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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戒指連環(huán)案

2024-11-30 00:00沈海清
民間文學 2024年11期

上海解放后,很快成立了上海市軍事管制委員會和市公安局,下屬各區(qū)也成立了公安分局,以維持城市治安,肅清潛伏特務(wù)。為了充實公安力量,解放軍某部偵察連指導員沈一劍擔任了市公安局刑警處第三組組長。

沈一劍到任后,刑警處領(lǐng)導向他通報了一樁案子。

事情還要從抗戰(zhàn)勝利后,蔣介石發(fā)動內(nèi)戰(zhàn)說起,當時中共地下黨員時少白受命在上海開了一家店鋪,每月約有三百枚銀圓的盈利,用來資助蘇北游擊隊。上海解放前夕,國民黨瘋狂屠殺中共地下黨員和愛國人士,時少白不幸被捕,慘遭殺害。因為是單線聯(lián)系,時少白犧牲后,黨組織和他負責經(jīng)營的店鋪失去了聯(lián)系。據(jù)說時少白犧牲的前一個月,這三百塊大洋沒有交到蘇北游擊隊那里,根據(jù)可靠情報,時少白正是因為這三百塊大洋才被人出賣被捕犧牲的。時少白犧牲后,他的上線一點也不了解上海的情況,不知道開的是什么店鋪,也不知道開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店鋪的名字。

刑警處領(lǐng)導要沈一劍負責偵破這樁懸案,不但要追回這家店鋪的財產(chǎn),還要把出賣時少白的人查出來,繩之以法。

沈一劍接受任務(wù)后,深感責任重大,暗地里多處走訪,但因為沒有線索,案子毫無進展。他知道,要偵破這樁無頭懸案,確實是非常困難。

這天一早,剛剛走進辦公室的沈一劍聽到公安局門口一陣喧嘩,不時傳來一陣“呀呀”的叫聲。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就讓戚樸民出去看看。

戚樸民來到門口,只見一個少婦頭上扎著一朵素白布花,手里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一見戚樸民,便“呀呀呀”地叫起來。戚樸民一看,竟是自己同村人邊金松的妻子,因為是個啞巴,大家都叫她啞姑。

戚樸民是浙江平湖縣藻浜村人。平湖縣地處上海和浙江交界,早些年,他經(jīng)人介紹到國民黨上海警察局當了一名警員,上海解放后,需要公安人員,于是經(jīng)過篩選留下了部分警員,因戚樸民熟悉上海的戶籍,便讓他留在了公安局,當了一名管理戶籍的公安。

幾年前戚樸民在上海成家后,便很少回老家平湖,只記得幾年前,啞姑的丈夫邊金松經(jīng)同村人叢洪鑣介紹來上海學生意,現(xiàn)在啞姑頭上戴著素,想來是家里死了人,但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因為戚樸民不懂啞語,只是無奈地望著啞姑。

啞姑見戚樸民不懂她的意思,把手中的孩子往地上一放,撲通一聲跪下,朝著戚樸民連連磕起頭來。

戚樸民沒了主意,只好把啞姑領(lǐng)進休息室,然后向沈一劍匯報。沈一劍聽了匯報,道:“你讓啞姑先在旅社住下,然后到藻浜村,向村里人打聽一下,啞姑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p>

其實啞姑和丈夫邊金松的事,戚樸民是知道一點的。因為邊金松生下來左手有六根手指,村上的小伙伴便叫他“六節(jié)頭”。啞姑和邊金松是指腹為婚,啞姑娘家姓吳,父親名叫吳阿龍。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夏天,連降數(shù)天暴雨,防洪堤被沖垮,毀了許多村莊田地。打魚為生的吳阿龍救了在洪水中掙扎的邊天民夫婦,吳阿龍妻子和邊天民妻子正好都懷有身孕,兩家便指腹為婚,為腹中的嬰兒配了親。后來邊天民妻子生了個男孩,吳阿龍妻子生了個女兒,不料想?yún)羌遗畠禾焐置@又啞,邊天民因吳阿龍救過他們一家性命,所以不嫌啞姑殘疾,邊金松十八歲那年,就把同歲的啞姑娶進了門。邊金松也知道父母的性命是啞姑父母所救,要不就沒有自己了,而啞姑雖然口不能言,但聰明伶俐,所以兩人成親后,小夫妻很是恩愛。誰知他們成親后不久,這一帶瘟疫流行,啞姑和邊金松的父母都染病死了。

戚樸民很快趕到了藻浜村。藻浜村不大,村里有五十多戶人家,有的靠種地過活,有的靠捕魚為生,還有一些人在上海城里幫工學生意。

戚樸民在村里一打聽,大致知道了啞姑家最近發(fā)生的事。同村有個叢洪鑣,戚樸民也認識,常年在上海做生意。三年前,叢洪鑣介紹啞姑的丈夫邊金松到上海城里一家皮草行做伙計。上海解放前幾天,叢洪鑣一個人回到了村里,對村民們說,邊金松死在了上海。村民告訴戚樸民,啞姑到公安局哭鬧,一定是想告叢洪鑣殺了她丈夫。

村民們七嘴八舌,有的說叢洪鑣確實有嫌疑,“六節(jié)頭”是他介紹到上海去的,怎么無緣無故就死了呢?也有人說,上海這么亂,死個人也是正常不過的。

戚樸民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線索,便找到叢洪鑣家里,一見叢洪鑣,單刀直入:“叢洪鑣,你介紹邊金松到上海做伙計,邊金松死在了上海,如今你自個兒回來,邊金松的妻子啞姑到公安局把你告下了!”

叢洪鑣在上海灘多年,三教九流見得多了,不慌不忙地道:“我介紹邊金松到上海做伙計不假,但邊金松的死,和我真的沒有關(guān)系。”

“邊金松到底是怎么死的?”

“三個月前,老板讓我們到吳淞口碼頭接幾捆皮張,遇到幾個國民黨散兵,他們亂槍殺了邊金松,劫去了貨物,幸虧我及時跳下水才保住了性命?;氐狡げ菪?,老板褚老大見出了人命,就讓我?guī)退P掉了皮草行,給了我六十塊大洋,其中三十塊托我轉(zhuǎn)給啞姑,說是撫恤金,我已照數(shù)付給了她?!?/p>

戚樸民問道:“你怎么向啞姑說明邊金松死在了上海?”

“我和邊金松一起三年多,這些簡單的啞語還是知道一點的,比如死啊什么的,就用手勢告訴了啞姑。”

“皮草行開在哪里,叫什么名?”

叢洪鑣回答:“店鋪開在虹口東漢壁禮路,鋪名叫帕西米皮草行?!?/p>

戚樸民問叢洪鑣:“皮草行的老板褚老大現(xiàn)在哪里?”

叢洪鑣道:“出了人命,褚老板哪還敢留在上海,他委托我盤掉皮草行后,早已攜款離開。我只知道褚老板是蘇北人,其他一概不知。”

戚樸民見問不出什么,只好把叢洪鑣帶到上海,向沈一劍匯報。

沈一劍聽了戚樸民的匯報,道:“啞姑不會無緣無故狀告叢洪鑣,她一定是在叢洪鑣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戚樸民無奈地說:“可我們不知道啞姑說的什么,怎么弄得清楚?”

沈一劍道:“那年我們部隊駐守蘇北時,房東大娘是個啞巴,我稍微懂一點啞語,讓我和啞姑先接觸一下?!?/p>

沈一劍和啞姑一交流,大致知道了情況。啞姑的意思是,三年前,她丈夫邊金松跟叢洪鑣到上海打工,每月都有三塊大洋捎回家。不久前,叢洪鑣殺了邊金松,自個兒回到了村里。

沈一劍打著手勢問啞姑,她是怎么知道叢洪鑣殺了她丈夫的。啞姑伸出左手,用右手指著左手的中指,“呀呀”叫著。

見啞姑指著自己的中指,沈一劍沉吟了一會兒,打著手勢問啞姑,敢不敢和叢洪鑣當面對質(zhì)。啞姑“呀呀”叫著,連連點頭。

于是沈一劍對戚樸民道:“可以讓啞姑和叢洪鑣當面對質(zhì)。”

戚樸民搖頭道:“沈組長,這啞姑口不能言,又不認字,她又是怎么看出叢洪鑣殺了她丈夫的?又如何讓她和叢洪鑣當面對質(zhì)?”

沈一劍道:“叢洪鑣的左手中指是不是戴著一枚戒指?”

戚樸民點頭道:“是的,一枚翡翠戒指?!?/p>

“這就對了,啞姑懷疑的緣由,就是這枚戒指。你先讓兩人見面,一般聾啞之人,雖然口不能言,但心眼卻玲瓏聰慧。那啞姑既然來狀告叢洪鑣謀殺了她丈夫,一定是從叢洪鑣身上發(fā)現(xiàn)了什么可疑之處,讓他們兩人當面對質(zhì),或許可以找到些線索!”

于是,戚樸民把叢洪鑣和啞姑帶到大堂。那啞姑一見叢洪鑣,就撲上去一把抓住,朝著戚樸民“呀呀”亂叫。

戚樸民道:“叢洪鑣,啞姑告你謀殺了她丈夫,你還不快快招來?”

叢洪鑣急叫道:“冤枉,一個啞巴的胡亂猜測,怎么能斷定是我殺了她丈夫?如今解放了,人民政府可不興冤枉好人!”

沒等戚樸民開口,只見啞姑抓住叢洪鑣的左手,直舉到戚樸民面前,“呀呀”嚷著。這時,叢洪鑣的面孔刷地變了色,急忙道:“這枚翡翠戒指是我祖?zhèn)髦?,這啞巴竟說是她丈夫的,豈不冤枉!”

戚樸民心想,沈組長還真說對了,這枚翡翠戒指果然有問題,便讓叢洪鑣摘下戒指,說:“這枚戒指到底是誰的,我?guī)ピ邃捍逶儐枂」煤湍愕淖筻徲疑?。這枚戒指常常戴出來,總會有人見過的!”

戚樸民到藻浜村查驗翡翠戒指,沈一劍也沒閑著,按照叢洪鑣交代的那家皮草行的地址,來到虹口區(qū)東漢壁禮路。漢壁禮路是以英國商人漢壁禮命名的,老上海人習慣稱“虹口老街”,清朝以前有虹口鎮(zhèn)之名。東西兩條漢壁禮路全長不足一公里,但市面非常熱鬧,各種店鋪、茶館、酒樓,應(yīng)有盡有,還有一個有名的三角地菜場。日軍占領(lǐng)上海時,這里是日本僑民的聚居區(qū),抗戰(zhàn)勝利后,居住在附近的日本人作鳥獸散,但茶館酒鋪仍然開張,生意仍舊繁忙。

沈一劍很快找到了帕西米皮草行,現(xiàn)任老板是寧波人。他告訴沈一劍,他沒和原來的老板見過面,店鋪轉(zhuǎn)讓的事一直是經(jīng)理叢洪鑣和他洽談。據(jù)叢洪鑣說,因時局不穩(wěn),原來的老板要回蘇北,便委托叢洪鑣轉(zhuǎn)讓店鋪。當時開價是四千塊大洋,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后他以三千塊大洋盤下了。

沈一劍問他有沒有見過另一個伙計,寧波老板搖了搖頭,說沒有見過,自始至終都是叢洪鑣和他洽談。

沈一劍大致了解了情況,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剛回到公安局,戚樸民也回來了,他向沈一劍匯報,說問了幾個村民,都說不曾見過這枚戒指,不曾見叢洪鑣戴過,也不曾見啞姑和邊金松戴過。

沈一劍說:“啞姑狀告叢洪鑣,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叢洪鑣手上戴的那枚戒指,所以只有從戒指上打開缺口。”

戚樸民道:“可是叢洪鑣一口咬定戒指是他祖?zhèn)髦?,啞姑又說不清,怎么辦?”

沈一劍想了想,道:“其實要弄清楚這枚戒指,也是容易的?!?/p>

戚樸民問:“怎么弄?”

沈一劍說:“我有一計,明天再把叢洪鑣和啞姑拉到一起,我就能分辨出這枚翡翠戒指到底是姓叢的還是姓邊的!”

第二天,叢洪鑣和啞姑被帶進一間屋里。沈一劍嚴厲地道:“叢洪鑣,你別以為啞姑不會說話,我們就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懂啞語的。我問過啞姑,啞姑說了,這翡翠戒指是她祖上傳下來的!”

叢洪鑣急道:“這戒指分明是我祖上傳下來的,我已收藏十多年了,怎么成啞姑家的了?”

沈一劍冷笑道:“啞姑還說了,這枚戒指的翡翠一側(cè)有一隱隱的瑕點,你說戒指是你家祖?zhèn)鞯?,可知道這瑕點是在翡翠左側(cè)還是右側(cè)?”

叢洪鑣一聽,變了臉色,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道:“翡翠戒指上微小的瑕點,我平時也沒注意,不知道在左側(cè)還是右側(cè)?!?/p>

沈一劍道:“這翡翠戒指是你祖?zhèn)鞯?,你不知道瑕點在左側(cè)還是在右側(cè),但啞姑卻能指出瑕點在左側(cè)還是右側(cè),你說這枚翡翠戒指到底是誰的?”

叢洪鑣不由傻了眼,他心中暗暗后悔,當初給啞姑送銀圓的時候沒有把戒指摘下來,讓眼尖的啞姑發(fā)現(xiàn)了,才生出了事端。沒辦法,他只得承認戒指確是邊金松的,但還是不肯承認殺了邊金松,狡辯說,邊金松到碼頭接貨時沒戴戒指,邊金松身中數(shù)槍落水后,他逃回皮草行,整理物品時發(fā)現(xiàn)了這枚戒指,便順手戴在了自己手上。都怪自己貪心,沒有還給啞姑。他知道,昧下一枚戒指最多是把戒指還給啞姑,而殺人那可是死罪。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那年,叢洪鑣找到邊金松,說他在一家皮草行做經(jīng)理,老板要他雇一個伙計。邊金松想,如果能在上海找一份工,也是一樁好事,但想到妻子啞姑正懷有身孕,又有些猶豫。叢洪鑣說,每月有三塊大洋,工作又輕松,只不過是照看鋪子,每月還有三天歇班,可以回家。

邊金松想想也好,在這個亂世,每月有三塊大洋就可以養(yǎng)家了,便打著手勢和啞姑商量。啞姑知道丈夫要離家去上海打工,心里雖然不舍,但她想上海離家不遠,每月還能賺錢,就點頭答應(yīng)了。

當天晚上,啞姑拿出一枚翡翠戒指來,戴在邊金松的左手中指上。原來這枚翡翠戒指是啞姑家祖?zhèn)鞯?,吳阿龍臨終前,才把戒指傳給了啞姑,按當?shù)亓曀祝黥浯浣渲缚梢员傩?。啞姑因丈夫要出遠門,便將戒指戴到了丈夫手上,指指自己的肚子,意思是孩子快要出生了,一定要平安回來。第二天,邊金松辭別妻子,帶上簡單的行李,和叢洪鑣一起到了上海。

沒想到丈夫此去再沒回來,叢洪鑣送三十塊銀圓給啞姑的時候,被聰慧的啞姑一眼瞥見了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正是丈夫出門前她親手戴在丈夫手指上的那枚。她心里就起了疑:丈夫死了,他手上的戒指怎么會戴在叢洪鑣手指上呢?啞姑雖然不會說話,但心思玲瓏,于是她不動聲色收下大洋,等待時機。沒多久,上海解放,啞姑就用這些錢做盤纏,抱了孩子到上海公安局告狀了。

因為這枚翡翠戒指平時沒有人見過,所以不知道到底是誰的,于是沈一劍略施小計,以翡翠上有瑕點為由,確定了戒指是邊金松的。但邊金松是不是叢洪鑣殺的,啞姑沒有證據(jù)。叢洪鑣也振振有詞:“為了一枚戒指,我殺一個人?不至于吧!”

仔細回顧這樁案子,沈一劍總感覺有些不尋常,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叢洪鑣確實不可能殺人,如果說真是叢洪鑣殺了邊金松,這其中一定還有更大的利益驅(qū)使。更大的利益,那么一定是那家皮草行了,而皮草行是有老板的,老板還在,那么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叢洪鑣殺邊金松之前,皮草行老板已經(jīng)死了,老板是什么人?怎么死的?猛然,沈一劍想到了刑警處領(lǐng)導交給他的任務(wù)——查明地下黨員時少白被出賣和他經(jīng)營的那家店鋪的情況。

褚老大是不是時少白的化名?叢洪鑣和時少白有沒有關(guān)系?沈一劍越想越覺得這事情沒那么簡單,叢洪鑣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但他知道,叢洪鑣混跡上海灘多年,是一個老油條,他只要咬緊牙關(guān)死不承認,所謂“死活不開口,神仙難下手”。

沈一劍決定從查找邊金松的尸體入手。上海解放前后,時局混亂,每天都有無名尸體從黃浦江打撈上來,都留有特征資料。他讓戚樸民把近三個月來各區(qū)公安分局的無名尸體記錄資料都調(diào)來,重點查閱黃浦江兩岸的。兩人經(jīng)過一天一夜的翻閱,終于從黃浦區(qū)的案卷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無名尸體符合邊金松的體形:三十歲左右,左手有六指,尸體從黃浦江打撈上來時已辨不清面貌,但死亡原因和叢洪鑣所說不同,尸體沒有槍傷,頭顱嚴重骨折,是被鈍器所擊。

這具尸體是不是邊金松?沈一劍決定提審叢洪鑣,說要搜尋邊金松的尸體,要他說出當時邊金松被亂兵打死時的穿戴。叢洪鑣不知是計,以為三個月過去,黃浦江通大海,這尸體還怎么找得到,就如實說,當時邊金松穿著一件布棉襖,外罩格子布衫,下面是一條黑色長褲。

沈一劍一聽,確定了尸體就是邊金松,說:“邊金松的尸體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并不是槍擊而死,而是被鈍器擊中頭顱而死?!币妳埠殍s無話可說,沈一劍乘勝追擊,“說吧,為什么要殺邊金松?你殺了邊金松后,還給了啞姑三十塊大洋,顯然不是為了幾個錢殺人的!”

叢洪鑣知道賴不掉了,便又一口咬定,是因為兩人發(fā)生了口角,他失手殺了邊金松。

因為叢洪鑣死死咬定,殺邊金松和褚老大沒有什么關(guān)系,案情又陷入僵局。

這天,沈一劍正在辦公室看一份材料,戚樸民進來報告說,刑警處破獲了一個“仙人跳”詐騙團伙。本來,像這種案件是用不著沈一劍過問的,但這個團伙的頭目,外號叫癩痢頭阿四的交代,不久前,他們敲詐過帕西米皮草行的經(jīng)理叢洪鑣。

這個癩痢頭阿四原來在四馬路經(jīng)營一家名叫“賽珍珠”的小妓院,解放軍發(fā)起渡江戰(zhàn)役后,上海城里一片混亂,他經(jīng)營的風月場也沒了生意。癩痢頭阿四為了掙錢,便以“仙人跳”的形式敲詐嫖客,被刑警處破獲后,幾個流氓交代了一些敲詐的案子,其中一樁案子是敲詐了帕西米皮草行經(jīng)理叢洪鑣三百塊大洋。

因為和叢洪鑣有關(guān),戚樸民馬上向沈一劍匯報了案情。沈一劍一聽,不由眼睛一亮,叢洪鑣被敲詐,而且被敲詐的大洋剛好三百塊,時少白每月從店鋪帶走的盈利也是三百塊大洋,而時少白被捕前一個月的三百塊大洋沒有如期送到游擊隊手里。這前后聯(lián)系起來,帕西米皮草行的老板褚老大很有可能就是時少白了!

沈一劍親自審訊了癩痢頭阿四和其他幾個人,特別仔細地審問了敲詐叢洪鑣的有關(guān)細節(jié),根據(jù)他們的交代,基本掌握了叢洪鑣遭遇“仙人跳”的情況。沈一劍的腦海里,時少白遇難的情景漸漸清晰起來。

沈一劍再審叢洪鑣,但叢洪鑣一口咬定,被敲詐的三百塊大洋是他平時的積蓄,邊金松死后,褚老大托他盤掉皮草行,攜款回蘇北了,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沈一劍冷笑道:“三百塊大洋不是個小數(shù)目,你每月五塊大洋薪水,除了吃用開支,其余的都花在妓院了,哪里來的三百塊大洋積蓄?你承認邊金松是你殺的,但你說過,不會為了一枚戒指殺人!其實邊金松被你殺害以前,皮草行老板褚老大已經(jīng)死了,他是被人出賣,被國民黨殺害的,而那個出賣他的人,就是你!”

叢洪鑣一雙三角眼一眨,叫道:“褚老大對我很好,我沒有理由出賣他!”

“你是為了三百塊大洋,出賣了褚老大!”

叢洪鑣一下變了臉色,但他畢竟見過世面,干脆雙眼一閉,來了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

沈一劍見叢洪鑣閉著眼睛不說話,冷冷道:“你不說,那么我來幫你說吧!”

原來,這家虹口區(qū)東漢壁禮路上的帕西米皮草行,原本是外國人開的,專做外國僑民的生意。八一三事變后,這一帶淪為日本海軍警備區(qū)。日本鬼子投降后,內(nèi)戰(zhàn)開始了,上海灘的天空又彌漫起了一陣陣陰霾。中共地下黨組織為了搜集情報和籌備經(jīng)費,指示時少白開一家商行,當時那個外國人正好要盤掉皮草行,時少白便化名褚老大,盤下了這家皮草行。因為時少白的身份不適合做生意,于是他雇用了一個會做生意的人,就是叢洪鑣。皮草行需要兩個人,時少白又要叢洪鑣找一個老實可靠的伙計,叢洪鑣就想到了邊金松,因為邊金松為人老實,妻子又是啞巴。邊金松到上海后,專門看管店鋪、接待客人,進貨之類的經(jīng)濟往來都是叢洪鑣負責。時少白每月到皮草行一次,把每月賺到的大洋帶走。

叢洪鑣混跡上海灘多年,為人機靈,皮草行開張后,他經(jīng)常幫時少白打聽一些消息,漸漸發(fā)現(xiàn)了時少白是中共地下黨的秘密。上海解放前夕的某一天,叢洪鑣耐不住寂寞,來到四馬路“賽珍珠”小妓院尋快活。癩痢頭阿四知道他是帕西米皮草行的經(jīng)理,平時對他很客氣,這會兒也顧不得所謂“商業(yè)道德”了,便想敲他一筆,于是精心布置了一個“仙人跳”。叢洪鑣不明就里,中了圈套,被敲詐了三百塊大洋。

叢洪鑣雖然一個月有五塊大洋的薪水,但平時基本都花得干干凈凈,這會兒沒有錢,就挪用了皮草行這一個月的盈利。幾天后時少白來取錢,因填不了這個窟窿,被時少白訓了一頓,時少白還準備辭退叢洪鑣。惱羞成怒的叢洪鑣見時少白要辭退他,便一不做二不休,一咬牙,向國民黨特務(wù)告了密,說時少白是中共地下黨。時少白被捕后慘遭殺害,因為是單線聯(lián)系,中共地下黨就和這家皮草行失去了聯(lián)系。

叢洪鑣見老板已死,又起了歹心,起先,他和邊金松商議把皮草行的財物分了。但忠厚老實的邊金松知道這筆錢是中共地下黨的,而且解放軍快要打過長江了,不肯答應(yīng),說等解放軍打過長江,就把店鋪交出去。叢洪鑣就起了殺心,把邊金松騙到江邊,一棍子打碎了他的腦袋,見他手上那枚翡翠戒指,估計能值不少錢,就順手捋下來,戴到了自己的手上,然后把尸體推入江里。隨后,叢洪鑣以老板托他轉(zhuǎn)讓店鋪為名,要把皮草行以四千塊大洋盤出去,但那個寧波老板也很精,見對方急于脫手,便還價三千塊大洋。叢洪鑣拿到三千塊大洋后回到了藻浜村,他藏好錢財,就去找啞姑。因和邊金松一起幾年,叢洪鑣稍微懂一點啞語,告訴啞姑說邊金松被散兵殺了,還假惺惺地送了三十塊大洋給啞姑。

一旁的戚樸民似乎有些不解,叢洪鑣為什么要送三十塊大洋給啞姑呢?就是因為這三十塊大洋,才讓啞姑懷疑叢洪鑣謀殺了邊金松。

“因為邊金松是叢洪鑣帶去上海的,如今他一個人回來,知道啞姑一定會找他要人,就以老板撫恤為名,送上三十塊大洋,目的是想撇清自己!”沈一劍冷笑一聲,看向叢洪鑣,“盤掉皮草行的三千塊大洋藏在哪里?還不快快招供!”

叢洪鑣自以為做得滴水不漏,沒想到沈一劍好似親眼看見一般,連一些小細節(jié)都清清楚楚,知道一切都被公安局掌握了,不由哀嘆一聲,癱在了地上,對逛“賽珍珠”被敲詐、出賣時少白、謀殺邊金松、盤掉店鋪藏匿三千塊大洋的事一一招認。

戚樸民見沈一劍行云流水,把這一樁連環(huán)案審理得清清楚楚,不由佩服至極,說道:“想不到,沈組長利用一枚翡翠戒指的所謂瑕點,竟破獲了一樁連環(huán)大案?!?/p>

沈一劍笑道:“其實,這戒指鑲嵌的圓形翡翠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只不過是叢洪鑣做賊心虛,才露出了破綻!所以我順藤摸瓜,順著翡翠戒指查到邊金松命案,再查到三百塊大洋和時少白被出賣,最后是皮草行的情況,讓叢洪鑣落入了法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