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
是的,雪停之后,麻雀來到了這片空地。
風(fēng)漸起,薄薄的碎雪輕揚,麻雀悄悄散落,一只、兩只、三只,雪掩蓋時間。雪是白的,麻雀斑斑點點,這多像某種熟稔的對比,瑣碎而鮮明。
麻雀在空地上找到糧食,它招呼同伴,招呼這雪霽之后寒冷的冬天。
沒有一只麻雀不在努力或覓食,也沒有一只麻雀能飛出大地的圈囿,只是它們不知道雪的用意,或掩蓋那些繁冗與枯寂,高尚或卑劣。
沒有雞鳴,也沒有犬吠。一只敏感而又靈巧的麻雀,飛上高高的枝頭,它正晃動著小小的腦袋四處探尋,仿佛一個哨兵。
更多的麻雀朝空地聚集,跳躍著、嘰喳著,于是,雪地歡快起來,密麻麻一片。
雪地上的麻雀跳脫著抽象的墨點,朝更深處洇染。
這集體的麻雀,形成某種宣泄。幾分鐘后,斜陽迅速照亮?xí)缫?,一群群麻雀瞬間飛離,并帶著各自的啟示消失于生活的荊棘。留下雪泥、雀爪。
月光偏西
雪后的天空格外寧靜,幾粒不安的星子,開始眨巴眼睛。
盤山路壓出彎曲的轍痕,車行拉出長長的虹燈。有炊煙升起,月光羞赧地順著山的脊背緩慢傾移。
是歸家的路人,還是勞作的主人?羊群圈在家里并未放山,一座座村莊,燃起燈火,一處處空巢的老房子,像月光下無法照見的石頭。
總有人落葉歸根,也總有人想法遠離。而雪花不偏不倚地落進人間,月光、雪光,兩種仁慈的光芒正寧靜地對峙著。
風(fēng)吹過山岡,竹林落雪簌簌,梧桐抖落身上的寒霜,直射的星光照見原野,而循著月光的足跡,我找到回家的路。
抑或無法抑制的皎潔,是月光,是雪光,還是散佚的古老的文字?像在雪夜苦讀,細嗅冊頁的芬芳,而此刻哪有花開,月光緩緩下垂。
此時,夜鳥的翅膀伸進云翳,雪花被風(fēng)吹起又沉寂,月亮已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