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思彤:江蘇徐州某高校教師
小明:陸軍某部組織干事
結(jié)婚時間:2023年5月6日
我永遠忘不了剛?cè)胱 靶录摇睍r的激動,一會兒摸摸光潔的墻面,絨布般的觸感柔軟舒服,一會兒躺在床上環(huán)顧四周,沒有惱人的灰塵,沒有亂涂亂畫,入目所及,干凈整潔……
小明歸隊了,但他和我辛苦裝修出來的小家,還默默陪伴著我。冬日天寒,帶來別樣的溫暖。
我與小明領(lǐng)證之后,他的婚假僅剩5天。于是,我們?nèi)∠ǖ拿墼侣眯校爮奈腋改傅慕ㄗh,選擇在家裝修房子。
我們買的房子房齡較長,墻面斑駁且有破洞,些許震動就簌簌掉灰。父母想著新人新氣象,讓我們趁休假將房子修整一番,住起來也舒心。
我是獨生女,婚前家里的大活小活都由父母包辦,對裝修房子,沒什么概念。小明軍校畢業(yè)后直接去了南疆,從校門直入營門,也沒什么生活經(jīng)驗。不過作為新鮮出爐的“毛腳”女婿,他想好好表現(xiàn)一番,興致勃勃地攬下了裝修任務(wù)。
老房子主要問題在于墻面,我與小明起初想拿乳膠漆將墻刷上一遍,后來發(fā)現(xiàn)刷乳膠漆不僅要打磨墻面,后續(xù)步驟也很繁瑣。綜合考量,我們放棄了乳膠漆,選擇更簡易衛(wèi)生的墻布。
建材市場里墻布琳瑯滿目,我倆手牽著手,像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什么都覺得好,一度挑花了眼。最后還是在熟人推薦下,敲定墻布品種。
墻布品種確定后,老板上門丈量房屋尺寸,確定使用面積,然后計算出費用:包工包料一共3500元。我與小明飛速交換眼神,瞬間達成共識,性價比最高,就他了。
付完定金,老板通知我們當晚移家具,第二天裝修師傅好打底膠。我與小明面面相覷,現(xiàn)在挪家具,我們今晚住哪?
老板也疑惑:“你倆不是急嗎,明天打底膠,后天貼墻布,大后天就能住,多好?!?/p>
我們思索片刻,覺得老板說得也有道理,長痛不如短痛,早點干完早點了事。為了自己的“新窩”,我們擼起袖子開始移動家具,床和沙發(fā)還好說,衣柜沉得簡直讓人懷疑人生。
我們掏出柜中的所有衣物,一寸寸移動衣柜的撐腳,等衣柜徹底離開墻面時,我與小明已然累得雙臂打顫。等到過道被各式家具塞滿,我徹底“趴窩”了。蹲坐在家里僅存的小矮凳上,我一邊“呼哧呼哧”喘粗氣,一邊用胳膊肘推小明,示意他拿防塵布把家具蓋上。他撐著膝蓋站起來,晃了晃身子又一屁股坐地上,他也累虛脫了。
“推推搬搬”忙到晚上10點多,我倆才拖著疲憊的身軀敲開旁邊小區(qū)我閨蜜的房門。閨蜜看著筋疲力盡的我倆,笑得花枝亂顫。她以為我倆光鮮亮麗地出去蜜月旅行,誰承想我倆灰頭土臉在家裝修房子。笑歸笑,閨蜜還是熱心地收留了我們這對“無家可歸”的新婚夫婦。
次日下午,師傅給墻面打完底膠,隨口說了句:“明天貼墻布,你們記得把踢腳線清理掉?!?/p>
“踢腳線?什么踢腳線,貼墻布為什么要清理踢腳線!”我倆的傻氣把師傅都給問懵了,整樂了。他四十有余,生活經(jīng)驗足已碾壓我們這種新手夫妻。
師傅樂呵呵地問:“貼墻布不處理踢腳線底端怎么刮平?”他低頭看了看時間,又瞄了瞄呆住的我們,好心建議道:“這個點師傅不好找,你們抓緊時間哦。”
于是,新婚第三天,大多親友以為我們在蜜月旅行享受生活的時候,我與小明拿著扳手、鉗子在家里“哐哐哐”拆踢腳線。老式踢腳線的釘子都砸進墻里,每拔一根釘子都要巧勁和力氣。踢腳線表面又脆,極其不好用力。沒拔兩根釘子,我的手掌便開始泛紅,胳膊抖得厲害。小明心疼我,讓我在旁看著就好,我又不忍心,堅持跟他一起干。
小明苦中作樂,自嘲入伍后,帶連隊、整材料游刃有余,家里的活卻兩眼一抹黑,撬個釘子都覺得費勁。我舉著鉗子跟著樂,以前父母在家挑大梁,我當甩手掌柜,如今結(jié)婚成家自己沖在一線?“這婚啊,結(jié)虧啦?!毙∶餍ξ覝厥一ǘ洌倚λ骞炔环?。兩人五十步笑百步,湊成一對“苦命鴛鴦”?。
次日,師傅帶著小徒弟來貼墻布,看著處理干凈的踢腳線,還煞有介事地夸了我們幾句,給我倆整了個大紅臉。
貼完墻布,就要將踢腳線還原。我瞄了瞄嶄新的客廳和臥室,“弱弱”地建議道:“不要踢腳線,是不是也不錯。”
小明意味深長地睨了我一眼,用同樣的語調(diào)回了一句:“不要床,沒準也可以。”
于是,我們又攜手返回建材市場。這次目標明確,直奔踢腳線專區(qū),而且指明要求包工包料。我揉著通紅的小手,思忖著,這輩子都不想跟釘子打交道了。
裝踢腳線、散味、移回家具、打掃衛(wèi)生……后續(xù)工作有條不紊,我們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逐漸上手,在一次次狀況中飛速成長。等收拾完,望著煥然一新的客廳和臥室,我與小明心中充滿了自豪感。
隔天,小明休假結(jié)束,回了部隊。他走后,我開啟了新軍嫂的獨居生活。“新家”的干凈整潔,讓我暫時忘記了與小明新婚分別的不舍與低落。
回想這次裝修,我起初并不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畢竟比起裝修的勞心勞力,新婚的花前月下更得人心。但這一趟裝修干下來,在高強度和短時限的雙重壓力下,我與小明在問題中成長,在實干中成熟,用最短時間完成了情侶到夫妻身份的轉(zhuǎn)變。
回歸家庭家務(wù),我們也變得更接地氣。這是一種與花前月下浪漫截然不同的感覺,它更真實,也更踏實。
編輯/吳萍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