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哈爾濱市博物館文化名人手跡館,我驚訝于這里的安靜,負責接待的女孩微笑著,那抹笑,仿佛是寂靜落在素箋上的手跡。
本為集章而來的我,不好意思蓋完章就走,于是在展館漫步。在那幅秀逸的“龍”字前,我停下腳步,原來剛蓋到的那枚“龍”字章,是出自游壽先生的書法作品!
女孩說這幅字是游壽先生為館長親筆書寫的,館長珍藏了好多年。而有一份記憶,我也珍藏了好多年。
游壽先生,哈爾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我國當代著名教育家、歷史學家、古文字學家、考古學家、書法家、詩人。多年前,在哈師大老家屬區(qū)居住時,我家曾與游壽先生家在同一單元樓。
記憶里,清瘦的游奶奶一年四季穿著布衣褲,外出時總拎一個黑布兜。起初我以為它是裝菜兜,自從聽家人說游奶奶是學術大家后,便猜想那布兜里裝的一定是古書,并覺得那布兜隱隱地散發(fā)著幽香。
“清香生遙吹,狂蔓及四鄰”,當我在游壽紀念館看到先生書陸龜蒙詩條幅時,似乎又嗅到自歲月深處飄來的幽香,蘊含著墨的清幽、書的清雅以及德的清馨。
一生教書育人的游壽先生,在哈師大辛勤耕耘近四十載。當年,歷史系與家父任教的政教系同在文史樓,我常借去父親辦公室的機會,在樓里閑逛。記得頂樓右側辦公室的門與眾不同,包著白鐵皮,像珍稀的古籍包上了書皮。父親告訴我,那是歷史系的文物室,是游先生與幾位學者共同創(chuàng)建的。
門后的世界是怎樣的?我充滿了好奇。多年后,哈師大推出原創(chuàng)話劇《大師游壽》,講述的正是發(fā)生在文物室里的故事:游先生猶如歷史的守望者,憑借非凡的勇氣和智慧保護文物,在學生心中種下了尊重和保護文物的種子。
話劇是在校園內(nèi)演出的,我沒有機會看到。我只有“跑章”得來的幾枚印章。雖然微不足道,卻可作窺望大師世界的“鎖孔”:
從“龍”字章中欣賞游先生書秉金石、天真爛漫的書法藝術;從“眉壽無疆”印章中感受其散淡情懷;從那枚刻有先生肖像、書法作品《題大興安嶺北魏摩崖祝文》以及祝文拓片的印章中,了解其所做的“于考古有意義的事”,游先生指導發(fā)現(xiàn)的大興安嶺嘎仙洞北魏石室祝文,是新中國成立以來最重大的考古發(fā)現(xiàn)之一。
紀念游壽先生,無論是用一座紀念館、一部話劇或一枚印章,都是以先生“融匯了中國傳統(tǒng)知識分子品格之大成、集聚了現(xiàn)代學者之大氣象”的清風流響,去啟迪后學。
(編輯·謝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