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　亞

有3700多年悠久歷史的皖北重鎮(zhèn)亳州市，物華天寶，人杰地靈。近年來，一代怪杰“神偷趙二寶”的名字，又譽滿江湖。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29歲的趙二寶就是因為擅長于“以毒攻毒”，才被扒竊分子們畏若神明的。趙二寶原是亳州市待業(yè)青年、基干民兵，自1980年以來，一直參加治安管理工作。他那一手神出鬼沒的掏包絕技，使豫、皖、魯三省交界地區(qū)20多個縣、市的扒竊分子，聞風(fēng)喪膽。了解內(nèi)情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贊譽他為“一代怪杰”、“反扒竊專家”。

神偷獻技

1986年元月3日，亳州市公安局城關(guān)分局城里派出所副所長尤玉龍等3人，在南關(guān)遇到了趙二寶。尤副所長半真半假地問趙二寶:“我早就知道你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反扒竊專家，可我是剛調(diào)到基層派出所的，還沒見識過你的真功夫，你今天能不能來個現(xiàn)場表演，抓個小偷讓咱開開眼界?”

趙二寶聽后笑了笑，滿有把握地說:“行!只要街上有扒竊分子，保證手到擒來!”

一行4人說走就走，開車向市汽車站駛?cè)??？斓狡囌緯r，小趙讓警車隱蔽在一旁，自己先向一家飯店走去。說也湊巧，趙二寶一進飯店，馬上發(fā)現(xiàn)一名正在吃飯的可疑分子。他用遠比一般扒竊分子熟練的江湖黑話“遞語子”，三言兩語就和這個家伙接上了頭。趙二寶故意用賊語告訴他，自己還沒有弄到飯錢，那家伙即大方地說:“送你十分?！彪S手遞給小趙一張10元的鈔票?？尚≮w卻“得寸進尺”，他輕蔑地笑著說:“你身上還有多少分?我都要，連人帶錢一齊要!”還沒等那家伙把拿著錢的手縮回去，只見小趙順手一甩，一只閃亮的手銬已經(jīng)迅速準確地卡在了他的腕子上。等那小子轉(zhuǎn)過神去，已經(jīng)身不由己了。小趙干脆對他亮開了牌子:“聽說過毫州市有個姓趙的‘老便嗎?本人就是。你要放老實一點，你師爺?shù)氖炙囈膊灰姷帽任覐?。跟上我，再到車站里面給你找個做伴的!”

這一天也該小趙“吹”，汽車站候車室里真是還有一名扒竊分子，他發(fā)現(xiàn)后正想上前抓獲，早就想拜他為師的助手馬軍笑嘻嘻地湊上來了。小趙嘴一呶，笑著對馬軍說道:“你不是想學(xué)抓扒手嗎?臉朝南的那人就是，去抓吧，保管沒錯兒!”就這樣，十幾分鐘內(nèi)，兩名扒竊分子就在神偷獻技的現(xiàn)場表演中，先后落入法網(wǎng)。真是高手擒賊談笑間!

人們常用“小偷頭上沒貼簽”這句話，來形容扒竊分子的陰險與狡猾?？稍凇吧裢怠壁w二寶看來，扒竊分子的四季衣著打扮、眼神手勢，乃至細梢末節(jié)的生活習(xí)慣，都與普通群眾明顯不同，那些初出道兒的扒竊分子徒子徒孫，更如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知己知彼

在當(dāng)今知識大爆炸的時代，城鄉(xiāng)青年刻苦自學(xué)一鳴驚人的例子舉不勝舉，但象趙二寶這樣苦修“神偷”絕技者，卻可謂少而又少了。難怪人們說他是政法戰(zhàn)線上的一位“怪才”。

其實，趙二寶為了反扒竊而學(xué)習(xí)扒竊“技術(shù)”，也不是沒有因由的。那是農(nóng)歷1980年2月19日，亳州市召開物資交流大會的一天，豫、皖、魯三省交界地區(qū)50多個縣、市，一下子擁來好幾萬人，云集亳州古城經(jīng)商。當(dāng)時只有22歲的趙二寶，受市公安局聘請，協(xié)助維護治安秩序。這一天，先后有3名群眾向他哭訴錢包被盜的經(jīng)過，請他抓獲扒竊分子。毫無反扒竊斗爭經(jīng)驗的小趙，真如牛犢掉進水井里，有勁兒使不出。他深深地為自己胸佩“公安值勤”徽章，吃著國家補貼，卻不能為民除害而難過。從這一天起，趙二寶發(fā)誓要刻苦學(xué)習(xí)反扒竊斗爭經(jīng)驗，為維護社會治安貢獻力量。

從此，趙二寶虛心向老公安求教，并利用審查案犯等一切機會，精心搜集各地扒竊分子的江湖黑話。同時，還悉心研究扒竊分子的眼神、手勢、團伙結(jié)構(gòu)、作案方式和工具，以及他們的四季衣著特點。

“來，擦紐子，打我的天窗，來呀!”派出所里，趙二寶常常向被抓獲的扒竊分子下這樣的命令。尤其是捕獲到手段較高的扒手，小趙更要向他們多“討教”幾招。這樣的場面往往弄得扒竊分子十分尷尬，既不敢哭也不敢笑，他們弄不清這位治安人員是貓玩耗子尋開心，還是為了摸清他們的老底，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和盤托出看家本事，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進行“開天窗”(掏上衣口袋)、“摸地溝”(掏褲袋)等示范表演。趙二寶集“百家之長”聚于一身的絕活兒，大多是在這些“廉價教師”的“精心指導(dǎo)”下學(xué)會熟練的。

當(dāng)然，扒竊分子也并不傻，趙二寶多次遇到過扒竊老手“拒不傳藝”的場面。每當(dāng)碰上這種情況，小趙總是先在精神上壓垮他們，“刷刷刷”幾下干凈利落、疾速無比地把他們身上的東西“偷”個一干二凈”，再送上一絲輕蔑的譏笑:“憑你們這三腳貓功夫還想在此地做買賣，真把公安看癟了!”

7年多來，這位使扒竊分子聞聲喪膽的擒賊能手，已經(jīng)抓獲扒竊分子690多名，其中判刑的110多名。他還先后50多次只身打入扒竊團伙內(nèi)部，協(xié)助公安機關(guān)端掉了一個又一個的賊窩。他繳獲的各種兇器和手表、自行車、衣物、現(xiàn)金等贓款贓物折總金額已經(jīng)多達31000多元。市公安機關(guān)多次對他進行了表彰和獎勵。去年6月份，他還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

初試鋒芒

一個叼著過濾嘴的小伙子無聊地閑逛著。他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不修邊幅。大眼睛，濃眉毛，臉微黑，鼻直口方?？梢粡垬酥碌哪槺P上流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態(tài)，尤其是那轉(zhuǎn)得似乎太快的眼珠兒，總讓人覺得他油里油氣，鬼點子太多。這，就是神偷趙二寶的形象。這形象雖沒有什么光彩服人之處，但正是一人反扒竊能手需要的形象。昂首闊步目不斜視的人，是只會被人偷而不會抓小偷的。

“神偷”趙二寶已經(jīng)成了威名遠揚的反扒竊專家。連一些外地偵察員也來信向他求教。可他初試鋒芒第一次抓小偷時，卻險些弄得下不了臺……

那是他剛學(xué)反扒竊不久的一天。求戰(zhàn)心切的小趙下決心要抓獲一個扒手，享受一下勝利的喜悅。大街上萬頭攢動，車輛行人川流不息。他兩眼滴溜溜亂轉(zhuǎn)，緊張地審視著一張張黑的臉、白的臉、胖的臉、瘦的臉，期望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

突然，他發(fā)現(xiàn)一個農(nóng)民打扮的老漢，兩眼死死瞄著一位姑娘上衣口袋不住地看。姑娘進了另一家商店，老漢也跟進了另一家商店。小趙心里忽然一亮:啊，一條大魚!兩眼瞄別人的衣袋，是扒竊分子的“職業(yè)習(xí)慣”，而且是個老家伙，對，肯定是個頭兒!想到這里，趙二寶的心緊張和激動得一陣狂跳。于是，他尾隨在老漢后面，一直盯梢到中午。老漢進飯館了，要了一碗面條；小趙也跟進飯館，要了兩個燒餅。小趙雖然餓得肚子直叫，卻沒有半點吃的心思，兩眼時不時地向老漢掃來掃去。老漢忽然丟下飯碗，快步走出門，一屁股坐上了一輛人力三輪車。趙二寶一見煮熟的鴿子要飛，急忙把手里的燒餅一扔，大喝一聲:“站住!”幾個箭步?jīng)_到三輪車旁，伸手抓住了老漢的后衣領(lǐng)。

“把錢包交出來!”趙二寶大聲下令。

“這光天白日，你，你……”老漢哆哆嗦嗦地交出了錢包，“這可是俺賣豬的錢啊!”

“里面裝的都是啥東西?”口氣咄咄逼人。

“78塊5毛錢，還有1斤糧票，倆人的洋油(煤油)票，幾個分殼(硬幣)……”

這時，一大群看熱鬧的人已經(jīng)圍了上來。聽老漢把錢包里的東西說得如此準確，小趙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事情不妙了。他掏出“公安值勤”徽章朝老漢一晃，接著問:“你為什么老看人家姑娘的口袋?”

“人家的衣裳好看，俺剛賣了豬，也想依那樣式給俺閨女做個布衫……”

“見了我為什么要跑?”

“你跟俺老半天了，俺兜里有錢，被你跟得心里發(fā)毛……俺不知道你是公家人……”

“哄”地一聲，人群里爆發(fā)出一陣大笑。趙二寶羞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赤膽忠心

對于趙二寶這樣具有“神偷”絕技的人來說，想發(fā)橫財真是太容易了，可以說采一個點就能端回一碗。但趙二寶對不義之財根本不屑一顧。1984年3月中旬的一天黎明，小趙在亳州市汽車站，發(fā)現(xiàn)3名攜帶兇器作案的扒竊分子。為了保證旅客安全，小趙沒有驚動他們，而是悄悄地尾隨其后。等這3名扒竊分子進旅社坐地分贓時，小趙“砰”地一腳踢開門，劈臉一拳擊倒了一個正要掏兇器的扒竊分子；趁另外兩人不知所措時，小趙上前一步，麻利地將他們銬在一起。領(lǐng)教過趙二寶的拳頭后，3個家伙知道來硬的不行了。他們見小趙只有單身一人，就施展開慣用伎倆，提出以隨身攜帶的740元贓款、兩塊手表和1輛自行車為代價，換個“手下留情”。小趙嚴正地警告他們:“放老實些，這一套我見得多了，行不通!”后經(jīng)公安機關(guān)查實，這是一個亳州和外省扒竊分子組成流竄扒竊團伙，首犯王心坤經(jīng)常攜帶九節(jié)鋼鞭流竄作案。

小趙對扒竊分子毫不留情，扒竊分子也都把“神偷”趙二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經(jīng)常對他進行威脅和恐嚇。小趙家先后養(yǎng)的兩條狗、50多只鴿子，都被扒竊分子暗中投毒藥死了，他家的屋頂上也時常有人半夜三更扔石頭。扒竊老手紀學(xué)忠在毫州市十九里區(qū)作案被小趙抓獲時，惡狠狠地當(dāng)面威脅小趙說:“你如果不想要家，不想要孩子了，就把我送公安局去；你如果想要家，就把我放了。”面對犯罪分子的惡毒恐嚇，趙二寶照樣毫不猶豫地將他押送到公安局，市人民法院依法判處紀學(xué)忠3年有期徒刑。

雖然目前社會治安已經(jīng)大有好轉(zhuǎn)，但小趙心里明白，自己是不帶槍的“業(yè)余偵察員”，而對手之中不乏亡命之徒，狗急跳墻時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但他心里明白，只有狠狠打擊各種刑事犯罪分子，除惡務(wù)盡，努力實現(xiàn)社會治安的根本好轉(zhuǎn)，造就風(fēng)清弊絕的良好社會風(fēng)氣，才能從根本上保證國家和人民乃至自己老婆孩子的安全。

(摘自《現(xiàn)代人報》)

(插圖:唐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