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可釔
“南方飛來的小鴻雁啊……”略帶年代感的音樂在校園廣場上回蕩,“不落長江不呀不起飛……”我鼻頭一酸,不由自主地接上了歌,回憶的閘門慢慢打開……
爺爺家在內(nèi)蒙古,打我年幼時,就一直在聽有關(guān)草原的歌,可最愛聽的總是那幾句:“南方飛來的小鴻雁啊……”接我放學(xué)時,爺爺總會在路上挺直脊背,昂著頭,揮手哼唱;買菜時,也是手中拎著菜,嘴上哼著歌。奶奶常常長嘆一口氣,無奈道:“每天唱來唱去就是這一首,也不帶換的!你是不是老年癡呆了!”可每次奶奶抱怨完,爺爺也只是笑笑不作聲,隨后抱著我走出家門,說:“走,可可,咱不理她了,爺爺帶你玩兒去!”不知不覺中,他又哼唱起來……
時過境遷,我們一大家子搬到了城市,我也稍大了些,對整日縈繞在耳畔的歌曲旋律產(chǎn)生了厭煩。一天夜晚,爺爺坐在臺燈下,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哼著那首熟悉的歌。終于,我忍無可忍道:“爺爺,我不想再聽這首歌了,這首歌一點兒也不好聽!”話音剛落,爺爺立即收聲,沒有多余的動作,只是低頭盯著手中的報紙,目光半天不移動。那時的我并不能看穿爺爺?shù)男乃?,只是心一下子收緊了?!盃敔??爺爺!爺爺——”他終于抬起頭,眼里寫滿愧色,卻毫無對我的責(zé)備。爺爺?shù)哪抗饴x開那張報紙,離開燈光,離開我,在窗外的明月上停留了一下,繼續(xù)離開,飄進(jìn)黑夜,飄向無可慰藉的迷茫。“好,爺爺這就換一個?!睜敔?shù)穆曇粼絹碓降统粒季?,他緩緩起身,去了屋外的院子?!暗降资抢狭?。”他離開的時候喃喃道。月光灑在爺爺臉上,即便是當(dāng)年無知的我,也感受到了一絲凄涼,卻不理解其緣由。
“南方飛來的小鴻雁啊,不落長江不呀不起飛……”我慢慢長大,爺爺奶奶卻越發(fā)年邁,筆直的脊背逐漸蜷縮,老兩口回到了那廣闊的故鄉(xiāng)——內(nèi)蒙古,我也跟隨父母去了更大的城市?;蛟S是源于對爺爺奶奶的思念,與他們分別的幾年里我一直在回憶,尋找那首爺爺所鐘愛的歌曲。
回憶戛然而止,我擦了擦被淚水濡濕的眼眶,轉(zhuǎn)頭詢問同伴:“你知道這首歌的名字嗎?”她回答道:“好像是《嘎達(dá)梅林》?!蹦且豢?,我想起了蒙古英雄嘎達(dá)梅林,只覺天旋地轉(zhuǎn)。
如今,我才悔悟,那如高山墜石般雄渾的歌聲中,翻涌著的是爺爺?shù)挠⑿蹓簟?/p>
【廣東佛山市南海外國語學(xué)?!?/p>
點評
小作者別出心裁,以一首《嘎達(dá)梅林》貫串全文,從開篇的溫馨到結(jié)尾的思念,始終不變的是爺爺唱的歌。爺爺對小作者的愛貫串始終,隨著悠揚的歌聲,小作者的情感也在不斷地發(fā)生變化,讀來情真意切;結(jié)尾耐人尋味,表達(dá)了小作者對爺爺深深的愧疚,情景交融,別是一番滋味。
(吳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