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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見甘肅合水縣雙柳樹佛教造像碑考析*

2023-07-19 09:52:42高海燕魏文斌
考古與文物 2023年3期
關鍵詞:柳樹

高海燕 魏文斌

(1.西南大學歷史文化學院;2.蘭州大學歷史文化學院)

2009年5月,甘肅合水縣店子鄉(xiāng)雙柳樹村東山的窯廟[1]中新發(fā)現(xiàn)一通佛教造像碑(暫定名為雙柳樹造像碑),現(xiàn)藏合水縣隴東古石刻藝術博物館。合水縣位于子午嶺以西,慶陽東北部,緊鄰陜西。此地古屬雍州,至北周時期,合水之地分屬西北地郡和趙興郡[2],又與陜西渭北一帶地緣關系密切。本文通過與關隴地區(qū)有紀年的北朝造像和石窟造像的比對,以及碑刻銘文內容的分析,初步推斷雙柳樹造像碑應為北周初期的作品。

一、造像碑概況

該碑呈長方體,高118、寬53、厚21厘米;正面開一尖拱形龕,高84、寬45、進深12厘米(圖一)。龕內高浮雕一佛二菩薩3尊像。中間為釋迦牟尼,佛像高51厘米,結跏趺坐,露右足,足心向上,雙手殘,從姿態(tài)看應施無畏印和與愿印。頭部殘損嚴重,面相長圓,細頸,肩部渾圓略帶下削感。佛像內著僧祗支,胸前系帶打結,外穿雙領下垂褒衣博帶式袈裟,佛衣自右臂敷搭于左肘,在腹部形成“U”形衣褶,佛衣整體呈現(xiàn)出間距較寬的條狀衣紋,刻痕較深,顯得質感厚重,袈裟無下擺垂座,緊裹腿部。方形佛座寬26厘米,座正面浮雕連續(xù)波折狀忍冬紋。左、右側脅侍菩薩分別高39和38厘米,頭部均損毀嚴重,殘存部分頭冠、寶繒、耳珰及瓔珞。兩脅侍菩薩造型相同,身姿端正直立,雙手合十,不能辨識掌中是否持物,身體較修長,頭部長圓,細頸,上身似有披帛遮覆雙肩后沿體側下垂,披帛緊貼身體不外飄。下身著貼體長裙,裙上雕棱狀凸起,呈等距豎直線條,裙擺垂直無外揚,粗大的“X”形瓔珞于腹前靠下的位置交叉穿環(huán),隨即繞向身后。坐佛和菩薩體表均殘留青綠色顏料。碑下部開一橫長方形淺龕,正中淺浮雕造型略有殘損,但仍可見一地神托舉花盤,花盤上雕盛放的蓮瓣,此種形象在同時期同類作品中比較少見。兩邊各雕一蹲獅,蹲獅高23厘米,面朝蓮花蹲坐,一只鬃毛呈卷曲狀貼體,一只鬃毛為同心圓曲線層層排列,兩只獅子昂首相對,張口立尾,頸部伸長且與頭部等寬。左側邊欄刻“羽真□□”四字。

圖一 雙柳樹造像碑碑陽及線描圖

造像碑其余三面均刻有題記,基本為供養(yǎng)人姓名,未發(fā)現(xiàn)紀年,排列與辨識如下。碑左題記(圖二):

圖二 雙柳樹造像碑碑左及拓片

邑子□□阿保,邑子丘目陵略(?),□子□□道□,/

邑子□□陵□,邑子羽真相□,邑子□光貴,/

邑子□□□□,邑子成伯和□,邑子丘目陵都,/

邑子□□□□,邑子是云婆羅百,邑子莫折長合,/

邑子□□臣□,邑子羽真安和,邑子丘目陵諱(?),/

邑子丘目世珍,邑子是云崇華,/

□□□□□□,邑子是云□□。/

碑右題記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題記為(圖三):

圖四 慶陽北石窟寺第60 窟正壁

圖五 慶陽北石窟寺第230 龕

□□□□□□,邑子羽真伏恩,/

邑子是云長合,邑子丘目陵德,/

邑子普六恕胡,邑子丘目陵奴,/

邑子羽真逝(?)超,邑子普益奴,/

邑子羽真洛(?)超,邑子是云秦康,/

邑子羽真阿顯(?),邑子趙先羌。/

碑右下半部分題記最右邊兩列為發(fā)愿文,左邊四列為供養(yǎng)人姓名:

無先(忍),復愿有生,同獲斯慶,仰藻(澡)靈波,服/

道坼(岸)龍華三會,愿登上集。/

邑子甘元和,邑子宇文道愿,/

邑子□阿丑,邑子是云羌奴,/

邑子彌姐僧護,邑子宇文僧達,/

右件三人各施□□,邑子丘目陵僧貴。/

碑陰殘留15行陰刻文字痕跡,風化嚴重,字跡漫漶不清,僅能識別出以下文字:

……田……州……/ ……丘 目 陵□……/……人令自……/……大……/……田……□□造石像……

……/……?!?……/……慕……龍……/……累劫……/……

二、雙柳樹造像碑風格及年代分析

關于該碑主尊和脅侍菩薩的造像特點,有兩處須注意:佛裝上部褒衣博帶,下部緊裹雙腿;菩薩裙裝為直筒狀,裙褶呈等距豎條,佛衣整體也鑿刻間距較寬的條狀衣紋。這些表現(xiàn)手法較少見,不僅是判斷造像碑年代的主要依據(jù),也反映出一定的地域特色和時代風貌。

1.隴東地區(qū)北朝造像與陜西銅川市耀州區(qū)造像

北魏孝文帝漢化改制后,被認為是受到南朝造像風氣影響的“褒衣博帶”式風格于5世紀末開始盛行于南北方,雙柳樹碑主尊具備除懸裳座之外的典型褒衣博帶風格。關中地區(qū)造像碑雙領下垂式佛衣衣裾搭于左臂的造型多見于北魏延昌年間至西魏末,以及北周至隋代,這兩個時期的佛衣下擺均繁復懸座,幾乎未見有緊裹腿部的樣式,但隨著時代的推移,下擺覆座有越來越短的趨勢。隴東地區(qū)毗鄰陜西,造像深受其影響,藝術風格變化基本與關中造像同步,西魏至北周時期的佛像袈裟下擺以繁縟覆座為主流,但也出現(xiàn)了少量佛衣下擺處理簡練或緊裹雙腿的樣式,主要集中在北周時期。如慶陽北石窟寺可確定年代為北周的第60窟,正壁雕一佛二菩薩,佛內著僧祗支,束帶下垂,外披雙領下垂式袈裟,右手施無畏印,殘造像碑碑陽(圖六),龕內均高浮雕一佛二菩薩,主尊頭部長圓,細頸,結跏趺坐,褒衣博帶,脅侍菩薩身姿端直如柱。毛遐造像碑主尊懸裳部分可見陰線刻于龕外下部,其他兩通主尊下擺漫漶不清,推測可能類同。陰線刻懸裳于龕外下部的方式鮮見于西安等處,似是耀州本地的一種特殊樣式,如此表現(xiàn)手法使得佛像腿部和袈裟下擺在視覺效果上缺乏統(tǒng)一整體的流暢感,很容易忽視陰刻線下擺的存在。這樣看來,耀州西魏造像碑佛龕內的造像狀況與雙柳樹碑頗為一致,尤其是夫蒙洪貴造像碑龕內主尊和脅侍的身姿體態(tài)、頭身比例、風格特征以及佛衣樣式、刻紋等,與雙柳樹碑主尊相似度更高,不同的是雙柳樹碑出現(xiàn)了北周時期的新元素。

圖六 陜西藥王山博物館藏西魏造像碑

2.“北地樣式”

在夫蒙洪貴造像龕內主尊佛衣上,可以看到如雙柳樹碑坐佛一般間距較寬的條狀衣紋,這在后者的菩薩衣裙上表現(xiàn)更為突出。平行細密衣紋樣式是北朝關隴地區(qū)具有典型地域特色的佛教藝術風格,佛和菩薩衣服上凸起的平行線衣紋較其他東部地區(qū)如麥積山、炳靈寺造像來得細密,如合水縣保全寺石窟第5損左手置腰際,結跏趺坐于低壇上,淺浮雕疏落的下擺衣紋于壇座前(圖四),此處主尊佛及二脅侍菩薩的體形、體態(tài)、頭身比例與雙柳樹碑十分一致。第60窟北壁和南壁的坐佛[3]以及北周第230龕內的主尊坐佛(圖五),也都呈現(xiàn)簡練短小的兩瓣式衣裾??傮w來說,北周時期關隴一帶與東部的北齊一樣,普遍出現(xiàn)佛衣衣裾變短的現(xiàn)象[4],只是程度不同。雙柳樹碑主尊的緊裹雙腿式衣裾,是這一趨勢中為數(shù)不多的例子。

與合水縣毗鄰的陜西銅川市耀州區(qū)藥王山博物館所藏幾通西魏造像碑,如大統(tǒng)元年(535年)毛遐造像碑碑陽、大統(tǒng)四年(538年)劉始造像碑碑陽、大統(tǒng)十五年(549年)夫蒙洪貴龕一佛二菩薩[5]、合水縣曹家寺川觀音崖石窟第4龕二脅侍菩薩[6]、華亭市南川造像碑(圖七)等,以及陜西地區(qū)的北魏景明二年(501年)四面石造像[7]、西魏大統(tǒng)十六年(550年)鄧景儁造像碑(圖八)等。這一處理技法被松原三郎稱為“鄜縣樣式”[8],羅宏才糾正其為“北地樣式”[9]。

圖七 華亭市南川造像碑

圖八 大統(tǒng)十六年鄧景儁造像碑

這類衣紋還在北朝關隴地區(qū)(尤其是耀州藥王山)的道教或佛道混合造像碑中頻繁出現(xiàn),如藥王山博物館藏延昌三年(514年)張亂國道教造像碑[10]、正光四年(523年)師錄生佛道造像碑(圖九)、北周保定二年(562年)李曇信佛道造像碑[11]等。這類造像是典型的“北地樣式”,其左右脅侍的筆直站姿和衣裙上豎直細密的衣紋都和雙柳樹碑脅侍菩薩高度一致。隨著時間的推移,平行線衣紋間距似有逐漸加寬的趨勢,至北周天和二年(567年)“隴西李要貴”[12]等供養(yǎng)天尊坐像的脅侍衣裙,使我們看到了此類衣紋的演變趨勢和影響范圍,而雙柳樹碑菩薩衣裙樣式的來源似更加明晰(圖一〇)。

圖九 正光四年師錄生佛道造像碑碑陽及碑陰拓

圖一〇 李要貴等供養(yǎng)天尊坐像脅侍

子午嶺地區(qū)的佛教造像碑主要集中在甘肅合水縣和陜西銅川耀州區(qū)一帶,東漢后期,羌人起義接連發(fā)生,隴東一帶被東西羌人所占據(jù),東漢政府不得不多次將北地郡和安定郡的居民遷徙到陜西。東漢順帝永和六年(141年)北地郡失守后,內徙馮翊,魏晉時期長期未變[13],《晉書·地理志》記載,雍州之北地郡“統(tǒng)縣二,戶二千六百”[14],所統(tǒng)二縣為泥陽和富平,泥陽為郡治所在,在今耀州東南。雙柳樹碑與耀州造像風格相近有其歷史原因。

綜上分析,雙柳樹碑造像整體呈現(xiàn)西魏末北周初的風格,但該碑主尊袈裟下擺緊裹雙腿,這應是佛衣衣裾逐漸縮短至北周時的樣式,且菩薩頭大身短、站姿端直,佩戴粗棱狀的“X”形瓔珞,以及碑下部淺浮雕視覺感強烈的蓮瓣圖案和護法雙獅,也是北周初才開始出現(xiàn)并流行的新元素,再考慮到此碑造像尚未呈現(xiàn)軀體粗壯、面部渾圓的特征,基本可以判定該造像碑為北周初期的作品,約雕鑿于557~567年。

三、雙柳樹造像碑發(fā)愿文及供養(yǎng)人考證

雙柳樹碑發(fā)愿文有殘缺,從現(xiàn)存情況來看,總體反映了發(fā)愿人的彌勒信仰,該信仰內容包含禮拜供養(yǎng)彌勒或釋迦,而從主尊特征來看,其尊格應為釋迦牟尼。彌勒在佛教中被宣揚為繼釋迦之后降臨人間的成佛者,“復愿有生,同獲斯慶……龍華三會,愿登上集”是希望借助外力于彌勒下生成佛時參與龍華會,聞法悟宗,獲得正覺,而其祈愿對象很有可能是生者。

該碑銘文中的眾邑子由多民族信眾構成,諸姓氏不僅反映出北朝時期民族融合的時代特征,還通過賜、復胡姓這一史實[15]為造像碑年代提供了又一佐證?,F(xiàn)結合相關歷史背景,將所存確能辨識的姓氏分析如下。

1.丘目陵8人 包括碑陰1人,題名中有丘目世珍1人,疑是“陵”字脫漏。

“丘穆陵氏,后改為穆氏”[16],“目”“穆”同音,丘目陵當即丘穆陵。穆氏為勛臣八姓之首,是僅次于宗室元氏的鮮卑貴族,其族人很多官居要職,遍布北魏所轄境內,包括關隴地區(qū),其中穆崇重孫穆蒲坂曾任涇州刺史,穆崇宗人穆丑善之后穆鑖在世宗(483~515年)時任豳、幽、涼三州刺史[17]。“丘目陵氏”應為穆氏復姓,從地緣因素考慮,其或與穆蒲坂或穆鑖家族后裔有關。

2.羽真7人 包括碑陽下部左側邊欄1人。

關于北魏“羽真”一詞之義,已有學者進行了研究并指出,羽真姓氏本源出自東北高麗[18]?!吨軙じ吡諅鳌吩弧捌湎雀呔潲惾艘?。六世祖欽,為質于慕容廆,遂仕于燕。五世祖宗,率眾歸魏,拜第一領民酋長,賜姓羽真氏”[19]。高琳在永熙三年(534年)隨北魏孝武帝西遷關中,投奔宇文泰,雙柳樹碑銘文中的羽真氏是否與高琳一族有關?還需更多實證。另史籍有載,天興元年(398年),北魏“徙山東六州民吏及徒何、高麗雜夷三十六萬、百工伎巧十萬余口,以充京師”[20]。有學者認為,很可能就是這一支高句麗人在北魏到西魏時期自山西大同輾轉遷移至今陜西的富縣、洛川、黃陵、永壽一帶,與當時這里的鮮卑、匈奴、羌、氐、漢等民族雜居[21],若然,雙柳樹碑銘文中為數(shù)眾多的羽真氏邑子,也可能與這一支高句麗人有關。

3.是云6人

“是云氏,后改為是氏。”[22]姚薇元考證西魏有是云寶,其人本東魏揚州刺史,大統(tǒng)三年(537年)十月降西魏,后累至涼州刺史[23]。又有大唐西市博物館藏《是云偘墓志》,是云偘為是云寶之子,生卒年為532~567年,原籍山東壽丘,后遷河西弱水[24]。沒有材料證明此是云家族有直系或旁系遷至隴東一帶,碑中的“是云氏”或為當?shù)毓賳T被賜姓或胡族復舊姓,其中“是云羌□”則疑與羌族有關。

4.宇文2人

西魏北周時期關隴地區(qū)造像碑題記中多見宇文氏,此源于東胡的鮮卑族,早在魏晉時就大量向西北的關中、陜北、河隴一帶遷徙,其中有些完全可能遷入涇河以北地區(qū)。緊鄰關中及隴右的合水縣,或西魏北周時本就有宇文氏居住其間,或其他族屬之人被賜姓,而據(jù)“宇文道愿”“宇文僧達”的字面意思來看,該二人應具有宗教身份,第一種情況的可能性較大。

5.普六茹2人 題名中1人為“普六恕”,“恕”為“茹”之訛誤,另1人為“普益奴”,也應為“普六茹”之音誤。

《魏書·官氏志》作“普陋茹”,“陋”與“六”音同。在西魏北周賜姓的相關材料中,有2人被賜普六茹氏,其中《周書·楊忠傳》載:“魏恭帝初,賜(忠)姓普六如氏”[25],楊忠即隋文帝楊堅之父。楊忠曾于保定四年(564年)至天和三年(568年)拜總管涇、豳、靈、云、鹽、顯六州諸軍事、涇州刺史[26],且是個虔誠的佛教徒。魏恭帝元年的復姓詔令顯示,軍隊復姓制為北周統(tǒng)治階層所重視,以此當作軍事血緣關系的紐帶,被賜姓將領所統(tǒng)率的士卒,又以主將的賜姓作為他們的姓氏,雙柳樹碑銘中的普六茹氏,或與戰(zhàn)功卓著的楊忠之兵將有關,被賜姓后一直隨楊忠行至所管六州;亦或原代北鮮卑族復姓。

6.彌姐1人

亦作“彌且”,西羌族。北魏末年,賀拔岳死后,其部將準備迎接宇文泰,夏州首望彌姐元進鏟平了宇文泰進入關中的障礙,從而得到重用,北朝關中地區(qū)造像題名中屢見彌姐姓氏。魏晉南北朝時期,北地郡和安定郡是羌人的重要活動區(qū)域,彌姐氏中的相當一部分人生活在慶陽、平?jīng)鲆粠27],寧縣曾出土“大代持節(jié)豳州刺史山公寺碑”,銘文中有彌姐姓氏者10人[28]。

7.莫折1人

莫折氏是羌族的一支,后來被統(tǒng)稱為屬于關西羌族或“西羌”,主要活動于隴右秦州、渭州一帶(今天水地區(qū)),甘肅武山水簾洞石窟即留有莫折氏供養(yǎng)人題記[29]。據(jù)《魏書》相關記載,正光五年(524年)六月,秦州城人莫折太提據(jù)城反,不久太提尋死,子念生代立,置立官僚,遣高陽王莫折天生率眾出隴東[30],莫折天生在關隴一帶留下頗多戰(zhàn)跡。莫折一族最為活躍的時期當為北魏末年,雙柳樹碑的莫折氏題名表明北周時期仍有莫折一族活動于文獻所稱的“東羌”聚居地[31],且與中原漢族同樣信仰佛教,這為構建完整的羌族史提供了新材料。

8.成1人

《北朝胡姓考》云“姑臧(今甘肅武威)成氏,出自匈奴介和王成娩之后,以名為氏,屠各族也”[32],另《華陽國志·大同志》記有“盧水胡成豚堅”[33],則成氏也有為盧水胡姓氏的情況。涇河以北地區(qū)漢魏以來屬北地郡、安定郡,而魏晉安定郡多有盧水胡人。因此,涇河以北有盧水胡成氏,似亦有可能[34]。

9.甘、趙各1人

族屬不詳,或為漢族人,但無法排除其有少數(shù)民族改姓漢姓或少數(shù)民族姓氏本身即與漢族相同者,如趙姓即在當時為漢族與少數(shù)民族共有之姓,而“趙先羌”之名或與羌族有關。

豳州地區(qū)早在先秦時期就是義渠戎活動的范圍,戰(zhàn)國末,秦滅義渠,設隴西、北地與上郡三郡;東漢后有大量西羌遷入關中,進入安定、北地、上郡與三輔地區(qū),這一帶遂成為羌人聚居之地;西魏北周時期,豳寧地區(qū)仍然是鮮卑、羌、氐等族聚居的重要地區(qū)。甘肅正寧縣羅川鎮(zhèn)聶店村就曾出土北周保定元年(561年)立佛像,其合邑造像題銘中所見姓氏眾多,其中包括成氏5人、宇文氏3人、彌姐氏1人、也丘目(丘目陵)氏1人[35]。

綜上分析,雙柳樹碑題名中的姓氏基本反映兩種情況:西魏北周時期的賜、復胡姓;豳州地區(qū)北朝時期多民族融合聚居。西魏大統(tǒng)十五年(549年),“初詔諸代人太和中改姓者,并令復舊”[36];魏恭帝元年(554年),“(文帝)以諸將功高者為三十六國后,次功者為九十九姓后,所統(tǒng)軍人,亦改從其姓”,宇文泰正式通過行政命令的方式,大規(guī)模推行復舊姓、賜胡姓的運動。至北周靜帝大象二年(580年)重新下詔令“諸改姓者,悉宜復舊”[37],宇文泰賜、復胡姓宣告終結。筆者之前對于造像風格的分析得出的年代結論大致無誤。

四、結語

雙柳樹碑的造像方式獨特,很難從單一途徑找到其風格來源,將其與北朝甘肅隴東、陜西銅川耀州等地區(qū)造像進行比對,可以看出該碑是在北周隴東一帶造像變化的整體趨勢上,汲取了本土“北地樣式”風格,并受到耀州等地一些道教造像的影響,形成這般拙稚罕見的造像樣式,這與其多民族融合聚居的地域特色和相對閉塞的地理環(huán)境不無關系。該碑主要由鮮卑、西羌(很可能還有高句麗、盧水胡和一部分漢族)等民族組成的當?shù)厣缫爻蓡T共同出資鐫刻,從現(xiàn)有辨識情況看,參與造像者只有邑子,沒有邑主、邑師和維那等稱謂,所以其完成過程也許并無寺院的高僧或精通佛理的人進行主事、指導和勸化,只有可能具有宗教身份的邑子參與。這與隴東和關中其他地區(qū)一些造像碑題記反映的結社情況—佛社結構復雜、首領人數(shù)眾多、社內分工精細—有所不同,可見雙柳樹碑的雕鑿具有一定的隨意性,應為民間石工制作,蓋因造碑者文化程度較低或宗教經(jīng)歷淺薄,所以我們看到其發(fā)愿文書法樸拙且位序混亂。

北周時期豳寧地區(qū)民族組成十分復雜,這些少數(shù)民族不斷融合、聚居,形成少數(shù)部族,通過結社共同參與佛教事業(yè)。暨遠志等指出,關中、陜北、秦隴地區(qū)的佛教石窟和佛教造像,是一個自成體系的佛教文化區(qū)域,更多地體現(xiàn)出鮮明的地方特色和時代特征,它們應由當時本地區(qū)的部族所創(chuàng)造[38]。從這個角度講,雙柳樹碑可謂“部族造像”。部族藝術帶有鮮明的民族性,既具備民族藝術特有的粗獷、嫩拙,也具備民族融合進程中藝術取向的矛盾性、多樣性和兼容性。

[1]窯廟是甘肅隴東及陜北地區(qū)特有的一種佛教和道教建筑,即依山開窯洞式廟宇,窯洞和寺廟合二為一,明清時期流行。該窯廟時代較晚,應是明清時期所建。造像碑發(fā)現(xiàn)于廟內,應是從他處移存于此。

[2]合水縣志編纂委員會.合水縣志(上)[M].蘭州:甘肅文化出版社,2007:51-54.

[3]甘肅省北石窟寺文物保護研究所.慶陽北石窟寺內容總錄(下)[M].北京:文物出版社,2013:366.

[4]北齊造像可參考青州龍興寺造像和曲陽造像,詳見a.青州市博物館.青州龍興寺佛教造像藝術[M].濟南:山東美術出版社,2014:65,113-117.b.胡國強.你應該知道的200 件曲陽造像[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9:69-74.

[5]鄭國穆,魏文斌.甘肅合水保全寺石窟調查簡報[J].石窟寺研究,2011:22,31.

[6]胡慶紅.合水石窟與石刻造像[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4:8.

[7]李凇.陜西古代佛教美術[M].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39.

[8]松原三郎.北魏の鄜縣樣式石雕[M]//中國佛教雕刻史論(第三冊).東京:吉川弘文館,1996:8.

[9]羅宏才.佛、道造像碑源流及其相關問題研究[D].南京:南京藝術學院,2004:128.

[10]陜西耀縣藥王山博物館,陜西臨潼市博物館,北京遼金城垣博物館.北朝佛道造像碑精選[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6:58.

[11]張燕.陜西藥王山碑刻藝術總集(第三卷)[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13:282.

[12]金申.中國歷代紀年佛像圖典[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4:512.

[13]劉治立.秦直道與子午嶺地區(qū)的佛教遺存[J].敦煌學輯刊,2003(2):109.

[14]房玄齡,等.晉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431.

[15]北朝時在統(tǒng)治者的作用下發(fā)生了兩次關于姓氏的重大變革,即胡姓的漢化(北魏孝文帝漢化改制)與漢姓的胡化(宇文泰集團復姓從舊并賜姓),雙柳樹碑銘文姓氏屬于后者。根據(jù)各種情況綜合判斷,賜胡姓與復舊姓應該是同時進行的,參考李文才.試論西魏北周時期的賜、復胡姓[J].民族研究,2001(3):44.

[16]魏收.魏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3006.

[17]同[16]:664,677.

[18]劉凱.北魏羽真考[J].學術月刊,2015(2):128-144.

[19]令狐德棻,等.周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1:495.

[20]同[16]:32.

[21]金憲鏞,李建超.陜西發(fā)現(xiàn)的高句麗人、新羅人遺跡[J].考古與文物,1999(6):61.

[22]同[16]:3009.

[23]姚薇元.北朝胡姓考[M].北京:中華書局,2007:102-103.

[24]胡戟,榮新江.大唐西市館藏墓志(上)[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15.

[25]同[19]:317.

[26]同[19]:318.

[27]劉治立.魏晉南北朝時期隴東的民族[J].西夏研究,2015(3):110-111.

[28]該碑文字內容可分為兩大部分,一為北魏正始元年(504年),二為隋開皇六年(586 年)的一個造像題記及佛社成員題名。參見高然,苑黎.“大代持節(jié)豳州刺史山公寺碑”考釋[J].考古與文物,2010(3):72.

[29]魏文斌,吳葒.甘肅武山水簾洞石窟北周供養(yǎng)題記反映的歷史與民族問題[C]//2005 年云岡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研究卷.北京:文物出版社,2006:415-416.

[30]同[16]:236,1322.

[31]《資治通鑒》卷52“永和六年正月”條注:“羌居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者,謂之東羌;居隴西、漢陽,延及金城塞外者,謂之西羌?!币娝抉R光.資治通鑒[M].北京:中華書局,1956:1689.

[32]同[23]:283-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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