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小說需要有一個好的開頭,也需要有一個好的結(jié)尾。
彭鴻琛的這篇《濱海大道》的結(jié)尾雖然只有“就是這樣”四個字,卻依然是一個好結(jié)尾。
初讀這篇《濱海大道》會覺得作者多少有一點碎碎念,幾個人之間的一點故事被翻過來覆過去地說,但是再讀一遍,讀者們大概就會理解作者筆下那些縣城年輕人的迷茫與焦慮。理想的豐滿與現(xiàn)實的骨感交織,清高孤傲混雜著人情世故,把這些年輕的靈魂折磨得無所適從、遍體鱗傷。
整篇《濱海大道》處處透露出一種壓抑的氛圍,作者很善于營造這種氛圍,一上來就是沒頭沒尾的“楊德花真喝多了”。楊德花Z0DcBf/ci4nja/v/4O+V37wUS2zzMnAeJv1alPopI2g=是誰?她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喝多了,且和我一起。這倒不需要往什么桃色事件上去想,畢竟小說中援引《滕王閣序》中那句“屈賈誼于長沙,非無圣主;竄梁鴻于海上,豈乏明時”的上一句便是“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這恐怕也是小說中林林總總?cè)宋镄闹兴餐瘣淼氖虑榘伞?/p>
“我”和張彪都是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是別人眼中的高材生,但是作者創(chuàng)造性地發(fā)明了“不太得意的高材生”一詞,既形象又不乏自嘲地點明了他們的生存狀態(tài),一方面拋不開的是“名校”這個累贅的光環(huán),一方面則要面對慘烈的就業(yè)現(xiàn)實。這不禁讓人想起了百年前郁達(dá)夫?qū)懡o沈從文的那篇《給一個文學(xué)青年的公開狀》,較之文中那些十字街頭穿長袍黑馬褂或嗶嘰舊洋服而找不到工作的大學(xué)生們,快遞公司的工作對“我”和張彪也倒不算委屈了。
其實,小說中的青年人們大可看作是一個人的種種可能性,在那個縣城里的快遞公司,“我”和楊德花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看做是一種“常”,而張彪、吳文濤等一眾人等則可以視作是種種“變”的可能性?!拔摇钡母改妇驮诓贿h(yuǎn)處,可“我”卻不愿意向家里求助,而張彪最后不得不借助家人的力量當(dāng)上了語文老師,且還未必有所謂的“編制”;“我”對戀愛這樣的事情不甚感興趣,但吳文濤卻任由自己沉浸在一場又一場的戀愛中,其實,這也是一種麻痹自己的方式。
而小說的最后,連代表“?!钡摹拔摇焙蜅畹禄ㄒ策x擇了變,但他們卻沒有選擇委屈自己,他們像米蘭·昆德拉所言的那樣,“生活在別處”,從這個凝滯的小縣城逃離,去看海,去尋找完全未知的前路。當(dāng)“我”和楊德花騎在電動車上,不顧電池會沒電,一路向前騎著,只覺得人生皆為幻夢,唯有此刻真實。
在此之后,有很多事情似乎也沒有必要去想,任時間安排人生,順其自然,過好當(dāng)下,使自己開心。一切都無比確定,不再有“關(guān)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xiāng)之客”之嘆,正如小說所言:“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