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勛,中國作協(xié)會員、大興安嶺文藝評論協(xié)會主席、大興安嶺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作品見于《詩刊》《人民文學(xué)》《星星》等。出版詩集《手心手背》《掌心的白銀納》。
冰凌花
我歡喜這單薄的人間
這零下四十度的家國
一朵花安靜地開在冰凌上
我歡喜,雙手緩緩地
以捧狀伸出。緩緩地
給你纏繞的苦楚,和蜜糖一樣的花心
俯仰皆生姿,歡喜沒有理由
所有逝去的
會在另一扇窗里再現(xiàn)
空曠的天地間,迷蒙
雙眼的,有時是冰冷的雨
有時是溫暖的雪
空曠的塵世,什么都值得歡喜
美好的色彩,都匯集在隱性的花瓣里
隨我的雙手,以捧狀伸出
白馬寺
一扇門就這樣空了。時間之匙
還舉在半途,陸續(xù)的人,依次以手
做輕叩狀,默禱各自的心事
佛陀微閉雙目,仿佛一粒
更安靜的塵埃,在思索
薄涼的前世與今生。
——先有白馬
才有寺院。而馬早已不在
只有回憶的白
與香火彌散的紅,遙遙對仗
只有偶爾的鐘聲,方可隱現(xiàn)
悠長的馬蹄和瀟瀟的嘶鳴
一扇門就這樣空了。溫?zé)岬钠褕F
一步一頓的臺階,不斷撣落的煙灰
似乎只為印證,我曾來過
那琴
再怎么流,浪也藏在心里
一架琴,自由彈
被喂養(yǎng)的漣漪,喂養(yǎng)著失眠的燈火
四季在散步。思緒
在綠與黃之間變幻
在相同的明鏡中,物是一種
人非是另一種。一架琴
持續(xù)彈。只有這么大的流速
才能填滿谷壑的眼眶
只有這么慢的循環(huán),才能
讓我來得及回憶:一滴隨著一滴
沉默卻翻涌的過往。一架
因勢而轉(zhuǎn)的琴,以
近乎漠然的節(jié)奏,彈我,也彈命
伸出去的十指,如潑出的水
無法收回。那么多
孤單的細紋。那么多因勻速的推力
一再被聚攏又沖散的靈魂
詩選刊2024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