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 云
過河
那是處地勢險惡的峽谷,澗底奔騰著湍急的水流,幾根光禿禿的鐵索橫亙在懸崖峭壁之間,當橋。山勢的巍峨,澗水的轟鳴,越發(fā)烘托出橋的危險與簡陋,經(jīng)常有行者失足葬身澗底。一行四人來到橋頭,一個盲人,一個聾人,兩個耳聰目明的健全人。鐵索橋,必須攀附了,路已至此,決無退路。四個人一個接一個地抓住鐵索,凌空行進。結(jié)果呢?盲人過橋了,聾人過橋了,一個耳聰目明的人過橋了,另外一個則跌下鐵索橋,喪了命。
難道耳聰目明的人還不如盲人,聾人?
他的弱點恰恰源于耳聰目明。
盲人說,我眼睛看不見,不知山高橋險,心平氣和地攀索。聾人說,我的耳朵聽不見,不聞腳下咆哮怒吼,恐懼相對減少很多。那么過橋的健全人呢?他的理論是,我過我的橋,險峰與我何干?急流與我何干?只管注意落腳穩(wěn)固就夠了。
很多時候,成功就像攀附鐵索橋,失敗的原因,不是因為力量的薄弱,不是因為智商的低下,而是威懾環(huán)境,被周圍的聲勢嚇破了膽。
有一條小河,清澈見底,歡暢地穿過樹叢、村莊。因為這淺淺的浪花,行走的人不得不卷起褲腳,蹬河而過。年輕力壯的好心人從山里背來石塊,丟在河中,以便行人能踏石通過。倘若修座橋該多好,老人不必攙扶。孩子不必背抱,窮苦的村民盼望著。終于,一個揣著錢袋的人經(jīng)過此地,村民攔住了他?!靶行猩疲e積德,替我們修座橋吧?!?/p>
路人微笑著,輕輕搖了搖頭:“也許,等我回來時可以。”
為什么現(xiàn)在不?
沒有申辯,沒有解釋,沒有反駁,路人依舊微笑著跨河而去。
在不曾抵達目的以前,盡可能保存好每一個銅板,盡可能不被眼前的事物牽扯,是成功的必備條件。因為前面的路說不定很長。
(劉大鵬、孔德方摘自《遼寧青年》1998年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