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另一個季節(jié)的幽獨【上】

2024-11-02 00:00:00潔塵
散文 2024年10期

成都這個城市其實是不適合寫作的。你看,這就要進冬天了。成都冬天陰霾沉沉,濕冷難耐,會得抑郁癥的,所以不能寫;到了春天,天呼啦一下就開了,陽光明媚,桃花怒放,人在屋里待不住,得出門去發(fā)瘋,也不能寫;夏天,空氣溫潤,光線陰涼,適合冥想、發(fā)呆,另外,夏天午后格外的靜和長,讀書效果最好,所以寫不了東西;而秋天太嫵媚太清寂,而且還太短,得趕緊泡在茶館里享受一番,不然很快冬天就又要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會待在家里寫東西呢?

那到底什么時候?qū)懩兀?/p>

正因為成都一年四季都不適合寫作,所以我一年四季都在寫。呵呵。

當(dāng)然,所謂一年四季的說法,不過是個噱頭而已。

不過,這個噱頭里面的核心是真的。那種充溢在成都這個城市大街小巷中的頹廢香艷的氣息,是我極愛的。我浸淫其中,成了一個旁觀者,還成了一個勤奮的寫作者。也就是說,我活成了一個自己的悖論。我想,或許是因為讓人放棄寫作的理由太多了,所以我就只有寫了。也可以這么說,在一年四季之上,還有另一個季節(jié),它貫穿全年始終,安詳而靜默,它是由冥想和詞語構(gòu)成的,最終掌握著其他的季節(jié)。

另一個關(guān)于季節(jié)的說法,來自柏樺寫成都冬天的詩——

鐘聲仿佛在很遠(yuǎn)的地方響起/我的耳朵痛苦地傾聽/想起去年你曾來過/單純/固執(zhí),我感動得大哭……哦,太遙遠(yuǎn)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這一切全是為了另一些季節(jié)的幽獨

我特別愛后面這一句。特別是“幽獨”這個詞。

成都的春天讓人等得心焦。每一次心焦似乎都是新的,從未有過的,但其實每年都是一樣的盼望,一樣的心焦。

冬寒一直悶悶地留著不走。立春之后出門,每每覺得不冷啊,但在室外待一陣子,還是冷。西南的冷是小針,細(xì)細(xì)地捻扎。

紅梅和鐵腳海棠差不多同一時間開放??吹郊t梅,想到還是冬天;看到海棠,又想到已經(jīng)春天。糾結(jié)。

這幾年春天快到時,我總在下決心做一件事——

斷舍離。

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好些時候,我對整潔的追求傾向于強迫癥和偏執(zhí)狂?,F(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好多了,以往睡覺前,家里一切必須收拾到位不說,脫下來的衣服也一定要疊整齊,最過分的是連臟衣服也要疊整齊放進洗衣筐里。后來我意識到這已經(jīng)有點病態(tài)了,強迫自己糾正,但到現(xiàn)在為止,每天上午九點電話開機之前,我還是一定要把房間收拾到位。如果客廳茶幾上有一張沒收好的報紙,我也會坐臥不安。以前看美劇《老友記》,周圍朋友都對莫妮卡的整潔嗜好感到不可思議。其中有一集,莫妮卡為了表明自己并非有毛病,“瀟灑”地對亂放在客廳里EDTpxeNQCQjSsn6II/JbWg==的鞋子“置之不理”,關(guān)上自己臥室的門睡覺去了。但她哪里能夠真的睡著,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半夜,實在受不了煎熬,偷偷爬起來跑到客廳把鞋子給歸置好,這才踏實。我覺得自己太理解她了,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因為先生有一手好廚藝,我們夫妻倆也好客,朋友們經(jīng)常來我家玩。很多時候眼見著夜已深了,朋友們盡興而去,我拉開廚房門,但見一個凌亂不堪的戰(zhàn)場,于是系上圍裙挽起袖子大干一場。先生每次都說,今天已經(jīng)晚了,明天早上起來再收拾不行嗎?理論上說,當(dāng)然沒問題,我也沒辦法說清楚為什么明天早上收拾不行,但就是不行,對于我來說,把一個亂七八糟的廚房扔在那里去睡覺,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我腦子里會全是廚房里的情景,完全不可能入睡。

我在微信朋友圈里說我在收拾雜物,就有熟悉的朋友上來說:怎么可能?你平時已經(jīng)收拾得那么好了。我回答:收拾是收拾得好,但架不住滿坑滿谷啊,所以還是得斷舍離。

我的意思是說,在我看來,收拾是一回事,舍棄是另外一回事,而后者對于我來說,是比較困難的。

斷舍離,據(jù)說是日本雜物管理咨詢師山下英子提出的一種人生整理觀念。之前看到相關(guān)資料時,我首先想到的是:這世間的行業(yè)未免也太奇妙了,居然還有“雜物管理咨詢師”這種行業(yè)嗎?

所謂斷舍離,就是透過整理物品了解自己,整理心中的混沌,讓人生舒適的行動技術(shù)。

斷——斷絕不需要的東西,舍——舍棄多余的物品,離——脫離對物質(zhì)的執(zhí)著。

的確很難。那么多的東西,每一本書、每一張碟、每一個小玩意兒,哪一樣不是因為喜歡才擁有的?漸漸地,這些喜歡填滿了生活的空間,進而將人給固定和束縛起來。舍棄在一開始十分艱難,放下這個拿起這個,漸漸地,動作越來越干脆,內(nèi)心也隨之越來越輕快,松綁的感覺開始明白無誤地進入身體里面,一絲一縷,輕微但強勁。

隨著年齡增長,我越發(fā)覺得物質(zhì)和相關(guān)的消費跟我的關(guān)系越來越淡薄。我宅在城南新區(qū),離市中心很遠(yuǎn),而朋友們多住在南面,于是我的活動區(qū)域也集中在城南,對于我來說,這個城市其實就只有這一個部分。

生活仿佛越來越單調(diào),但我喜歡單調(diào),因為單調(diào)意味著可控、有序,而這是我對生活品質(zhì)的要求。我以前對朋友說,如果每個明天跟今天一樣,那就好了。朋友搖頭感嘆:天哪,居然有這種人!要是每個明天都跟今天一樣,我就去死了。

跟喜歡單調(diào)一樣,我也喜歡有限。人活到一定的時候,明白有限是必然,也是必須。不是被動地明白,而是從根本上認(rèn)同,并為此感到喜悅。人是有限的,能做的事也非常有限,能記住的、能擁有的、能獲得的、能認(rèn)同的,都非常有限。在單調(diào)和有限中安然若素,集中精力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就已足夠。

我特別喜歡成都的一個稱謂:錦城。我也特別喜歡一個詞匯:錦衣夜行。錦城的春天太迷人,那就夜行且晝行。

成都的蜀錦古來負(fù)有盛名,錦城之謂即來源于此。杜甫吟“花重錦官城”,成都春天的花事的確繁茂,沉甸甸的。

每年開春,成都的媒體總有各種指南,傳統(tǒng)的三大花事——川西平原的油菜花、龍泉驛的桃花、新津縣的梨花,依舊聲勢奪人;后來逐漸成形且有口碑的花事還有天臺山的茶花、石象湖的郁金香、彭州的牡丹、龍池的杜鵑。而在市區(qū)內(nèi),局部的但又是普遍的花,是鵝黃的迎春、艷紅的鐵腳海棠、灰粉的紅葉李和瑩白的玉蘭。它們就是春信,看到它們,于是也就知道大規(guī)模的春天已經(jīng)來到了。這個時候,人心就亂了,腳板就癢了,非得出去溜達幾趟才能安神。一般來說,微信朋友圈里,從三月初開始,就會看到成都人都在秀出外踏青探花的照片,然后順帶告知配合花事的飲食狀況。可以說,沒有這一出,簡直就不是成都了。

終于熬過成都陰霾沉沉的冬天,春天的到來對于任何成都人來說都是一種歡喜。這種出自身體本能的愉悅,可能比其他很多地方的人都要來得強烈和欣快。何況,成都的春天過于短暫,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很快就會進入濃蔭覆蓋的初夏了。初夏是嫻靜的,整個夏天也都是嫻靜的,只有這一個多月的春天,是那么的迷亂、享樂和艷麗。我們都是蝸居了一個冬天的蛹,在這短暫的春天里變成了一只蝴蝶。

我也是一定要出門去踏青的,否則就會感覺冬天沒有結(jié)束。這種時候,在一整個冬天讓我感覺舒服的黑、灰、咖啡色,開始多少讓我有點遲疑了。而我衣柜里最常見的兩種彩色:酒紅和松綠,在這個時候也顯得沉郁了。我會揣想,跟油菜花和桃花合影,什么顏色才是最合宜的。其實我并沒有什么適合春天色彩的衣服。

在成都,春游踏青已經(jīng)不是即興的熱情,而是一種必需的生活方式,就如同必須吃辣一樣。成都的春天,是對整個陰霾濕冷的冬天的全面道歉,非常的實在誠懇,繁花處處,濕綠叢叢,空氣舒爽沁潤,這個時候不出門,人還活個什么勁兒呢?

春天,詩人朋友們都在醞釀佳作,而那些本不是詩人的朋友則成了詩人。

還是在前幾年的春天,我讀到了兩首非詩人身份的朋友的作品。這兩首詩分別誕生在東邊的櫻園和西邊的桑園,都是踏青的絕佳去處。

桑園主人是玲瓏秀美的園藝專家,我們都叫她桑妹,她的園子是私家園林,被大家喊成桑園。三月下旬的一天,一大波閑人在桑園,享受了嬌花碧葉美食佳釀之后,在幾棵巨大的相思樹下喝茶閑聊,空氣香甜,河水慵懶,飛鳥竊竊私語,人也完全癱掉了。午餐時就已經(jīng)醉了的攝影家張駿說:“鳥語花香好嚇人哦!”然后,他仰頭手指天空中的樹枝,說:

仔細(xì)聽

仔細(xì)聽

天亮和天黑之間有一種聲音

不要以為你們有好大

不要以為你們有好厲害

聲音比你們都厲害

這是一字不差地記錄下來的,只是額外為他分了行。張駿酒醒后,發(fā)現(xiàn)大家正在轉(zhuǎn)述他口占的這首小詩,自己嚇了一跳,不敢相信。

幾乎就在同時,東邊的櫻園里也有佳作誕生。櫻園主人是美麗的熊英,很多成都人都知道,在三圣鄉(xiāng)荷塘月色的櫻園里,有一個一年四季總是穿著各種質(zhì)地的袍子的美人,像背景一樣靜靜地出入在偌大的園子里,而前景則是美食與美酒。徐哩嚕是一位大學(xué)教師、童話創(chuàng)作者、公益活動志愿者,她帶著外地朋友來到櫻園踏青之后寫下了《春宴》。這首詩太好,好得讓人真的是有點驚著了。這里姑且引用幾段:

…………

春天,一切都是好的

地氣在上升,想開的花全都開開

什么時節(jié)種的黃葛樹就在什么時候落葉

人們重新變得可愛

因為高興,冬天四百元一斤的酒,現(xiàn)在

只要兩百元

…………

桃花樹下的春宴,和土地上

最好的黃昏一起開始

黑亮的雞站在樹上,油菜地那邊來了人

黃狗在吠,用它自己的語言

而你只能用四川話叫它:黃豆

…………

成都的春天就是這樣的。全是一些窸窸窣窣的細(xì)小的喜悅,自然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的親切,拼命地往人的每一個毛孔里鉆,仿佛蓄謀已久但又突如其來的愛情,癢、酥、醉,短暫,令人心碎。

哩嚕的《春宴》里最好的句子是這樣的——

自釀李子酒里有蠟梅之味

桑葚酒比桑葚更深甜

我們還知道櫻桃酒里藏著玫瑰

花園的土里藏著酒缸

只有桃花沒有秘密

風(fēng)一吹,它就欣然落在了白瓷盤上

我當(dāng)然知道櫻園的桃花落在白瓷盤上的那種景象。就在哩嚕的這首詩寫就的前幾天,我和一幫朋友就在櫻園,在夜晚的桃花樹下吃飯喝酒。酒是李子酒和桑葚酒。招牌菜青椒土豆(有的季節(jié)土豆會換成芋兒)、燒雞和鹽排骨燉蘿卜是每次必點的。燈光從頭頂斜上方打下來,桃花比白天又多了一層美艷,像夜行的美人身著錦衣;抬頭看,天空碧藍(lán)如洗,片片點點桃花瓣浮凸其ZtZPgI5Zd/t+TXjjZu+2v+riErztTAAU/yhJUM4808A=上,半透明的粉色分外嬌瑩;所有的人如同置身于舞臺,臉上都籠著一層柔和明媚的色彩。

那天,我從櫻園菜地里拔了兩根蘿卜拿回家,第二天先生做飯,洗好蘿卜在砧板上一切,嘆道:太嫩了,跟切豆腐似的。

進入三月,氣溫還是不穩(wěn),在毛衣和棉衣之間左右橫跳。成都的春天,總是要到清明過后才會穩(wěn)住,然后跟忍了很久后不耐煩似的,突然就拔腿跑進夏天了。

某個上午,我盯著一樹紅艷的花發(fā)呆——這是什么?腦子里把這個時候應(yīng)該有的花樹都過了一遍。這個時段,桃花和梨花已經(jīng)謝了,主要的花樹是玉蘭、櫻花和垂絲海棠。這當(dāng)然不是它們。它一身艷紅,不見雜葉,囂張且純粹,那種紅,是純正的玫紅。是紅葉李嗎?紅葉李我還是比較熟悉的,葉是偏暗的紫紅色,花是粉白色。我是隔著一段距離看過去的,那一棵,滿樹皆紅,不見粉白點綴。不過,紅葉李的花期已經(jīng)差不多結(jié)束了,只剩下紅葉也是應(yīng)該的。但是,紅葉李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如此嬌艷的玫紅色。

好在當(dāng)時身邊有植物達人,女友熊英,她走近看了看,回來說:好像是紅■■,但不敢肯定,顏色不太像。

當(dāng)時我好像被其他事給分散了注意力,沒聽清是紅什么,也沒追問。熊英忽然想起了什么,釋然地說:原來戴著墨鏡呢。我也跟著熊英摘下墨鏡,再看,玫紅消失,果然就是紅葉李暗啞的紫紅。

哦,原來這是一棵透過墨鏡才能看到的美艷的紅葉李。

后來又想起熊英當(dāng)時的話,覺得她說的肯定不是紅葉李,于是打電話問她,原來說的是紅繼木,金縷梅科常綠灌木或小喬木。我們看到的,是小喬木的紅繼木,那一身紅是它的星狀毛嫩枝,并不是花。

春天來了,陽光開始鮮烈起來,經(jīng)常戴墨鏡。戴著戴著,就忘了自己戴著墨鏡了。強光下,覺得光線柔潤;暗淡處,就納悶怎么那么黑呢。戴習(xí)慣了,摘下來和人對面說話,覺得很不自在,因為別人可以看到自己的眼睛,仿佛很害羞。那些經(jīng)常不摘墨鏡的人,其實不是倨傲,而是害羞,靦腆。

我一直喜歡靦腆的人。

記得那個春天,我很想跟人聊聊寫作這件事,越來越痛了,因為不通。通則不痛,痛則不通。所有的單戀和暗戀都很痛,就是因為不通。我知道,自己在寫作上的痛感是迷戀使然——我還在迷戀寫作,或者說,更加迷戀寫作。

跟顏歌在成都參加第七屆老書蟲國際文學(xué)節(jié)的對談,名頭很有點唬人,其實就是一個外國人開的名叫“老書蟲”的酒吧搞的小規(guī)模的文學(xué)分享活動。每年一屆,已經(jīng)第七屆了,難得。老書蟲在北京、蘇州、成都有三家店,都是當(dāng)?shù)乩贤馕那嗟母鶕?jù)地。所謂“國際文學(xué)節(jié)”,也就是說有一些老外聽眾,還有一些老外作家參與。那天對談的主題是“寫作與現(xiàn)實”,習(xí)慣也善于在這種場合說話的我,突然有點失控,說自己目前在寫作上遇到大麻煩了,寫作與現(xiàn)實的關(guān)系問題于我越來越堅硬,也越來越魔幻。我其實沒有直接說:我現(xiàn)在很痛,不是銳痛,也不是鈍痛,是青紫瘀傷的那種跳痛?;顒咏Y(jié)束后,顏歌對我說她很感動,因為這是一種寫作者彼此惺惺相惜的痛感。又過了幾天,在成都西西弗書店,譯林出版社舉辦格非老師新書發(fā)布會,跟格非老師和趙毅衡老師對談時,有年輕人問如何判斷一本書的品質(zhì),我脫口而出:好的書就像是捅了讀者一刀。這其實是我希望的,我希望被什么捅上一刀,好讓血脈暢通起來,讓那種瘀傷的狀態(tài)釋放開來。

在老書蟲活動那天,老朋友、文學(xué)評論家向榮對我說了一段我覺得非常在理的話:生理上的更年期和寫作上的更年期會同時到來,必經(jīng)階段,很正常。這個階段過去了,就進入另一個層次了。

責(zé)任編輯:施藝

南丰县| 长兴县| 茌平县| 大姚县| 金川县| 玉环县| 五家渠市| 秭归县| 商城县| 静宁县| 抚松县| 平邑县| 珠海市| 乃东县| 天峻县| 秦安县| 龙海市| 平武县| 噶尔县| 普格县| 荆门市| 婺源县| 鞍山市| 前郭尔| 汶川县| 确山县| 木里| 昌乐县| 河北省| 德阳市| 连云港市| 东乡| 增城市| 元江| 岳西县| 册亨县| 清水河县| 兴山县| 武穴市| 古丈县| 云浮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