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淼 惠雁翎
北風(fēng)生涼,朝露凝霜。營院內(nèi),柳色疏黃,幾片紅葉悄然落下。正望著窗外的景色出神時,手機響起——母親從老家寄的蘋果到了,快遞通知我去取件。
老家院子里有三棵蘋果樹。自我入伍起,母親每年都將樹上結(jié)的蘋果小心采摘、精心挑選后寄一些過來。
記得2018年9月入伍時,樹上的蘋果還不太熟,為了讓我吃上一口家鄉(xiāng)的蘋果,母親特意去集市上買回了一大袋。
離家那天清晨,母親早早起來,往我包里塞滿了蘋果。從我家到客運站有一段土路要走,母親不放心,非要陪著我。一直走到客運站門口,母親才停下腳步,反復(fù)叮囑我:“在部隊好好干!”
“放心吧?!蔽乙贿厬?yīng)著,一邊往前走,又聽到母親在后面喊:“餓了就吃個蘋果!”
取了快遞回到宿舍,又見到了熟悉的蘋果:個頭并不大,顏色特別紅,是那種通體的紅,發(fā)深發(fā)紫,有的地方甚至顯出了黑色。
和戰(zhàn)友一起分享蘋果,那停留在唇齒之間、舌尖心頭的甜蜜味道,讓思緒又飛回大山深處的農(nóng)家小院。
我上小學(xué)時的一年春天,母親從集市上買回三棵蘋果樹苗,說是嫁接好的苗,幾年就能結(jié)果。
那天,我們在院子里挖了三個坑,放入農(nóng)家肥,樹苗入坑培土后,母親又輕輕搖動了幾下,說有利于樹根舒展。最后,母親讓我把土踩實,再澆上水。
蘋果樹栽下了,養(yǎng)護卻是關(guān)鍵。每年初春,父母都要給三棵蘋果樹松土、施肥、澆水。那時,家里沒有井,要去外面的池塘里挑水;施的肥,則來自家里的化糞池。我也跟著父母給蘋果樹施過肥、澆過水,雖然有點累,但心中充滿了喜悅和期盼。
家鄉(xiāng)的土地堿性大,一般的果樹都長得干干巴巴,唯獨那三棵蘋果樹不怕堿,也不怕凍,長得非常壯實。沒過幾年,就開始開花結(jié)果了。
一到四五月份,三棵蘋果樹開滿了潔白的花,香味飄滿整個院子。白天,母親在樹下納鞋底,我則搬個板凳坐在她身旁,一邊幫她整理棉線,一邊聽她講故事;傍晚,一家人又坐在樹下,津津有味地吃晚飯……
等到紅彤彤的蘋果壓彎樹枝的時候,我就會滿心歡喜地邀請同學(xué)來到家里。搬來梯子爬上樹,我摘下蘋果分給同學(xué),內(nèi)心真的得意洋洋——這是我家的蘋果啊!
我們還會在院子里玩耍,女生在樹旁跳皮筋,男生則在樹下玩彈珠,玩累了就再啃上一口蘋果。偶爾有成熟過頭的蘋果掉落,誰撿到了,誰就特別高興,大家也會一窩蜂上去爭搶,歡笑打鬧連成一片。
秋收時節(jié),父母都在地里忙碌,是不回家吃午飯的,給他們送飯的“重任”就落在我身上。
山路很陡,我走幾步就沒了力氣,有次還踉蹌著摔倒了,饅頭沾上了土,蘋果也滾丟一兩個。
等到了地里,父母看見我的窘態(tài),又心疼又好笑。母親把我抱在懷里,掐掉饅頭上沾的泥土,又使勁掰開一個蘋果,無論蘋果還是饅頭,第一口總是給我吃。蘋果就饅頭,是我年少時獨有的滋味。
“好香的蘋果啊!”看著從隔壁宿舍“循味而來”的戰(zhàn)友,我笑著將蘋果遞了過去……
(作者單位:西藏拉薩警備區(qū)、西藏軍區(qū)某邊防團)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