎 暖烘烘的 風(fēng)聲涌動
搶奪垂直降落的幼卵,銳利沉靜
如玫瑰出生的片刻,井繩渴望停滯汲水的擺動
保留回望時一串匹配靜脈回流的編碼
恰好,黎明從遠(yuǎn)處傳來呼喊
三更的燈盞點亮渴睡的夢境,柳條拂著
朝夕的山水此刻垂倒在一雙翕合的嘴唇
如一陣春寒,觸碰諸多攀升的錚鳴
如此嚴(yán)苛,當(dāng)我們談?wù)撫揍?,?dāng)
溫情是一張寬大的,晦暗無光
燃燒的紙張,灰燼中
會有一種愛的定見通達(dá)你我
師承舊年的雪光,彼此陳設(shè)
不躲避枝丫堪稱重負(fù)的凋零
在野蠻的烏雀身上亮起琉璃般的煙氣
春風(fēng),在長久的試驗中
帶來了回轉(zhuǎn),無名之輩吹動
鼻翼微小的凹陷,小聲談?wù)撝?/p>
落花這件事,繽紛的冒險
趁霧氣彌漫,飲醉于原野
向夜色討要一枚蒙塵的鏡子
束著風(fēng)聲的欒樹花也可以
倒在緩慢褪色的日光里
留下一陣被應(yīng)允的熱烈散場
時序彼此沉默,躲避無聲的倒影
我看得清,春生秋死是一種相宜
秋露飲著春天里渙散的目光
垂下頭,晦暗的石板繼續(xù)漲潮
沉沒的時間躺在我的身側(cè)
錯覺,還是多余的驚醒
僅隔著靜謐的河流,已令我確信
落葉毫無目的卻又鄭重其事
那一刻拾得的響動為日子增添冠冕
日復(fù)一日,透露著鏡中的變奏
【責(zé)任編輯 黃利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