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終點不是死亡,而是遺忘。
——題記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比碎g四月,細雨綿綿,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又是一年清明節(jié)。清明節(jié),是一個追思逝者的節(jié)日,也是一個讓人有勇氣談論“死亡”這個話題的機會。而成長就在那一瞬間……
在鄉(xiāng)下,祭祖的風俗年年都有,人人都很重視,規(guī)矩也多,很是講究。每到親人的忌日,家中便會擺上大魚大肉,舉行極富儀式感的祭祀。在祭祀時,任何人都不可以喧嘩嬉鬧,也不能觸碰桌子和凳子。同時,還要一邊燒元寶和冥幣,一邊叩頭。禮畢,又有一系列關于收拾的規(guī)矩。我對這些儀式一直保持反感的態(tài)度,總是避之不及,認為這只不過是傳統(tǒng)的封建迷信罷了。而那熾熱的火焰、嗆鼻的煙味,讓我愈發(fā)厭煩這一項項煩瑣的儀式。
直到我也有親人離世時,我才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一個生命變成了一張相片和一塊墓碑,才第一次感受到一個生命的逝去。
梨花風起正清明,落雨紛紛,行人斷魂。青冢之前,你是否也有細密如發(fā)的思念,要向故去的親人訴說?
今年,我沒有像往常一樣逃避掃墓,而是主動提出要去看看,好好看看。墓地里豎立著一座座青石墓碑,苔蘚斑駁,石臺階泛著水痕。外婆在墓前一邊輕輕撫著她父親冰冷的墓碑,嘴里一邊念叨著往事。我也在墓前佇立良久,擦拭著一年留下的灰塵。疊好的金元寶一個個扔入燃燒的火焰中——那其中也有我的一份,我也學會疊金元寶了。那股熟悉的煙味再次襲來,但這次我似乎沒有了厭惡,而是有了更多復雜的情緒。
在迷蒙的煙灰中,恍惚間,我仿佛又猝不及防地再次與他相遇……
依稀記得那時我還小,太姥爺已經(jīng)住進了養(yǎng)老院。歲月的車輪在他身上“碾”過,使他喪失了正常生活的能力,他甚至說不出話了。那次我去看他,隔壁的老爺爺看見小孩子,便有心逗逗我,笑著說:“這孩子,誰家的呀?”面對陌生人的提問,內(nèi)向的我不知所措,緊張得說不出話,其實隔壁老爺爺也沒打算問出答案。可此時躺在床上行動艱難的太姥爺卻忽然有了反應,他艱難地抬起骨瘦如柴的手,朝自己胸口用力拍了拍,向那個老爺爺示意著:“我家的!”大家對他的反應很是驚喜,輕笑著說:“哦,你家的?。 彼峙c了點頭!我們臨走時,他指指桌上各種吃食,看著我,其實我知道他要說:“你吃呀,喜歡的帶走呀!”因為他還能說話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
煙已散盡,交織的思緒卻未盡……
我回憶著與他的一切,記憶里的點點滴滴都是充滿溫暖的。我的心好像被什么充斥著,很滿很滿,但不是悲傷,而是無盡的思念,滿得要溢出的思念,回憶便是含著淚的微笑。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清明節(jié)的意義。
其實,清明節(jié)自古以來就不是一個沉重的日子,而是個氣清景明的節(jié)氣,是掃墓祭祀的節(jié)日,也是緬懷、追思故人往事的情感出口。它標記著感恩與珍重、逝去與銘記、過去與未來。
而銘記和思念,也并不意味著悲傷與苦痛,它可以是溫情的、有力量的。緬懷先人,不僅是單純的思念,也是一種內(nèi)化于心的傳承,也是時刻激勵自己感恩一切,珍惜當下,踏實奮進的動力源泉。在清明節(jié),我們在懷想和眷戀中,找到生命的熱情所在,以充沛的活力迎接更好的未來。
對于大多數(shù)人來說,祭祀本身就意味著一種銘記。我們不是相信鬼神真的能給予我們庇佑,我們只是相信:死亡能隔絕我們擁抱的身姿,但隔絕不了我們思念的深沉。
死亡并不是永久的告別,忘卻才是。在清明節(jié),我們既回望昨日,也憧憬未來,對生命有敬畏,對生活有熱望——這或許就是清明節(jié)的意義,也是清明節(jié)的精髓!
又是一年清明節(jié),成長的痕跡也悄然在我的心里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