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至

刺冷的空氣

手腳僵硬地掛在屋檐下

帽子手套棉鞋從頭到腳裹緊

以防凍傷的舊痕復(fù)發(fā)

冬至藏在破瓦罐內(nèi)寂寥地吹著長笛

把星光越吹越遠

香火卻在寂寥處點燃

深秋的一片樹葉

泛黃，脫落，從晚霞的臉上一掠而過

盛夏的汗?jié)n，薄薄的凝視成霜

風(fēng)穿越襯衣

曾敞開的毛囊依次閉合

多么隆重的日子啊，十月

白菊花開滿山坡

森林蒼然依偎于大山深處

悲泣，憐憫，寬容，熱愛

與秋霜掛滿樹枝

巷 子

細(xì)小如我無法并攏的雙腿

一頭是溪，一頭是街

水面的風(fēng)，從我的袖口里穿過

飯菜的余香從

一個巷口傳入另一個巷口

聚集南門，會師北門

巷尾蹣跚的拐杖

喜歡溪邊的一條凳子一杯茶

果殼散落在太陽底下，一席陳年舊事

填滿巷子的旮旯角落

巷子兩面，門對門

有各種聲響，流入街頭巷尾

聲音又窄又長

自顧低頭納鞋糊紙盒的窸窣聲

沉寂在月光夢幻般推杯換盞的鼻鼾里

狗吠刺破寂夜，從一個巷口傳入另一個

巷口

擾亂了貓的布陣

黎明被雞叫聲喚醒

靈溪山

秋水自山頂流下

沿崖成瀑

一汪深潭挽著手臂呵護魚群柔軟的游姿

若一群自由自在藍天里游牧的飛鳥

白云貼敷水面，芙蓉藏入深谷秋意漸濃

石佛寺里虔誠的尼姑和信徒

點燃一炷前世今生的清香

時空懸飛萬丈的堞檐

通體透明，試與寺廟翹首千年

置身其中，驚恐紅塵萬丈，如履深淵，步步驚心

若得一炷清香

騰升于山崖之巔，遁仙？成佛？

再見，九畝村

金針?biāo)梢患疽簧?/p>

行走于山川枝枝葉葉雪雨變幻日月交織的云霧之處

鳥越過一個風(fēng)眼又一個風(fēng)眼，做翠綠明亮的精靈

山水，閃亮柔軟涓涓欲言

蔥郁滿坡，山花爛漫

小道纏繞清雅的民宿

車輪背負(fù)著城市匆忙的腳步

斗笠下的一方草坪

一個城市和另一個城市輪番棲息

遠方，想起了林木草叢鳥語

想起了春色里的茶蕊與竹筍

甚至于把自己當(dāng)成了詩的一個標(biāo)點和感嘆

站立路旁，顯得如此的靜默，寡言

轉(zhuǎn)彎處，一個巨大鮮紅的“禪”字，雕鑿絕壁

竹籮與頭巾

如云霧步履羊腸小道

小溪口

西苕溪手臂上的一副袖口

某個人或某一棵樹

矗立岸邊

像一座橋，青石板堅固地連著昨天

與船同行

一旁是陳年木屋，櫸樹，還有一群人舉過頭頂新修的 門楣

一旁是白鷺棲息，蘆花如云，落日蜻蜒點水般懸浮 水面

船過，槳擊水面

尾隨一串旋渦連著一串旋渦

問昨天問今日問一行人字排列船頭的大雁

作者簡介：張鷹，上世紀(jì)80年代開始寫詩，1985年開始陸續(xù)在《青年詩人》《當(dāng)代詩歌》《江南詩》《浙江詩人》《澳州新詩》等報刊發(fā)表詩歌百余首?，F(xiàn)為浙江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