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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

2022-08-21 04:29楚阿房
花火彩版B 2022年4期
關(guān)鍵詞:帝都魏王太子

新浪微博│楚阿房

楔子

漓國帝都外的暮雪山上有一個法司門。相傳法司門由一群得道高人組建,門中之人平素隨緣行善,幾乎沒什么存在感,然而,君主更迭、朝堂動蕩之時,律法的制定、修改與完善卻必須要法司門參與其中。

因它群而不黨、不理紛爭,只知為民請命。

許浮還在等新帝登基,然后有條不紊地重修律法,他拿起一塊梅花酥輕咬了一口,細細咀嚼,那一刻,他還不知帝都城內(nèi)變故陡生。

兩日前,漓國君主駕崩,我跟著許浮從法司門來到帝都,只等魏王登基之后便著手律法的修訂,可是今日——

“魏王死了?!蔽艺驹谠S浮身后,淡淡開口,身旁站著外形似麋鹿卻全身毛發(fā)雪白的妖獸糜竹。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身形一滯,剛咬在嘴里的梅花酥差點掉出來,他用手虛接一把,囫圇吞咽了才轉(zhuǎn)過身來,不可置信地望著我:“當(dāng)真?”

“沒錯,是我殺的?!蔽叶⒅目№?,平靜地道。

許浮大約覺得此刻的我十分陌生,驚疑地望了我許久。而我,跟在他身邊整整三載,裝天真扮柔弱,韜光養(yǎng)晦了那么久,這一刻才真正露出原形。

有風(fēng)拂過掀起他的道袍衣角,他瞇起眼睛恍然道:“你是太子的人?!?/p>

他語氣篤定,眸中浮上一層霧氣,我知他已在須臾間明白了什么,而我與他再也不是最親密的人了。

我忽略掉心底升起的酸澀之意,朗聲喊道:“來人!”一隊持劍的兵士應(yīng)聲入內(nèi),將他包圍起來,我繼續(xù)吩咐,“看好他,太子登基前別讓他跑了?!?/p>

我轉(zhuǎn)身欲走,許浮突然急切地喚我:“無衣!”他的聲音發(fā)顫,“你可知你今日之舉會毀了法司門?”

法司門向來不理俗務(wù)紛爭,只待一切塵埃落定后才著手參與,而我作為法司門的人,卻驅(qū)使著妖獸去屠戮了凡人。

沒錯,這三年來,我利用了法司門,這一刻還要利用他。

他身在皇城,便是對局面的認可,太子在面對朝臣之時的說辭便多了一分底氣。

我背對著他,微彎唇角輕描淡寫地嘲諷道:“法司門?與我何干?”

我抬步離開,前去與太子會合,大事未成,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我卻無端想起了三年前那個風(fēng)雪之夜,許浮在回法司門的途中救下我,悉心照料我數(shù)日,為了讓無家可歸的我得入法司門,又跪求了大法司兩日,才得了首肯。

他當(dāng)時不過是單純地執(zhí)著于不忍傷害,那份赤誠那般干凈。

正因赤誠簡單,才那般容易被我利用。

思及此,我的心驟然疼了一下。

我遇見許浮是在三年前。

太子李崇元因鉆律法的空子收斂私財被魏王揭發(fā),從而獲罪于天,被囚禁在京郊別院,而我是太子的貼身侍女,他最信任之人。他是在代父微服途中救下身為孤兒因饑餓而奄奄一息的我,后將我收入東宮,教我識字認書,見我根骨不錯,又著人授我武功,并讓我做了他的隨侍。

魏王一黨四處緝拿我,意圖讓我指證太子,而我不知何去何從,最后萌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混入法司門。

法司門雖然不理俗務(wù),但憐憫蒼生,兼之其地位,即便猜到我混入其中,魏王也不敢前去拿人。

太子對我恩重如山,更何況他本就是遭人誣陷,我自然不會棄他于不顧。

我知道,因“太子鉆了律法的空子”引發(fā)朝堂動蕩,法司門定會派人前來修補律法的空子,我在法司門回程的途中等了三天三夜,等到了許浮的馬車。

我從一旁的土丘上滾下去,果然聽到了勒馬之聲。

天寒地凍,我早已被凍僵了,許浮托起我,我勉力睜開眼睛驚恐地看向他:“我的腳……”腳被捕獸夾所傷,是我使的苦肉計。

許浮檢查了一番便將我抱上馬車,帶回一間山腰小屋養(yǎng)傷,窗外是皚皚白雪,一身月白道袍的許浮長身而立,站在窗前熬藥。

他將藥倒入碗中轉(zhuǎn)過身來,那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容顏,面龐俊秀,眉眼溫和,最重要的是眼神清澈。

后來我才知曉,許浮自幼長在法司門,專修律法,這次朝堂動蕩,他是第一次離開山門初試牛刀。

頭腦慧極,心地純良,是我初初遇到的許浮。

得知我是個孤兒,大約是出于憐憫,許浮悉心照料我十日,而我順勢賴上了他。

十日后,他拿出一袋銀子放在案上,同我告別:“無衣,我該回去了,這些你拿著,尋親去吧。”

我驚恐地攔住他的去路:“我的親人已經(jīng)不在了,我要跟著公子,做什么都可以?!?/p>

他微微蹙眉,大約在想如何同我解釋。

“無衣,我是法司門的人,法司門?!彼麖娬{(diào)道,“你可曾聽聞,法司門隨緣行善,就如雁過無痕,救你是你我的緣分,如今你既好了,便是該散的時候。”

“什么雁過無痕,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恩人,我做什么都是要報恩的?!?/p>

“……”

許浮在同我諸番解釋無效后,起程回了法司門。

他的馬車在前面走,我就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他進了法司門,頭也不回地關(guān)了山門,我就待在山門外,等了三天。

三天后,他蹲在蔫了吧唧的我面前,道:“無衣,你若只是想跟著我,便是在這里再待上三年,我也不會同意。”

看著他的眼睛,我似懵懂又似清明:“那我入法司門呢?”

“法司門有法司門的門規(guī),入了法司門便不可再沾染凡塵俗務(wù),必須放眼天下蒼生,潛心行善,亦不可產(chǎn)生私情,有了私情便有了欲望,欲望一生便失了公正,大法司還會親下符咒,若有一日生出歹念做了錯事,就要遭受反噬,你且想清楚吧。”

道門之中講究緣法,不諳男女之情的許浮將我的這份執(zhí)著看成了我與法司門的緣分。

我點了點頭,終于入得法司門。

后來我才知曉,我能入法司門,是許浮在大法司門外跪了兩日求來的,他當(dāng)日信誓旦旦地替我作保,卻未曾料到,他反而先愛上了我。

魏王之死的消息被封鎖了。當(dāng)日,我騎著糜竹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他的寢殿,拿到了陛下傳位于他的詔書,拿到了令牌和兵符,在他睜眼的瞬間解決了他。

沒錯,太子是要李代桃僵,在登基大典上打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他手掌兵權(quán)的母舅成條頤大將軍已從南地趕來支援,太子舊部亦悉數(shù)聯(lián)絡(luò)好,這場偷天換日注定要成功,而我卻病倒了。

吃了幾日的藥仍不見起色,我陡然想起許浮來。

他被人帶來時,神色平靜,只是失去了往日的溫和,看到我病懨懨的樣子,他亦不覺得驚訝,我心中便明白了幾分。

我勉力坐起身,靜靜地注視他片刻,道:“我知你怪我,但你可知,太子當(dāng)初是被陷害的,先帝虎毒不食子,可魏王登基后必會除他而后快?!蔽已酆诖赝?,希求得到他的諒解。

許浮目光清透,一如三年前為我普及法司門門規(guī)時,他一眼便看透了我的心思。

他說:“無衣,你可知什么叫不擇手段?”

“有所為有所不為是君子,不擇手段,”他頓了一下,“就是無所不為?!?/p>

無論以何理由,牽連無辜、肆意利用便是不擇手段,不擇手段的從來都非好人。

他不再看我:“你的病是當(dāng)初你入法司門時大法司所下符咒的反噬?!?/p>

我無力地咳了幾聲,虛弱地道:“苗疆有蠱,可中可解,符咒既然可種,難道就沒有化解之法嗎?”我憑著自己的直覺親口問他,不知他會不會因著我的欺騙而刻意隱瞞。

許浮淡淡地道:“并無?!彼钍翘煨约兞?,連對惡人也能慈悲為懷,我不知該不該懷疑他所言的真假。

我驟然失落起來,他卻轉(zhuǎn)口道:“其實可以化解?!彼∵^一個茶杯,咬破手指滴了幾滴血進去,“引你入法司門之人的血可以化解?!彼谷胄┎杷p輕遞到我唇邊,一如在法司門中我偶爾賴床,他喚我時將他最愛的梅花酥抵在我唇邊的模樣。

我心間的酸澀霎時濃郁了幾分,望著他清亮的目光,就著他的手輕啜了一口。不過片刻,我便覺神思清爽。

許浮見狀,放下茶杯便想走,走了兩步又停下,背對著我道:“無衣,我可以幫你化解一次,卻不能護佑你一生,等太子登基之后,我便會離開帝都,望你今后潛心行善,這符便也不會再反噬了?!?/p>

我未及言語,房門突然被人踹開,李崇元冷面踏入,擺手示意,便有一隊人馬魚貫而入,押住了許浮。

“既如此,便請許法司永遠留下吧,因為無衣還有許多大事要做?!?/p>

許浮愣怔片刻,側(cè)過臉來看了我一眼,他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復(fù)雜神色,那一瞬似有一柄無形的利劍在我與他之間凌空劈下,將那三載時光劈得粉碎。

初入法司門時,我百無聊賴,既看不懂陣法玄機,也悟不透道理奧妙,唯有在看到專司收服妖獸的司獸門人帶回那些長相奇特的妖獸時,才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

那些門人衣袂飄飄,仙風(fēng)道骨,和許浮這樣的文職門人截然不同。

那日,我興致盎然地問許?。骸拔铱梢赞D(zhuǎn)司嗎?”

許浮抬起頭來,隔著一摞案卷不耐煩地看著我:“轉(zhuǎn)司不行,選修倒是可以,但要法司過關(guān)才可以選修,否則連這一司都學(xué)不好,還怎么兼修?”

我同他理論:“法司門這樣的規(guī)定委實不妥,難道不該揚長避短?譬如要一個文弱書生去舞劍,這不是難為人嗎?”

許浮總能一眼將我看穿,他邊抬筆蘸墨邊道:“對,法司門就是如此,所有人都要熟讀法司之法,以此為據(jù)再分往各司。”

我敗下陣來,垂頭喪氣地問:“何為熟讀?”

許浮指著一旁堆積如小山一樣的案卷,云淡風(fēng)輕地道:“將這些都背下來。”

我震驚了,恰有風(fēng)起吹落他頭頂一樹梨花,落了他滿頭滿肩,我起身繞過去幫他輕輕撣下來接在掌心,柔聲討好他:“我可否邊背邊選修?”

我的眼眸定然是灼灼發(fā)亮的,許浮垂首看到我掌心的梨花,又抬眸對上我含笑的目光,耳根竟然紅了起來。

那時我尚且不知,自幼長在法司門的許浮第一次與一個女子如此親近,凡心初動,也許連他也不自知。

他只是將我的話悉數(shù)記在心里。

幾日后,他便帶我前去司獸門拜謁,司獸門的人個個修煉術(shù)法道功,終年游歷險山大川,碰上戾氣深重為禍一方的妖獸,便將其制服帶回法司門洗滌戾氣。

許浮與獸掌事閑聊片刻,說明來意后,獸掌事將我一番打量,為難地搖了搖頭。

“司獸師一是修煉術(shù)法制服妖獸,二是彈琴吹簫控制妖獸,無論哪一個都需十?dāng)?shù)載的勤修苦練,司獸師大多自幼修習(xí),半路出家只怕……”

我自然明白他的婉拒之意,其實我混入法司門本就為保住一條性命,做太子與成將軍聯(lián)絡(luò)的紐帶,只待時機成熟便東山再起,若能同時習(xí)得一些秘法為我所用,自是兩全其美。

如今看來,是不能如愿了。

那幾日,我郁郁寡歡,不想許浮為了逗我開心,竟不知用什么法子說服了獸掌事,將剛出生在法司門的小妖獸糜竹交給我撫養(yǎng)。

我看著通體雪白的糜竹,驚喜地問他:“你是如何說服獸掌事的?”

許浮看著我的眼神仿佛揉進了霞光:“出生在法司門的妖獸戾氣很小,不會隨意傷人,獸掌事這才同意的?!?/p>

那是第一次,我望著許浮,心間仿佛被什么攪弄了一下。

我自幼見慣宮廷的云譎波詭和人心的險惡,從未有人如許浮這般在意我的喜樂,我的神思有瞬間的恍惚,心志有須臾的動搖,可我始終明白,我的未來注定不是在這里和許浮修仙。

我將那妖獸養(yǎng)了三載,同它親密無間,它視我為主人,而許浮對我總是有求必應(yīng),先帝駕崩的消息本是對外封鎖的,只因法司門的特殊性,魏王才派人前來據(jù)實相告。

我得到消息便第一時間傳書給了成將軍。

許浮奉大法司之令前往帝都待命,我撒著嬌讓他帶我去見識帝都的繁華,等到了帝都,我便騎著糜竹夜闖魏王府邸,行兇殺人;踏平京郊別院,救出太子,以一己之力將帝都搞了個天翻地覆,將他置于不知何地。

李崇元順利當(dāng)上了皇帝,卻不是一個好皇帝。曾經(jīng)的太子賢良仁德,被冤枉囚禁三年都未得到平反,如今成為帝王的他性格扭曲,陰狠得讓人害怕。

成條頤成了他明面上的勢力,我則成了他的影衛(wèi)。

他變得剛愎自用,瘋狂地排除異己,對于那些不肯臣服于他的朝臣,他不問青紅皂白,皆讓我用對付魏王的手法悄無聲息地一一除掉他們。

一個個凡人,如何能逃得過妖獸的法息。

我每殺一人,許浮的血都會被準(zhǔn)時送來,我從未遭受過反噬之苦。

可是許浮病了,他如此有用,本是好生將養(yǎng)著的,不該如此脆弱。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個疑問,終是忍不住去見了他。許浮面朝里而臥,我只看到一個瘦削的背影,腦海中恍然浮現(xiàn)出他陽光健碩的樣子,我的心無端疼了一下。

“無衣,是你嗎?”許浮突然出聲,起身轉(zhuǎn)過臉來。

猝不及防間四目相對,他清瘦了許多的面龐透著病態(tài),就那般對我彎唇一笑。

我更覺心酸。

他愈是不怪我,我便愈加難過。

我愣怔了許久,方才問道:“符咒的反噬,引我入門之人的血并不能化解,只能代受對嗎?”

他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我的猜測。

我瞬時紅了眼眶,低聲問道:“為何?”明知我利用他,他還心甘情愿地配合?

許浮勉力起身,問道:“無衣,如今這副局面是你想要的嗎?”他著一身雪白的里衣,面色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而他的眸子卻清明如初,未曾沾染一絲塵埃。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我,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為他籌謀數(shù)載,為榮華,為富貴,哪怕是為了成為他的皇后貴妃,我都可以接受,可你呢?就為了變成一把殘害忠良的利劍嗎?”他的身體孱弱如斯,靈魂卻偉岸奪目。

“你是如何知曉這些的?”我眼神閃爍,不敢直視他。一個曾整日熏陶在至善理念中的人,如今卻干著殺人越貨的事,我自然是有些心虛的。

許浮自嘲一笑:“我現(xiàn)在的身份不還是許法司嗎?難道李崇元會對外宣稱法司門的人留在帝都是為了做解藥?就如,他難道會讓滿朝文武知曉他有一個替他清除異己的影衛(wèi)嗎?”

是啊,沽名釣譽的新帝自是擬了許多粉飾太平的說辭,將這一切掩飾得極好。

有涼風(fēng)躥入,我打了個寒戰(zhàn),第一次覺得李崇元如此陌生,與我記憶中溫潤如玉的太子判若兩人。

“無衣,”許浮喚道,“我若死了,他會救你嗎?你若無用了,他會留你嗎?”

他目光幽深地望著我,又是一眼便將我看穿。是啊,我為李崇元做了這么多見不得人的事,他的一顆帝王之心怎能容得下我?

不知不覺間我淚流滿面,卻仍自欺欺人,不肯承認他的話,緩緩地搖頭道:“不,你不要挑撥離間,太子對我有恩,他救過我……”

許浮別過眼去不再看我,似是在醞釀什么,良久,他輕聲道:“你說他救過你,那我呢?他對你悉心教導(dǎo),我又何嘗不曾用心……”

太子的一個無心之舉被我銘記不忘,而他的拳拳真心從一開始就被我利用踐踏,從未入得我心。

那些過往一晃而過,我終于憑著良心說了一句:“是我對不起你,我欠你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許浮是一個善人,若未曾遇到我,他仍是法司門的高徒,將會秉著天下為公的善念一生行善,終至流傳千古,而非在這里成為殘害忠良之人的幫兇。

我底氣不足地道:“我會設(shè)法送你回法司門。”

“法司門?”許浮聞言,自嘲一笑,“你覺得,我還回得去嗎?”

我不覺噤了聲,是啊,自我操縱糜竹殺了魏王起,我就是法司門的叛徒;而許浮,自他將我?guī)Щ胤ㄋ鹃T起,就已成了法司門的罪人。

他神情寂寥地行至窗邊,看著皎皎月光傾瀉而入,幽幽慨嘆:“還有糜竹,它本沒有妖獸該有的戾氣,如今沾滿血腥,只怕會被喚醒本性。”

他仰望著夜空中的滿月:“十五月圓之夜,帶著它沐浴月光,殺殺那萌芽的戾氣吧。”

李崇元自登基以來暗害忠良,人心盡失,素有賢名的澈王得朝臣暗中擁立,蟄伏以待,如今天下兵馬,除了成條頤和帝都一脈,已悉數(shù)歸附了澈王,他們持著打倒暴君的旗號集結(jié)在伍陽,不日便要抵達帝都。

李崇元給我下了一道密旨---暗殺澈王。

澈王一死,那些人便群龍無首,自然就成了烏合之眾。

十五之夜,我將糜竹牽出沐浴月光,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許浮瘦弱的模樣。

其實,我并不想一世都做個見不得光的殺手,也不希望糜竹變成一只殺人的妖獸,更不想讓許浮為我血盡而亡,我甚至不想再效忠李崇元了。

猶記得那日在法司門,我看著許浮豐神俊逸的模樣,嘖嘖嘆道:“若你不曾入法司門,擁有這般才華,又到了這般年紀(jì),中個狀元,謀個官職,配上這般相貌,得俘獲多少閨閣少女的芳心??!”

大約是被我調(diào)戲得多了,許浮竟未臉紅,而是淡定地道:“那是自然,只是不知,若真有那么一日,你心里酸不酸?”

我心里自然是會酸的。

我正神思悵惘地遙想著,糜竹不知為何突然發(fā)起狂來,它沐著月光靈力激增,甩開我越墻而去。

我騎馬追蹤,終究是晚了一步,眼看著它被幾個聞訊而來的白衣道人收了去。

失去糜竹的我就如失去武功的殺手,一無是處。

我去向李崇元請罪,心里卻莫名輕快起來。

他神情莫測地望著我,最終只是揮了揮手:“罷了,你且下去吧?!?/p>

我猶豫許久,待到華燈初上,去了別院找許浮,大約因著糜竹出逃,連守衛(wèi)都松了。

我望著微微愣怔的他,仿佛做了一件大事般道:“許浮,我可能不必再殺人了。”黑暗的日子終于結(jié)束了。

許浮眼中似有憂愁一閃而過,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笑道:“這么說,我不必再放血了?”

我頗不自在地點了點頭,這世上大約也只有許浮這樣的人,才能輕易原諒那些傷害。

他倒了杯茶品著,隨口道:“那你此后有何打算?”

“向陛下求一個恩典,去做一個凡夫,柴米油鹽,人間煙火,就像在西市看到的那樣?!蔽彝笛勖樗?,猶豫道,“你可否再陪我去看看?”就如我黏著他一同前來帝都那日。

他喝茶的動作頓住,良久后緩緩道:“好。”

西市一如既往的熱鬧,仿佛全然不知兵臨城下的危機。

我不再如上次那般走馬觀花,而是悄悄拽住許浮的衣角,第一次享受著同他在一起的時刻。買梅花酥,吃糖葫蘆,吹糖人,玩套圈,許浮對我有求必應(yīng),溫和得不像話。

我問他:“許浮,你說,還有什么是尋常百姓喜愛之事呢?”

他狀似認真地想了一番,煞有其事地道:“吃飯有酒?!?/p>

我深以為然。于是,我們?nèi)プ砦虡屈c了一桌子佳肴,讓老板將上好的美酒通通擺上。

沒喝過酒的許浮把酒當(dāng)水,一杯接一杯地給我倒,我來者不拒,從未如此開心,喝著喝著,只覺對面許浮的頭越來越多,剛想問一句“你怎么不喝”,便一頭栽到了桌上。

意識昏沉之際,仿佛有一雙手將我抱起,隨后我們同乘一騎絕塵而去……再醒來時,我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

床頭分量不輕的金銀之下壓著一封信,上面是許浮的筆跡。

他說,如今澈王謀位,天下動蕩,而我們失去了利用價值,也不必再跟著李崇元去蹚渾水。他要我從此如愿做個凡夫,安穩(wěn)地生活,而他則會重回法司門,那也是個避禍的好去處。

我緊緊捏著那信,失落到了極點。

許浮哪里知道,我并非想做凡夫,而是想和他一起做凡夫。

我在不知不覺間對他生出的情意,終究破土而出。

兩日后,我重回帝都。

我要見許浮,他就這樣回法司門,不要命了嗎?

我徑直去了曾關(guān)押許浮的別院,卻被成條頤率人圍了起來,他冷冷道:“帶走。”

再見許浮,他被關(guān)在一處秘牢中,渾身是傷,我踉蹌著跑過去喚他:“許浮,你怎么樣?”

他聽到我的聲音,仿佛瞬間有了生機,眸光灼灼地望著我,臉上滿是警惕與擔(dān)憂。

“你怎么回來了?”

“你要怎么回法司門?就這樣回去不是送死嗎?”我?guī)е耷毁|(zhì)問。

許浮掃過成條頤,眸中閃過一絲狠戾。

“怎么樣,許法司,還不答應(yīng)嗎?”成條頤胸有成竹地道。

至此,我方才明白,糜竹出逃驚動了法司門,我所做之事早已東窗事發(fā),法司門派人前來帝都拿我回去問罪,許浮為了救我,才將我灌醉送走。

李崇元本想擬一道圣旨,將我作為替罪羔羊送給法司門,以修補關(guān)系,可外有澈王虎視眈眈,他顧不得許多,便想威逼許浮,讓他從法司門重新帶回一只妖獸為他所用,許浮寧死不屈,他們便綁了我來威脅他。

李崇元已然瘋魔,一個不折手段之人,踐踏我的忠誠與情意,我也終于不再欠他了。

成條頤用我把許浮換了出來,許浮臨走之前,堅定地望著我囑咐道:“無衣,你等我。”

我望著他的背影,眼角泛起淚光,第一次后悔自以為曾不悔的決定。

若我當(dāng)初對許浮有一丁點在意,只需救回太子一命,報了他的恩情;若我早一點發(fā)現(xiàn)自己對許浮的心意,又何至于將他推入如此艱難的境地?

那一刻,我想過死,卻又想起許浮的話,他要我等他,我從未珍視過他的話,這一次,我只想再見他一面,將我對他的情意親口告訴他。

我被帶出秘牢那日,澈王兵圍皇城,殺戮一觸即發(fā)。我穿過持戈而立的層層兵士,走到九重宮闕殿前,一眼就看到了許浮。

他駕馭著一只妖獸站在李崇元對面,看到我,他仿佛松了一口氣。

李崇元紅著雙目道:“許法司,這下,你可以兌現(xiàn)承諾了吧?”

這是他們之間的交易,李崇元放了我,許浮幫他掃清叛賊。

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性命能與萬里江山等同,可我不忍天下黎民遭受暴政,更不忍許浮因我而遺臭萬年。

“許浮,不要!”我朝他大喊。

他轉(zhuǎn)頭望著我,仍是如謫仙般的模樣,卻神情寂寥。我緩緩搖頭,他卻視而不見,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驅(qū)動妖獸。

下一秒,他騎著妖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躍而出,妖獸的巨大威力掀翻了在場所有人,待到風(fēng)平云靜,我方才看清了倒在那妖獸利爪之下被掏了心的人,是李崇元。

許浮神情麻木地從妖獸背上下來,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我跑向他,拽著他的衣角小聲道:“許???”那一刻,我心里不知為何涌出了不安,總覺得他虛無縹緲,風(fēng)一吹就會散。

“無衣,”他淡淡地道,“你曾問我該如何回法司門,今日我告訴你,以一己之力免了一場兵戈涂炭,憑著這份功德,我便能回去,而你不過是我利用的借口,若非如此,李崇元怎會乖乖等我回來才迎戰(zhàn)?”

我的心頓時涼了下去,眼角有淚涌出來,我哭著問他:“你讓我等你回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嗎?”

“不然呢?”許浮冷冷反問,“你將我害成這樣還不夠嗎?無衣,你接近我,利用我,傷害我,這些我都不再計較,如今因我而亂的天下被我親手肅清,我也因此得以重回法司門,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也請你不要再糾纏我了?!?/p>

“就當(dāng)你我從未遇見,從不相識?!边@是他同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可是我不信,我不信許浮是這樣的人,不信他會這般待我,我加快腳步想追上去問清楚,卻被攻進來的澈王屬下擒住了雙肩,掙扎之間我再去看許浮,分明看到他白袍一閃,消失在宮門拐角之處。

幾日后,新帝澈王召見我。

我從未見過他,他卻仿佛對我十分熟悉,開門見山地道:“你可知許浮為你同朕做了一筆交易?”

我心里一動,空洞的眼神瞬時有了焦點。

“他幫朕拿下江山,而朕要從中斡旋,讓法司門放過你,以帝王之信護佑你的安全?!彼D了一下,又道,“可是他差點失敗,法司門的人太厲害,他拼了性命才弄到一只妖獸,用了禁術(shù)才堪堪用他的形魄在半個時辰之內(nèi)了結(jié)了李崇元。所以,他是為你而死?!?/p>

我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隨即大笑不止,笑著笑著眼角沁出了淚水,最終淚如雨下。

我就知道,許浮不會那般待我,不會棄我于不顧,他只是想讓我安心活著,才說出那樣決絕的話。

澈王并不是特意告知我真相的,他初登帝位,有些質(zhì)疑先帝謀害朝臣的人妄圖以此為由行不軌之事,他需要一個人證。

我,無疑是最有力的證據(jù)。

他告訴我關(guān)于許浮的真相,換我一個心死,而我心甘情愿地赴死,他也不算毀諾。

我將自己為李崇元所做之事盡數(shù)寫下,而后從高高的城樓上一躍而下,耳邊風(fēng)聲呼嘯,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許浮,我告訴他,我也為天下安穩(wěn)盡了一份綿薄之力,我要棄惡從善,改過自新。

來生,你可不可以不拒與我相遇。

(編輯:八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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