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麗
泰山,崛起于遼闊壯麗的華北平原,矗立在膏壤千里的齊魯大地,東臨廣納百川之大海,西瞰迤邐飄帶之長河,氣勢磅礴,壯闊雄奇。
我們從紅門開始登山,起初山路平緩,隨著山路蜿蜒向前,山勢漸陡。
冬季的泰山,雖沒有夏日的竹木參天,松柏蓊茸,飛瀑流鳴,但兩邊高崖深澗,怪石林立,松生峭壁,枝柯橫逸,晨鐘晚磬中,更顯得威嚴(yán)肅穆。泰山文化底蘊(yùn)深厚,沿途留下許多文人墨客的筆跡。碑碣石刻遍處,是中國書法第一山,也是一座穿越時空的天然書法藝術(shù)館。
“若登天然”“江山多嬌”“人間天上”等石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在泰山十八盤,我們拾級而上,抬頭望去,那一道一道的石階如同從云端垂下的天梯,而南天門,還高高地聳立在云端,不禁讓人倒吸一口冷氣。再回頭望去,石階如巨龍的尾巴,隱藏于萬丈深淵之中。真是“層層石磴出林杪,縈回百折青云梯”。
這時,我看母親累了,突然有了一種背母親的想法。
“媽,我來背您吧!”母親笑著表示同意。
我弓身半蹲,母親用雙手環(huán)著我的脖頸兒。我穩(wěn)穩(wěn)神,深吸氣,將雙手向后攬住母親的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緩緩站起,我分明感到她的雙腳已經(jīng)離地—我居然把母親背起來了!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我臉漲得通紅,一半是害羞,一半是自豪。是啊,在有著“天下第一名山”美譽(yù)的泰山,在泰山最為雄險的十八盤,我居然背起了我的母親,這是何等幸福!
有人說,人永遠(yuǎn)是大自然中最美麗的風(fēng)景,那背起母親的一瞬間可以算是風(fēng)景中的奇觀了。
最妙的是,山下是冬日晴朗的天氣,山頂卻是另一個美輪美奐的世界。
過南天門,一條銀裝素裹的天街呈現(xiàn)在我們眼前??窗?!那些落光了樹葉的枝丫上、干枯的野草上掛滿了冰晶,裸露的高低不平的巖石上,融化的雪水冷凍成條條冰流,如同一首凝固的音樂,讓人仿佛進(jìn)入了一個冰雕世界。樹上霧凇儀態(tài)萬千,柔蔓結(jié)成銀條,松針綻如銀菊,潔白晶瑩,萬絲閃爍,冰魂素魄,獨具神韻。就連那高峻平直的“擎天捧日”和“五岳獨尊”的石刻表面,都布滿了銀針玉須般的霧凇,像是被一個巨大的磁鐵吸引著。天街左右延伸,孔廟、碧霞祠、玉皇頂在蒼山霧凇的掩映下,如同天上宮闕,仙氣裊裊。遠(yuǎn)遠(yuǎn)望去,好似龍樓鳳閣連接霄漢,玉樹瓊枝化作煙蘿。再加上蒼山覆雪,晴峰半殘,冰泉懸壑,云路上旋,整個泰山成了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的仙境。
在泰山之巔,我能看到這冰羽霓裳高舞寒闕的奇景,是何等幸運(yùn)!
當(dāng)我們登上有著拔地通天之勢、擎手捧日之姿之美譽(yù)的玉皇頂時,感覺滿眼的圣潔和闊達(dá),層云蕩胸,豪氣滿懷。真不愧是“萬古此山先得日,諸峰無雨亦生云”。
我們正站在泰山巔峰無限感慨興奮時,突然看到天空中又出現(xiàn)了一道奇觀—海市蜃樓。那是一座連綿起伏的山,層巒疊嶂,上面藍(lán)灰色的建筑物清晰可辨,如同一幅水墨畫被灰白的天空托付著懸掛在天空。
海市蜃樓的奇景在天空中持續(xù)了好幾分鐘,才漸漸隱去。
海市蜃樓本是難得一見的奇觀,多出現(xiàn)在沙漠和海洋的上空,且大多出現(xiàn)在夏天,在冬天更難遇見。比起壯觀神奇的泰山日出、變幻無窮的云海玉盤、巧奪天工的晚霞夕照、金銀鋪就的黃河金帶四大奇觀來,更令人難忘。
能在泰山頂上看到海市蜃樓,我是何等榮幸,因為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緣。
孔子說:“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表面上指的是泰山之高,實際上是指人的眼界、視點要不斷尋求突破,超越自我,用超然物外的心境來觀看世間的變幻紛擾。唯如此,人的身體才能夠“會當(dāng)凌絕頂”,而精神世界也能達(dá)到“一覽眾山小”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