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榮華
電影《我們倆》講述的是隔代人“同居”生活的故事,就像該片導(dǎo)演馬儷文的概括:“一個景,兩個人,四個季節(jié)。在一處被社會、家庭、環(huán)境遺忘的四合院,一位老太太孤獨地住了一輩子。然而,一個風(fēng)雪交加的夜晚,一位年輕女學(xué)生租住其中一間小房子后,老太太平淡如水的生活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從相遇到別離,主角始終是看似疏離的“外人”,她們不是祖孫,直到最后也沒有變成一家人,她們唯一的共同點可能就是如出一轍的固執(zhí)。在北京求學(xué)的女大學(xué)生小馬,為了離電影學(xué)院更近,搬到四合院的小單間里,成為老太太唯一的租客。
老太太是一個獨居的犟老太,懶得與人多費口舌,無情而理所當(dāng)然地收了小馬房租,全然不提家具與供暖,鑰匙一扔,拐杖一撐,便數(shù)錢去了。
老太太終日坐在椅子上,除了吃飯、睡覺、曬太陽之外就是盼著有個收垃圾或者收電費的人來說個話。但她并沒有因為老和孤獨改變自己的古怪做派,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更改不了。
小馬整天推著個自行車東跑西顛,安靜走路的時候都沒有:忙著打電話,忙著找房子,忙著和男朋友吵架……
老太婆錙銖必較,電話費、水費、算得清清楚楚。小馬也不傻,偷電、上樹捅鳥窩……兩人誰也不讓誰,氣上頭了都找最傷人的話作為匕首投向?qū)Ψ剑骸澳氵@么壞的老太婆,怨不得沒人管,誰受得了你!”“死丫頭,壞脾氣,活該沒人愛!”
兩只刺猬互相傷害,也互相溫暖。滿院子的紅燈籠,大紅的福字,還有兩個人相守的年夜飯,誰都害怕孤單,特別是過年的時候。春天里,小馬給老太婆洗頭,用攝像機拍她無聊的一天,給老太婆的屋子里貼滿了美女畫……老太婆死寂的心被這個活躍的生命折騰得有了新鮮內(nèi)容。
孤老太太和年輕學(xué)生的差別太過明顯。一老一少,一精一愣,一世故一單純,是善良、交流的希望讓她們各自向?qū)Ψ降氖澜鐢U展心靈的疆域。誤會和理解如影隨行。溝通障礙瓦解過程中是電影最精彩的部分,語言和動作充滿生機。
然而,分別總是會來的。小馬最后一次收拾留在老屋的東西時,老人站在門口,看著曾經(jīng)滿當(dāng)當(dāng)而現(xiàn)在空空蕩蕩的房間,突然說:“就這么搬空了?”
重回孤獨的老太太很快病了,病得說不出話,她也不需要說話。小馬看過老人兩次,都沒有說話,更沒有斗嘴。
很快老太太就去世了,小馬聽到這個消息是在人潮洶涌的大街上。沒有人注意一個女孩是怎么靠在欄桿上,怎么蹲在地上,怎么用手捂著臉,怎么在永不停歇的人流里哭泣。
《我們倆》是一部很簡單的影片,這部耗時三年的小成本電影卻一舉入圍第十八屆東京國際電影節(jié),獲最佳女演員獎,并獲第二十五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導(dǎo)演、最佳女主角等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