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悠長夏日,我和父親一起來到鄉(xiāng)村。我發(fā)現(xiàn)我對一只懷孕的母牛產(chǎn)生了難以言說的感情。
在鄉(xiāng)間蜿蜒的田埂、簡陋的牛圈,甚至是屋前的小院,那只懷孕的母牛的深沉“哞——哞——”聲總不時地鉆入我的耳朵。那聲音仿佛觸角,觸動我內(nèi)心的煩躁,讓我莫名不安。
在狹窄的田埂或鄉(xiāng)村小道上,我常會遇到那只母牛。它每次都弓起身子,眼中閃爍著兇光,銳利的牛角對準我,警告我不要靠近。它那圓鼓鼓的孕肚,是它警誡我的緣由。
直到母牛生小牛后,我對它的看法才開始轉(zhuǎn)變。
有一天,我走在小路上,突然聽見隔壁王叔家里傳來母牛微弱的“哞——哞——”聲。我順著聲音找過去,只見母牛虛弱地歪在地上,小牛的后腿已經(jīng)露出半截。王叔溫柔地輕拍著母牛,似在安撫它。陳叔蹲在母牛身后,托住母牛的肚子,小心地向后輕扯小牛的后腿,小聲地喊著:“一二、一二、一二……”
隨著小牛的后腿逐漸露出,陳叔的動作變得更加細心謹慎。突然,母牛大聲地喘息起來,似乎在用盡全部的力氣。陳叔見狀,猛地用力一拉,小牛的頭部順利露了出來。緊接著,他輕巧地完成了后面的接生動作,小牛順利出生了。我被母牛的堅韌毅力而感動。陳叔將小牛輕輕地放在母牛面前,虛弱得幾乎站立不住的母牛,努力地伸過脖子,輕輕地舔著小牛的身體。不久,小牛身上的絨毛在母牛的細心舔舐下變得干凈順滑。慢慢地,在母牛的呵護下,小牛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xiāng)……
幾天后,我們要返程了。我戀戀不舍地跟爸爸回了家,但心里時常會想起那只母牛和趴在它身邊的小牛。
今年暑假,我和爸爸再次來到這個村莊。
夕陽西下時,我看見母牛帶著小牛走在田埂上。小牛出生的時候傷了腳,跟在母牛的后面,一瘸一拐的。
一天下午,王叔家里突然變得十分喧鬧。我趕忙跑過去,看見小牛被一條細鐵鏈綁在地上。王叔站在旁邊,搓著手,笑呵呵地跟磨刀的叔叔說話。他說小牛傷了腳,不能干活兒,要殺了賣牛肉。
小牛趴在旁邊,眼里充滿了驚恐,時不時“哞——哞——”地哀號著。磨好刀,叔叔向小牛走去。
就在這時,“哞——”一聲牛叫,響徹了整個院子。母牛掙脫繩索,跑到院子里,走到王叔面前,半跪下去,渾濁的眼睛看向主人,滿是乞求,眼里流出大滴的眼淚。
但王叔并不為之所動,繞過母牛,示意殺牛的叔叔趕緊動手。叔叔拿起刀,在手上轉(zhuǎn)了兩圈,反手就要刺向小牛。母牛突然發(fā)了狂,大聲叫著,低下頭用銳利且閃著寒光的角對準叔叔,大聲喘著粗氣。叔叔嚇得連忙從小牛身旁躲開。
母牛沖過去,迅速護在小牛身前。它低下頭,用力去咬綁著小牛的細鐵鏈。鐵鏈又細又硬。很快,母牛就咬得滿口是血,但它并沒有松口,還在用力地咬著。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
在場的人都為這一幕所動容,大家開始勸王叔別殺小牛了。王叔解開了細鐵鏈,眼中好像閃過一絲晶瑩。
夕陽西下,霞光萬丈,重獲新生的小牛隨著母牛在田埂上漫步。
北京雷鋒小學
指導老師 鄒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