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畫家。2013年發(fā)表長篇小說《繁花》,獲第九屆茅盾文學獎、“新中國70年70部長篇小說典藏”等多種榮譽。
2016年至今在上海、杭州、北京、中國臺灣、新加坡等多地舉辦畫展。
2023年11月24日起,金宇澄迄今最大規(guī)模的畫展《繁花》在上海東一美術館開展。
金宇澄 VS 對作家的刻板印象
我自己是的。一是我現(xiàn)在等于一口壞掉的老鐘,作息沒有規(guī)律可言。
寫小說的時候,我家貓都知道,我大概有三個月是天還沒亮就起來寫,有天我突然沒在凌晨起床,貓都會覺得反常,來叫我?,F(xiàn)在畫畫也是,突然犯困了,我就放下來去睡一覺,睡個一兩小時。
第二我做事情沒計劃,全憑興趣。我的畫和小說,如果不設一個截止日期,就永遠沒有完成的時候,我可以一直改下去。未完成的畫會被我掛在墻上,沒事就看,感覺缺了什么,就補上。等有一天我看著畫發(fā)呆,發(fā)現(xiàn)沒什么可添的,它才算完成了。
我認為讀者里是藏龍臥虎的。當時《繁花》是在網(wǎng)上連載的,我每天一般在黎明寫完,上午十點左右去看網(wǎng)友的反應,再思考明天怎么寫。按現(xiàn)在的說法等于每天都有一場直播,我特別地緊張、特別地當回事,也因此有很多超常發(fā)揮的地方。我覺得這是很奢侈的寫作。
連載實際是小說的傳統(tǒng)。西方作家會在沙龍讀自己的作品片段,魯迅的《阿Q正傳》也是連載,作家從寫下第一個字開始就面對讀者,每寫一章都能吸收意見,我覺得這種討論,比小說出版之后再開討論會要有用得多。
每件作品有各自命運,比如最近我畫了幾幅樂器穿著衣服的畫,沒有什么人喜歡它,但這也不重要。我自己是很容易“移情別戀”的。我現(xiàn)在畫畫也是一樣,剛畫完的時候特別喜歡,過一段時間有新點子,我的腦筋就跑到怎么畫好新的畫上去了。
對我來說是的。王家衛(wèi)說我寫《繁花》有點虧,他說別人可以寫5~10部,你一部就給寫完了。我是一個不做計劃的人,寫這本書的時候也沒想說要出好幾本,而是傾其所有就寫了這一本。那肯定是一種限制了。
當然。寫作的痛苦有好多種,如果說是為虛構人物太投入的痛苦,我覺得這是好的。包括福樓拜寫到包法利夫人自殺,自己痛哭一場,這樣的例子蠻多的。還有一種是寫不出來、發(fā)表不出來的痛苦。
我自己來講,還有一種痛苦,就是我還是一個編輯,是要給作者挑刺的人。我之前因為寫作進了《上海文學》當編輯,之后的幾十年,我就不寫小說了。白天批評別人,晚上鼓勵自己,這我做不到的。就算晚上你寫完了,第二天早晨一看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好,很分裂的。
還是看個人興趣。只是說各個學科不要的東西,到最后只能是被所謂文學給搜羅進來,被作家作為寫作的材料。作家實際就是記錄人的魅力、人的特點,人在專門的研究之外的這一部分。所以也有一個說法是,文學就是人學。
一般的小說,從出版到被人們忘記,大概是二十年左右的樣子。我覺得經典呢,就是看你有沒有持久的魅力,能夠經歷幾代人還被記住。
當下有沒有經典小說,現(xiàn)在還說不上來,現(xiàn)在我們認為的好小說,還沒有經歷過時間的考驗,只能說是留給后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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