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統(tǒng)時
轟!轟!轟!遠處,引爆地雷、炮彈的爆炸聲震天撼地;近處,探雷器的蜂鳴器發(fā)出嗚嗚的叫聲,人工搜排地雷的場面扣人心弦。今年春天,筆者四下云南邊防掃雷部隊采訪,親眼目睹了掃雷官兵與地雷打交道的一幕幕驚險情景,在心里鐫刻下了爆炸聲中的一個個青春影像和他們的生動故事……
劉明海,掃雷3隊的技術(shù)軍官。他一家人,天各一方,父母在哈爾濱,愛人在四川,岳父岳母在上海,愛人每月要上20天夜班,小孩又有哮喘病,困難不少。去年6月,劉母病故,他叫愛人到東北為母親操辦后事,自己把痛苦埋在心底,全副身心系于雷場。掃雷指揮部黨委給他記了二等功。記者采訪他時,他說:“我沒有其他想法,能夠安全地跟著部隊完成掃雷任務(wù),我就覺得很幸運了。完成任務(wù)后我也沒什么要求,只是想請幾天假,回家看看,彌補一下我對家庭的責(zé)任。”在劉明海和隊干部的精心組織下,掃雷3隊不僅掃雷速度快,而且創(chuàng)造了掃雷1年人員無傷亡的佳績。
劉秩東,掃雷5隊的技術(shù)軍官。4年前,他愛人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起名叫茹君和士茹。這幾年,劉秩東一直戰(zhàn)斗在雷場,在他那一對女兒的心里,父親的形象是模糊的,她們咿呀學(xué)語時跟著媽媽出門,見到穿軍裝的人都叫“爸爸”。去年冬天,他妻子準(zhǔn)備到老山探親,臨行前又有些猶豫,將一對只有3歲的小姊妹花從湖南衡陽帶到老山,3000多公里路,實在太辛苦。她想只帶一個去又不知帶誰好。拿不定主意的她只得搓了寫有“去”和“留”的兩個紙團,讓一對女兒自己決定去留。結(jié)果,姐姐茹君抓的是“留”,妹妹士茹抓的是“去”。這一家夫妻、父女團聚的那晚上,聽著妻子講述讓女兒抓鬮到老山認爸爸的事,望著被3000多公里路拖累了的妻子和小女兒,劉秩東動情地說:明天,我就寫轉(zhuǎn)業(yè)報告!一言既出,軍人的責(zé)任感像鞭子一樣抽打著他。第二天,天才朦朦亮,他又帶著戰(zhàn)士們上山掃雷去了。
秦輝,掃雷2隊隊長。在他的隊里有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危險時刻干部先上,第一個地雷由干部先排,第一個藥包先由干部裝填。為了掃雷,他母親病危,也沒有回去探望,只好借了1000元錢寄回家,表示孝心。他還把婚期從國慶節(jié)推到元旦,從元旦推到春節(jié),后來又推到“五一”,最后推到“八一”。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進洞房,便住進了醫(yī)院。在去年6月9日的掃雷作業(yè)中,因為作業(yè)現(xiàn)場地雷太多,他將新戰(zhàn)士撤到安全地帶隱蔽,只帶幾個骨干排雷,中午臨收工時,他前往雷區(qū)送引爆導(dǎo)線,觸雷負傷致殘。筆者采訪他時,他說:“我和許多青年朋友一樣,有許多金色的夢想,在掃雷負傷致殘后,我也曾痛苦過,彷徨過,甚至害怕、膽怯過,因為我畢竟只有20多歲,以后的路還很長。但轉(zhuǎn)而一想,我的血是為國家和人民流的,是值得的,我感到青春無悔!更何況,為掃雷負傷、致殘的并不止我一個,還有其他戰(zhàn)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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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劉明海、劉秩東、秦輝這樣的事跡,在掃雷部隊隨處都可聽到很多。那些日子里,我的心一直處于一種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感奮之中。他們僅僅是為了履行軍人的職責(zé)和對國家的忠誠,才作出如此大的犧牲。我知道,隨著邊境上的最后一個地雷被排除,這些英雄的掃雷官兵會漸漸地被人們淡忘,可我卻將會長久地記住他們,因為我對他們的青春影像已刻骨銘心。
(作者為云南省軍區(qū)記者站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