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帶了它的剪刀似的尾巴,在陽光滿地時,斜飛于曠亮無比的天空,嘰的一聲,已由這里的稻田上,飛到那邊的高柳下了……”這耳熟能詳?shù)奈淖郑殉蔀樾W語文課本中的經(jīng)典。《燕子》這篇散文,正是現(xiàn)代作家鄭振鐸在遠離祖國、心中泛起鄉(xiāng)愁時寫下的。這只神氣的小燕子,掠過了波濤起伏的甌江浪頭,掠過了作家的離情別緒,在我們的心中留下了永恒的印跡。
晨曦靄靄,云霧縹緲,片片帆影迤邐而來。如此良辰美景獨屬于印刻著小燕子掠影的甌江。它是浙江第二大江,歷史上曾名永寧江、永嘉江、溫江、慎江。甌江流域內自然環(huán)境保護良好,旅游景點遍布,縉云仙都、雁蕩山、楠溪江等聞名全國,被譽為太平洋西岸最適宜于人類居住的區(qū)域之一。
今天的溫州彰顯出繁華熱鬧的現(xiàn)代化風貌,當年的“鹽公堂”和乘涼橋已然拆除,不見影蹤。永嘉第一高等小學幾經(jīng)易名,現(xiàn)為溫州市廣場路小學。2015年,溫州市于滄河巷建成了鄭振鐸紀念館,館內收藏了鄭振鐸的手寫書信、私人物品,以及茅盾、趙樸初、夏承燾等人贈予鄭振鐸的書法作品等。
1918年,鄭振鐸考入北京鐵路管理傳習所(現(xiàn)北京交通大學),第一次走出家鄉(xiāng)溫州,開始了他轟轟烈烈的革命人生。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fā),他熱情高漲投身新文化運動,接受共產(chǎn)主義思想教育,開始發(fā)表作品。這年暑假,鄭振鐸回到家鄉(xiāng),與陳仲陶等人創(chuàng)辦了愛國刊物《救國講演周刊》。他還來到母校浙江第十中學,參加溫州首個新文化運動團體——永嘉新學會的第一次會員大會。不久,由鄭振鐸提議發(fā)起的刊物《新學報》在溫州正式問世。鄭振鐸更是親筆撰寫了《新文化運動者的精神與態(tài)度》《中國婦女解放問題》等文章。
大學畢業(yè)后,鄭振鐸經(jīng)茅盾介紹進入上海商務印書館擔任編輯,不久便將家人接到了上海生活。1922年,《兒童世界》創(chuàng)刊,鄭振鐸任主編。也是這一年,他開始了泰戈爾詩集的翻譯工作。他一邊著書立說,一邊積極投身革命。1931年起,他陸續(xù)在清華大學、燕京大學任教。上海和北京,成為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異鄉(xiāng)”。然而,無論在哪兒,鄭振鐸總是保留著對故鄉(xiāng)溫州的那份眷戀。家中時常有溫州朋友到訪。他們說著溫州話,吃著溫州菜,喝著楊梅酒,敘著家鄉(xiāng)事,一片和樂。
后來,在《回過頭去》一文中,鄭振鐸寫道:“回過頭去,你將望見那些向來不曾留戀過的境地,那些以前曾匆匆地吞嚼過的美味,那些使你低徊不已的情懷……尤其在異鄉(xiāng)的客子,當著凄凄寒雨,敲窗若泣之際,或途中的游士,孤身寄跡于舟車,離愁填滿胸懷而無可告訴之際,最會回過頭去?!彼剡^頭去,打量著記憶中的一切,留印下了諸多好友的模樣:夏承燾、周予同、夏鼐……這些同樣從溫州走出的相親至交,他們之間的深情厚誼,宛如綿綿流淌的甌江水。
甌越文化的蘊養(yǎng),溫州精神的傳遞,形塑了鄭振鐸一生敢為人先、積極昂揚的性情品格?!坝劳涣四球暄延谏焦乳g的小徑,襯托著夕陽而愈幽倩……永忘不了那滿盈盈的綠水,望下去宛如一盆盛著綠藻金魚的晶缸……忘不了那金黃色的寺觀之屋頂、塔尖,它們聳峙于柔黃的日光中……”他永忘不了家鄉(xiāng)的養(yǎng)育,而家鄉(xiāng)的山山水水,也永不忘這位蜚聲中外卻永葆赤子情懷的文學大師。
夏鼐先生是我國現(xiàn)代考古學的奠基者之一。1949年,鄭振鐸擔任文化部文物局局長兼任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所長,力邀正在浙江大學當教授的夏鼐到北京主持考古工作。1950年,夏鼐應邀北上,擔任中國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長。此后兩人共事8年,風雨同舟,情深誼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