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離開人世二十余年了,我十分懷念父親和他的那塊菜園!
父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一生都是跟土地打交道,與土地做伴,最終長眠于地下,歸于塵土,與大地融為一體。父親生前是勤勞的。一生中,他除了種糧、種棉、種麻之外,還在老屋門前種上鐵籬笆樹,夾成籬笆,圈了一畝地,用來做菜園。
一棵紅棗樹栽在菜園子門邊。這棵棗樹是父親在遠方的朋友家辦事時,順便帶回家種植的。他當時的想法,在每年八九月份里,能讓孩子們吃上鮮紅熟透的紅棗,享受人間快樂的生活。菜園里的北角栽著一棵桃樹,每年春天,樹上開滿了粉紅色的桃花,到了端午節(jié)的時候,掛滿樹枝的桃子就開始泛紅,讓嘴饞的我們禁不住拿著竹篙進園,敲下來幾個嘗嘗鮮。在菜園子的東角和西角,父親還分別栽種了一棵橘子樹和一棵柚子樹,到了每年金秋十月,果子壓彎了枝頭,我們也飽了口福。
父親的菜園,雖然只有一畝地,不很大,一年四季卻間種和套種著各類蔬菜與瓜果。每逢春天,父親就規(guī)劃著菜園子里蔬菜瓜果的種法。家里人最熟悉不過的就是他的間種與套種方法??梢哉f,父親每年一成不變的,都是在茄子和辣椒秧下套種菜瓜、香瓜、甜瓜與西瓜。茄子和辣椒吊滿枝干的時候,地里的各種瓜瓜,也滿地睡著。俗話說:甜瓜梨棗,誰見誰咬。”這個時候,村里有人看見了,就會過來找父親買幾斤,“雙搶”休息時吃,解解口渴。
父親的一生中,為人著想,與人為善。每年“雙搶”期間,也就是人們所說的“搶收搶插”的時候,鄉(xiāng)親們晚間在田里車水、扯秧,在禾場上車谷時,父親都會摘一些瓜果,送給他們吃,消除他們的疲勞,加大他們的干勁兒。
菜園里,根據(jù)季節(jié)的不同,除種有豆角、扁豆、黃瓜、絲瓜、韭菜、萵筍和大白菜之外,還種有涼薯、番茄、菠菜等。我們經(jīng)常食用的蔬菜,父親的菜園里都栽種了,甚至連農(nóng)家常用的草藥也栽了好幾種。魚腥草、青魚膽草和蛇藥草,就是他菜園里栽的主要草藥。
父親的菜園里,在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郁郁蔥蔥,蜂飛蝶舞,蜻蜓嬉戲,春蟲呢喃。我年少的時候,經(jīng)常拿著火柴盒,帶著稻草做成的鎖扣,悄悄地蹲到絲瓜和黃瓜架下,逮蜻蜓,捉野蜂,玩得可開心呢。玩耍的時候,遇見黃瓜架下吊著的黃瓜可以吃了,便背著父親,偷偷地摘上一根,用衣角把嫩黃瓜上的粉刺擦掉,躲在架下一口一口地吃著解饞。
歲月如梭,指尖留香。風(fēng)雨數(shù)十載,父親在菜園子里種植的瓜菜,如同他親手撫育的孩子,付出了不少的汗水。他希冀著這些孩子長大成熟以后,為我們的肚子做出一定的貢獻。
那些年,老屋里建有一個沼氣池。家里養(yǎng)豬的糞便和父親菜園子里的爛菜葉,都進行循環(huán)利用。豬糞和爛菜葉,倒入沼氣池內(nèi),既漚出了沼氣,又漚出了更多的農(nóng)家肥,給菜園子里提供了肥料。每天早晚的時間,都可以見到父親挑著沼氣池里的糞水,去菜園里澆水施肥的身影。尤其在那炎熱的夏天,還經(jīng)??梢钥吹皆诓藞@里勞作的父親,背心上的衣服被汗水浸得透濕,粘貼在身體上的印子。
天道酬勤。人勤地不賴。在幾十年的時間中,一畝地大的萊園,經(jīng)過父親的擺弄,已出落得滿園蔥綠,瓜果累累。每年秋冬時節(jié),父親就會將菜園里的菠菜、韭菜、萵筍和白菜用稻草打捆,趁清早,送到菜市上賣幾個零花錢,或免費送一些給村里駐扎在大堤上的土棚,改善鄉(xiāng)親們的生活。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父親那塊菜園里,栽種的草藥,也在關(guān)鍵時刻,為村里的鄉(xiāng)親們派上過用場。那年,村里的孫老倌晚上外出照鱔魚,不慎被一條“土鼻子”毒蛇咬了一口,毒素開始彌漫全身,幸虧我父親迅速扯去菜園子里的蛇藥草,搗爛后給孫老倌敷傷口,又煎水給他服下,才使孫老倌排出了毒素,救了他一命。
父親的菜園,伴隨著他在幾十年的時間里度過春夏秋冬,人間冷暖,行善向陽,留給了我難以忘卻的記憶。如今,父親離開我們已有二十多個年頭了,老家門前的那片菜園,隨著城市的擴張,已建成了一個高樓林立的住宅小區(qū)。望著這一幕,我又懷念起父親的菜園,更加懷念歸于塵地、融入大地的父親!
作者簡介>>>>
陳青延,中國散文學(xué)會會員,湖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湖南散文學(xué)會會員。有作品發(fā)表于《世界日報》《國際日報》等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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