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萌
“這算什么遠方!”
我望著妹妹手指的遠山,笑著搖頭。
耐不住她的執(zhí)拗,我還是跟她去了。遠方,顧名思義,像這種一眼就能看遍的小山,算什么遠方呢?午后的陽光在鄉(xiāng)間小路上躍動,一陣倦意的黃,每一步都在重復(fù)。我低著頭,倍感無聊。小孩子總是不知疲倦,腳跟帶起的泥土都充滿著活力。
“姐姐你看!”我抬眼順著她指尖方向望去,夾道旁竟生著一片菜花,在風(fēng)中疊起金黃的浪,黃與綠在翻涌,在流動,在生長。陽光碎在這片浪里,點點細密的光,倏地在心中亮起,枯燥的旅程似乎也不再那么難熬。我沖她一笑,拉起她的小手繼續(xù)向前。一路上,她像個揮斥方遒的少年將軍,興致勃勃地夢想著她的山河,她的遠方。那里會不會有個神秘山洞?會不會有奶奶故事里的狐仙?……我默默聽著,說道:“或許吧,畢竟是你的‘遠方。”她咧嘴笑,更加興奮地向前追趕去,像一株自由盛放的油菜花。
腳下的每一步仍是重復(fù)的,卻又不同。我途經(jīng)花的盛開,樹的抽芽,鳥的和鳴。光在前方閃耀,星星點點,映得浮動的塵埃無比光明。
“我們到啦!”妹妹的喜悅震得林鳥振翅,細碎的汗珠綴在她額間,她仿佛加冕的公主。我回頭看去,小小的屋舍已在山腳下,枝葉掩映著瓦上跳躍的光。原來,“遠方”仍是不遠,可一路的黃土、褲腿上的泥塵、妹妹的汗珠又無不說著,這就是遠方。我望著流云飛鳥,是啊,遠方就一定要是天邊嗎?一定要遙不可及嗎?不,遠方?jīng)]有定義,我們從原地邁出的每一步,就是遠方的雛形。也許遠方是遙遠的,我們低頭趕路,追趕著身邊的人,追趕著時間,于是在每一步的重復(fù)里開始懷疑。我們不妨抬起頭,看看途中風(fēng)景;追夢路上,試試回頭,你的身后亦是漫漫。
牽起妹妹的手,回家。父親望著我們額間的汗,笑著問:“你們?nèi)ツ膬毫??”“遠方!”我與妹妹相視一笑,旋即補充道,“就是對面那座山。”父親向外望去,忍俊不禁:“這算什么遠方?”
我搖搖頭笑,這,是我曾抵達的遠方。
(指導(dǎo)教師:金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