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思陽
2004年,我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縣里的高中,從此開啟了每月回家一次的住校生活。剛踏入一所新的學校,陌生的環(huán)境和同學帶給我的,除了新奇,還有一種莫名的恐慌感和孤獨感。
高中學習節(jié)奏快、學業(yè)壓力大,加之我時常想家,這使得我整日郁郁寡歡。我不知道該向誰去傾訴,就把這些心事都寫在了日記本上。我一直喜歡語文,因為作文寫得比較好,所以從小就養(yǎng)成了寫日記、隨筆的習慣。我的語文老師叫胡英杰,人如其名,是一位年輕秀美的女老師。她身材比較瘦小,小巧的鼻梁上面架著一副鑲金邊的酒紅色眼鏡,一雙烏黑的眼睛里透出明亮和善的光芒。她喜歡扎一個高馬尾,穿一雙黑色的小皮靴,再搭配一條紅色的長裙,整個人顯得精神、有氣質(zhì)。聽說她剛從師范院校畢業(yè),比我們大不了幾歲,但是她文學素養(yǎng)很好,也很注意培養(yǎng)我們閱讀和寫作的習慣,鼓勵我們堅持寫隨筆,她會每周批改一次。于是,我就有了兩個隨筆本——一本專門用來記錄那些無人問津的心事,另一本用來記錄一些好的句子。
日子如流水般悄然流逝,轉(zhuǎn)眼到了11月,初冬的寒意不時襲來。我仿佛還是那個自我封閉的丑小鴨,與人溝通甚少。寫作成了我與人溝通的一個出口,我的作文屢屢被當作范文宣讀,好像只有在語文課上我才能找到價值感和自信心,胡老師每次的評語也恍若黑暗中的一絲光,指引著我摸索前行。不承想,卻發(fā)生了意外。
一次,情急之下我拿錯了本子,把記錄心事的日記本交了上去。我的內(nèi)心有點忐忑,因為怕胡老師看到會笑我,但又有一點兒莫名的期待,因為冥冥之中的好感讓我總是期待和她擁有更多的交集。就這樣,終于等到了發(fā)隨筆本的時候。我有點兒緊張又有點兒興奮地打開了本子。我滿心期待地想著或許她能看透我佯裝冷漠背后的脆弱和孤獨,會給我寫下一段長長的安慰寄語——但是,沒有,除了一個大大的鮮紅的“閱”字,什么多余的字都沒有!
我一下子僵在座位上,好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心情瞬間降至冰冷的谷底,有點兒欲哭無淚。我希望這只是我的幻覺,于是我又嘗試著打開一遍,可是還是什么也沒有!那一天,我像丟了魂一般,所有的課上我都心不在焉。當胡老師走進來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我羞赧地低著頭,不敢正視她,也不敢去和她溝通,塵封已久的心扉又蒙上了灰塵。
過了幾天,一個尋常的晚自習,我正在埋頭做題。突然,那雙熟悉的黑色小皮靴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立馬抬起頭,正好撞見胡老師那雙慈善的眼睛,她對我說:“你出來一下。”溫柔的聲音如一股暖流瞬間淌進我的心田,我有點兒吃驚,但隨即就跟著她去了辦公室。“上次我在隨筆本上看到今天是你的生日,這是送給你的禮物,希望你喜歡,以后你可以向我敞開心扉!”說著,她遞給我一本精美的日記本,本子上附帶著一張書簽——上面寫了幾句話:“每一個人都需要有人和他開誠布公地談心。一個人盡管可以十分英勇,但他也可能十分孤獨。”“溝通是交流心意和思想的最佳方式。”
我一時有點兒恍惚,沒想到胡老師居然記住了我的生日,還貼心地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這種被人惦記關(guān)心的溫暖讓我感到:原來我不是一個人。我很感動,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捌鋵?,我很理解你,我上初中時也有過一段和你類似的經(jīng)歷:自己看書寫字,像一個蛹一樣把自己包裹起來,很少與同學老師交流,后來我差點兒得了孤獨癥,都要輟學了……”我很吃驚,沒想到在我心中如此積極、優(yōu)雅的胡老師還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她給我遞了紙巾,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xù)說:“其實,我們每個人都要學著去融入環(huán)境,學會真誠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你看你文采這么好,不能只埋頭寫,還要學會說,只要勇敢敞開心扉,真誠地與同學們交流,你會越來越好的!并且,你也要學會主動溝通,我有時候工作忙,但是你可以主動來找我呀!”
那晚的月色很清冷,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起了雪花,但我那如同一塊堅冰的心卻瞬間融化了。我開始如蛹般學著勇敢地破繭,從內(nèi)到外突破自己的殼,打破桎梏,融入陌生的環(huán)境,學著與身邊的人溝通。真誠、主動、勇敢、自信,都是溝通的必要因素,也是打造良好人際關(guān)系的基礎(chǔ)。處于青春期的同學們,或許都有過那么一段心扉封閉的時光,沉溺在自我構(gòu)筑的銅墻鐵壁里,但是只要學會溝通,突破自我封閉和害羞膽怯的壁壘,我們終會如蝴蝶般展翅飛翔,綻放出屬于自己的獨特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