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父親翟峰決定從山東兗州的鐵路系統(tǒng)里辭職、賣房,買帆船,從此一家人開啟了航海生活。他們彼此獨立,為自己負責,女兒翟乃馨習(xí)慣用父母的名字來稱呼他們。在父親的觀念里,自然是最好的老師,這樣培養(yǎng)出來的孩子應(yīng)該是舒展的。
但就像航??偸瞧从诓煌母蹫持g,短期簽證并不允許馨馨長久生活在固定環(huán)境里。但好在回頭看,她已經(jīng)比小時候的縣城女孩向世界又走了更遠。以下,是她的講述。
記憶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2012年,我們一家第一次坐著自己的帆船去航海,當時我8歲。我們賣掉了房子去馬來西亞蘭卡威,從一對歐洲老夫婦手里買下了那條后來屬于我們的帆船。我們給它改名“彩虹勇士號”。這是一條約12米長、4米寬的單體帆船。我的床就在船艙最前面,是三角形的,正上面有很大一扇天窗。
在船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wù),有一段時間,我還有一個外號叫“小木棍”,因為錨的鐵鏈有二三十米長,下錨時容易打結(jié),得有一個人在旁邊盯著,另一個人打開船艙里的門,用棍子戳開打結(jié)的部分。我就是門邊的人。另一個任務(wù)是值班:盡管我們可以設(shè)置自動舵,但公海上總是會漂有垃圾或者漁網(wǎng),就需要人一直盯著,遇到就手動繞開。
也許因為年紀小,我?guī)缀鯖]有感覺到大人身上的焦慮感,也盲目信任他們。包括他們當時操心的下一段的簽證、資金,以及接下來的計劃。
在我的記憶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幾乎每天,我都在海里游泳,翟峰有時候會給我講小島的歷史和故事。我還記得我拿著香蕉去浮潛,魚靠近了就會吃。我還見過藍色的大海星和寄居蟹,有翟峰拳頭那么大。
在第一次航海的全程里,因為英語不好、內(nèi)向靦腆,加上又經(jīng)常遠離陸地在海上漂著,我一直都沒有伙伴。但翟峰和我都沒有考慮再次回到國內(nèi)的學(xué)校,翟峰會覺得在兗州,每一代人都只是復(fù)制上一代人的軌跡。在船上沒有玩伴這件事,導(dǎo)致我情緒不是很高。翟峰也覺得,我還是不能太脫離社會。
來到澳洲
第一次航海一共持續(xù)了兩年?;貋碇蟛痪?,2014年,我們又出發(fā)了。最開始的目標是環(huán)球航行,但在印尼那一段的風浪特別大,加上收入難以持續(xù),就干脆在澳大利亞達爾文停了下來。翟峰那時剛自學(xué)完動力滑翔傘,也想環(huán)飛澳洲,順便找人合作拍攝紀錄片。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在澳洲的生活。在澳洲的頭一年,是我最開心的時光。
已遠超我小時候的期望
因為我們只有旅游簽證,就這樣,我們再次回了國。那是我們?nèi)齻€人都比較迷茫的時刻。篩選了一圈后,我們在2017年來到了巴厘島。
2019年,因為姥爺生病,我們?nèi)矣只氐搅藝鴥?nèi)。到了2022年,我試圖用申請美國大學(xué)來作為出口。
現(xiàn)在,因為申請缺材料,我的大學(xué)路也沒能實現(xiàn)。這段時間我們一家住在惠州。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我會用打工簽證去美國,先去找找未來想要做的事情和方向,這個探索過程很重要。不管怎么樣,我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已經(jīng)遠超我小時候的期望了。
(摘自《人物》 李雨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