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容統(tǒng)一、開放融通的中華文明滋養(yǎng)下的中國人民，深刻認識到自身文明和其他文明存在的差異，更致力于推動更廣范圍、更高層次的文明對話，努力實現以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使中華文明在同其他文明的交流互鑒中不斷煥發(fā)新的生命力。

“萬物有所生，而獨知守其根；百事有所出，而獨知守其門”。傳承中華文脈、追溯中華文明本源是習近平文化思想的重要內涵。在2023年6月召開的文化傳承發(fā)展座談會上，習近平主席表達了他對傳承中華文脈的重視：“如果不從源遠流長的歷史連續(xù)性來認識中國，就不可能理解古代中國，也不可能理解現代中國，更不可能理解未來中國?！?/p>

中華文明如同一條綿延不斷的長河，只有知道她源自何處，才能知道她流向何方。只有守護好根基，深入到文明的歷史本質之中，才能探尋文明誕生之沃土，明晰文化自信之底蘊，讀懂“何以中國”，知曉創(chuàng)新中國，回答時代新問，凝聚人類共識。

念茲在茲，呵護文明之根

探尋中華文明之根脈，守護文化遺產，是一項意義重大的社會政治工作。習近平強調：“文化遺產是不可再生、不可替代的寶貴資源，不僅生動述說著過去，也深刻影響著當下和未來”。習近平對文化遺產的保護，對中華文明血脈的賡續(xù)，始終念茲在茲。在福州流傳著文化遺產保護“四個一”（一個局、一個隊、一顆印、一百萬元）的佳話。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被美譽為“一片三坊七巷，半部中國近代史”的三坊七巷曾面臨被拆除破壞的風險。當時剛剛擔任福州市委書記不久的習近平得知消息后，要求暫緩拆遷，并對三坊七巷里的名人故居進行修繕。1991年3月10日，習近平主持召開福州市委市政府文物工作現場辦公會議，確定了三坊七巷等地名人故居和遺址的保護辦法，并提出辦好加強文物保護工作的七件實事?！捌呒嵤隆毖苌隽恕八膫€一”：即福州在全國率先成立市級文物管理局，建立考古隊，城建項目立項需要加蓋文管會印章以及市財政每年撥款100萬元人民幣作為文物修繕經費并逐年增加。2023年3月24日，習近平在福州考察調研，來到三坊七巷歷史文化街區(qū)，再次強調保護好傳統(tǒng)街區(qū)，保護好古建筑，保護好文物，就是保存了城市的歷史和文脈。

對文明的起源地的歷史和文脈的呵護，更是文保工作的重中之重，亦是習近平始終牽掛的文化大事。我們現在都知道，良渚古城是世界文化遺產，吸引了全球的目光。然而，20多年前，這座原意為“美麗的水中之洲”的遺跡卻是山石裸露，塵埃漫天。遺址周圍分布著30余家采石礦，采石爆破聲此起彼伏，如同戰(zhàn)場一般喧囂。長期的開山炸石嚴重破壞了良渚遺址群的生態(tài)環(huán)境，也嚴重影響了良渚遺址的開發(fā)與保護工作。事情的轉折出現在2003年的7月，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的習近平赴良渚調研，指出“良渚遺址是實證中華五千年文明史的圣地，是不可多得的寶貴財富，我們必須把它保護好！”很快，采石場關停，青山還綠，遺址重生，中華文脈奔涌出鮮活的生命力。從那時起，良渚遺址保護形成了立法、規(guī)劃、建設、環(huán)境整治等全方位展開的工作格局。

2023年12月3日，習近平向首屆“良渚論壇”致賀信，指出良渚遺址是中華五千年文明史的實證，是世界文明的瑰寶。在悠遠的歷史長河中，中華文明以獨樹一幟的創(chuàng)新創(chuàng)造、一脈相承的堅持堅守，樹立起一座座文明高峰。中華文明開放包容、兼收并蓄，不斷豐富發(fā)展、歷久彌新，不斷吸取世界不同文明的精華，極大豐富了世界文明百花園。

尋根溯源，堅定文化自信

“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擁有百萬年人類史、一萬年文化史、五千年文明史的中華民族，以其綿延不絕的且以國家形態(tài)發(fā)展至今的文明聞名于世。追溯中華文明本源，既是對中華民族文化自信的彰顯，亦是探尋中華文明世界傳播話語體系的內在要求。適逢龍年，龍是中華民族的圖騰，具有剛健威武的雄姿、勇猛無畏的氣概、福澤四海的情懷、強大無比的力量，龍的精神鼓舞著龍的傳人探尋文化之根。

為了深入了解中華文明五千年發(fā)展史，把對中國文明歷史研究引向深入，我們黨一直以來十分重視建設中華文明探源工程。這既是對中華文明突出的連續(xù)性的現實回應與論證，更是我們國家對世界文明起源研究作出的原創(chuàng)性貢獻。文明探源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是斷代。正如考古學家殷瑋璋所說的那樣：“年代之于歷史，就如同骨骼之于人一樣，要想讓歷史老人站立起來，就必須搞清它的年代。”1995年底，中國成立“夏商周斷代工程”領導小組，將“夏商周斷代工程”作為國家“九五”重點科技攻關項目。經過五年的籌備、攻關和整合，基本確定了西周早中期和晚期前半段各王較為準確的年代，確定了商代后期從武丁到帝辛（紂王）較為準確的年代，對商代前期從商湯到小乙提出了較為詳細的年代框架，對夏代提出了基本的年代框架。

“夏商周斷代工程”取得的突破性進展為中華文明的尋根之旅開辟了道路，奠定了基礎。自2002年起，“中華文明起源和早期發(fā)展綜合研究”即“中華文明探源工程”作為國家“十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五”期間的重大項目，列入科技攻關、科技支撐、重點研發(fā)計劃項目，由科技部立項，國家文物局作為組織單位，開展大規(guī)模多學科交叉聯合攻關，致力于探索中華文明起源問題。

在這一縱深推進的系統(tǒng)工程中，中華文明的發(fā)展脈絡正在一步步清晰地呈現在世人面前。2002-2003年，探源工程進行了預研究準備，選定公元前2500年至公元前1600年間的中原地區(qū)作為研究對象，設置了傳說、文獻、禮制考察、社會結構、古環(huán)境研究、金屬冶鑄技術等九大課題，為多學科交叉攻關理清思路。2004-2005年間，探源工程進入第一期研究，重點圍繞晉南豫西地區(qū)的龍山至二里頭文化，從考古學文化分期譜系、自然環(huán)境、社會形態(tài)、社會生產等角度進行細致探索，試圖尋找夏文化的分布范圍和華夏文明起源。2006-2008年，隨著探源工程第二期的立項實施，研究的空間范圍由中原地區(qū)擴展至整個長江、黃河和西遼河流域，時間范圍進一步擴展至公元前3500年到公元前1500年間。通過對那一時期考古學文化譜系的精確測年、自然環(huán)境變化、經濟和社會生產技術的發(fā)展以及精神文化狀況的考察，明確了中華文明是在超越黃河流域的一個更加廣闊的空間里，由多種文化共同演進而形成的結果。探源工程第三階段在2010-2012年間開展，側重于運用現代科技，對文物進行保護和展示，挖掘現有物質考古成果中的文明意涵，進一步提升探源工程的學術研究程度。接下來的2013-2015年間，探源工程實施第四期項目，在多學科交叉研究的基本框架下，將溯源范圍擴展到更多邊疆地區(qū)，不斷拓寬研究視野，并據此在考古學中不斷運用、檢驗和創(chuàng)新現代科學技術。2020年，探源工程的第五期項目啟動。這一期項目將文明起源關鍵區(qū)域劃分為北方長城地帶、中原和海岱地區(qū)以及長江流域三個大區(qū)，在分類研究的基礎上，探索中華文明起源和發(fā)展的進程中，如何實現包容融合直至統(tǒng)一的，即對中華文明起源進行整體性研究。

令人欣喜的是，通過對良渚遺址的發(fā)掘，我們看到了在距今約5000年前，中國勞動人民已經建造出面積達620萬平方米、相當于8個北京故宮的外城墻，這也是當時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都邑。此外，在城墻以北修筑有長約10公里的水壩，這也是同時期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水利調節(jié)系統(tǒng)。良渚古城以扎實的考古證據，證明了良渚時期，王權組織已經具備開展大規(guī)模公共建設的能力，進入了文明社會。2019年，聯合國將良渚古城遺址列入《世界遺產名錄》，這標志著中國提出的進入文明社會標準被世界認可，中國在文明探源領域的話語權進一步增強。

2022年5月2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深化中華文明探源工程進行第三十九次集體學習。習近平在主持學習時強調，中華文明探源工程實證了中華五千多年的文明史，中華文明探源打破了西方概括出“文字、冶金術和城市”為文明社會標準的“文明三要素”，提出了判斷文明社會標準的中國方案，即人口增加出現城市、社會分工出現階級、權力強化出現國家。

通過考古，對歷史進行溯源，對文化進行梳理，我們看到了文明清晰的骨骼，感受到文明奔騰流淌的鮮活血液，觸摸到文明延續(xù)至今的溫潤質感，探索出符合中國實際的文化發(fā)展規(guī)律。我們由衷產生出的自豪感與自信心，是與生俱來和無與倫比的。

交流互鑒，推動文化繁榮

中華文明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wěn)腳跟的根基?；厮葜腥A文明的發(fā)展軌跡，我們不難發(fā)現，中華文明的起源和發(fā)展并不是局限于某一區(qū)域的文明，而是滿天星斗、多元一體，具有文化交流包容性、先進性的文化體系?！昂透?，在于合異?！敝腥A各區(qū)域文明呈現出的多樣性，賦予不同區(qū)域文明獨特魅力，而不同區(qū)域文明優(yōu)勢互補、互學互鑒才能提升自身文明品質，推動中華文明整體性的創(chuàng)造性發(fā)展。

這一文明發(fā)展原理不僅適用于一國的不同區(qū)域，亦適用于全球范圍。2014年3月27日，習近平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演講時強調，“各種人類文明在價值上是平等的，都各有千秋，也各有不足。世界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明，也不存在一無是處的文明，文明沒有高低、優(yōu)劣之分”，“只要秉持包容精神，就不存在什么文明沖突，就可以實現文明和諧”?！拔覀儜搹牟煌拿髦袑で笾腔邸⒓橙I養(yǎng)，為人們提供精神支撐和心靈慰藉，攜手解決人類共同面臨的各種挑戰(zhàn)?！?/p>

當然，世界歷史并不是童話故事，文明交往不都是以理性的方式進行，也不都是以互鑒為內在追求。在文明交往的過程中，由于不同文明之間存在價值理念、精神特質、具體內容和發(fā)展程度的差異，各文明主體面對異己文明容易以自我為中心，以“優(yōu)越文明”自居，以自身文明的思維方式和價值理念去評判、干涉甚至改造其他文明。這種單邊主義的、強制性的文明交往方式極易造成不同文明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嚴重破壞世界文明和諧發(fā)展的良好生態(tài)。在當今時代，西方國家奉行的“文化中心主義”“文化優(yōu)越論”從根本而言就是一種文化霸權和文化歧視。這造成了西方文明與東方文明、發(fā)達國家文化與發(fā)展中國家文化的對立狀態(tài)，這種對立狀態(tài)是一種不平等的文明關系、不健康的文明生態(tài)，勢必導致不必要的文明沖突。

中華文明五千多年發(fā)展史充分說明，無論是物種、技術，還是資源、人群，甚至于思想、文化，都是在不斷傳播、交流、互動中得以發(fā)展、得以進步的。我們要用文明交流交融破解“文明沖突論”。2014年3月27日，習近平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發(fā)表重要演講時，首次提出“文明因交流而多彩，文明因互鑒而豐富。文明交流互鑒，是推動人類文明進步和世界和平發(fā)展的重要動力”，“只要秉持包容精神，就不存在什么文明沖突，就可以實現文明和諧”。

2023年12月3日，習近平在致首屆“良渚論壇”的賀信中強調，相互尊重、和衷共濟、和合共生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正確道路。希望各方充分利用“良渚論壇”平臺，深化同共建“一帶一路”國家的文明對話，踐行全球文明倡議、加強文明交流借鑒，弘揚平等、互鑒、對話、包容的文明觀，推動不同文明和諧共處、相互成就，促進各國人民出入相友、相知相親。由此可見，在包容統(tǒng)一、開放融通的中華文明滋養(yǎng)下的中國人民，深刻認識到自身文明和其他文明存在的差異，更致力于推動更廣范圍、更高層次的文明對話，努力實現以文明互鑒超越文明沖突，使中華文明在同其他文明的交流互鑒中不斷煥發(fā)新的生命力。

夏一璞 中國社會科學院馬克思主義研究院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部副研究員

回溯中華文明的發(fā)展軌跡，我們不難發(fā)現，中華文明的起源和發(fā)展并不是局限于某一區(qū)域的文明，而是滿天星斗、多元一體，具有文化交流包容性、先進性的文化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