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應該是每個人孩童時代必不可少的零食,有水果糖、太妃糖、棒棒糖、軟糖……對我而言,一提起就能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的,必須是糖畫。
糖畫,是中國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之一。它的制作工序十分講究:先將麥芽糖熬成糖漿,再將糖漿舀出來倒在砧板上,做成精美的圖案,待到糖漿晾干后,用銼刀將它從砧板上裁下來,糖畫便大功告成了。倒糖漿是最重要的一步,十分考驗制作者的耐心以及對手臂的控制力。
我家附近的夜市就有賣糖畫的,那是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每次買糖畫時,我的心都不在吃上,而在欣賞老者的技藝上。只見他迅速且小心地舀出一勺糖漿,隨后緩慢并熟練地倒在砧板上。令我大為驚嘆的是,從勺沿流下的糖漿從始至終粗細都沒有變過,而老者神情悠閑,如同砍瓜削菜,毫不費力。他精湛的技藝征服了我,他的動作完美詮釋了賣油翁說的“無他,但手熟爾”,讓我想起了閉眼解牛如行云流水的庖丁。
從那以后,我就經(jīng)常光顧這位老者的攤位。直到2022年,我最后一次見到老者,那時老者已年過古稀,但他依然堅持賣糖畫。2023年,我上了初中,能自由外出的時間一下子減少了許多,但我的腦海中經(jīng)常會浮現(xiàn)這位和藹的老者。終于在一次小假中,我如愿以償?shù)貋淼搅艘故?,趕忙沖向那熟悉的攤位,只可惜“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攤位還在,只是賣糖畫的是一個陌生的身影,那是一個年輕力壯的叔叔,他的動作也十分嫻熟,糖畫味道如從前一般,可我的心依然空蕩蕩的,一陣失落。懷著一絲希望,我開口問道:
“請問,之前在這賣糖畫的老人呢?”
“他呀,老了,勺子都拿不穩(wěn)了,所以不做糖畫了?!?/p>
我這才想起來,糖畫是一門技術活,十分考驗制作者的手臂力量,這位老者年過古稀,動作卻依舊行云流水,已經(jīng)是個奇跡了。我的心就像被針扎了一下,隱隱作痛。這是多么有工匠精神的一位老者呀,這個行當并不光鮮亮麗,他卻始終堅持著,傳承這項民間技藝。
時至今日,我再想起這位老者,或許他已故去,但他那認真踏實的專業(yè)精神連同我美好的童年記憶一起,如同糖畫一般,凝結(jié)在我的腦海中。世人只知名人、偉人所作出的偉大貢獻,總是歌頌他們的豐功偉績,可生活中平凡的小人物,也有自己專精的行當,也有他們獨特的魅力。我愿將我真摯的敬意,獻給那數(shù)以萬計的非遺傳承人!
如果有機會,我希望回到2022年,再看老者畫一次糖畫,僅此而已。
(作者單位:成都外國語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