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媽,不說了,我在忙……”我匆匆掛掉母親的電話。我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國慶節(jié)的第幾天,只覺得這場煎熬的感冒,伴隨著母親的嘮叨,延長了一天中的每分每秒,這讓我疲憊的軀殼頂著的腦袋愈加昏沉。我選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側(cè)躺,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朋友圈。
翻到發(fā)小的朋友圈,突然想起已經(jīng)快半年沒有聯(lián)系這哥們了。“在嗎,忙啥呢兄弟?”我先問。他回道:“忙工作唄,你最近咋樣,叔叔阿姨都挺好的吧?”“挺好的,就是我這個學(xué)期課程有點多。”緊接著我在聊天對話框中輸入了:“叔叔阿姨怎么樣?”記憶的片段一閃而過,我急忙把這幾個字刪除了。算起來,發(fā)小的母親去世已經(jīng)八九年了。
我和這哥們是初中同學(xué),初中的時候形影不離。由于距離遠,我中午也懶得回自己家,經(jīng)常跑到他家去休息,逗弄他家的小黃狗。由于我性格中僅存的一絲靦腆,即便阿姨怎么叫我,我也不肯和他們一起吃飯。這時,阿姨就會笑盈盈地端來滿滿一碗飯和豆角炒肉送到屋子里給我。
考上高中后,由于學(xué)業(yè)繁忙,哥們也搬了家,去他家的次數(shù)也就少了。
直到高考完,我得知哥們的母親因腫瘤住院了。我去到醫(yī)院后,感覺阿姨并沒有想象中的嚴重,還是如以往一樣有說有笑。
考上大學(xué)后的寒假,我和這哥們相聚。見到他時,他有些單薄的衣衫,許久未剃的胡須和更加明顯的下頜線竟讓我感覺有幾分陌生。聊著聊著我問道:“阿姨身體怎么樣了?”哥們兒說:“嗐,我媽走了,都過去了?!闭痼@之余,我沒辦法想象,那一個個漫長的日日夜夜,我這哥們是怎么走過來的。
都過去了嗎?我猜并沒有。三年后我去了哥們的新家,哥們已學(xué)會了自己做飯和包餃子,他與阿姨的合照,安靜地放在床頭柜上,或許回想起阿姨的嘮叨聲,我這哥們也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熱淚盈眶吧。
英國心理學(xué)博士西爾維婭·克萊爾說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愛都以聚合為最終目的,只有一種愛以分離為目的,那就是父母對孩子的愛。
思緒到了這里,我又把電話撥了回去:“媽,我忙完了?!保〒?jù)澎湃新聞 ?陳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