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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塵煙中的聲音

2000-06-14 05:48黃昌勇
書屋 2000年5期
關鍵詞:回憶錄

黃昌勇

最早知道“托派”這個名詞,是八十年代前期剛進大學,在《魯迅全集》和《毛選》的注釋中得到的些微印象。真正對托派有了興趣,是在課堂上學習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并從有關資料上知道我的同鄉(xiāng)人(河南潢川)王實味四十年代在延安因《野百合花》等文章遭到批判,而最后也是以“托派分子”定下了罪名。也許是一種莫名的鄉(xiāng)情在作怪,此后近十年直到今天我對王實味、中國托派都有一種急切的了解欲,不是為了研究什么,也不是想去證明什么,僅是想聆聽歷史塵煙深處那些微渺的聲音,因為隨著視界的擴大,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大凡是欽定的歷史的背后都有另一頁讓人心驚的篇章。

讓人記憶猶新的是九一年一個暖暖的冬日,在復旦大學圖書館文科開架書庫的一個角落里,我找到一本由現(xiàn)代史料編刊社出版的“供內(nèi)部參考”的王凡西著《雙山回憶錄》。這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因為這是我很久以來遍尋不著的“中國‘托派老人”(借用這本書“出版說明”中的話)王凡西(“雙山”是王凡西的筆名)的個人回憶錄,我借回宿舍,一口氣讀完并作了一些摘錄。當時因為囊中羞澀沒有復印使我此后后悔不迭,因為在第二次去借閱時,這本書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且在登錄卡上也不再存在。在中國,書生的悲哀莫過于讀書也要分個三六九等,且不說查閱那些被列入檔案的資料要有各種各樣的限制,就是已經(jīng)公開的圖書也時不時會從書庫中消失。歷史往往就隨著這些檔案、史料的公布或消隱而不斷地在人們面前變異著。

令人欣慰的是,幾年后鄭州一位不相識的熱心讀者給我寄贈了一本《雙山回憶錄》。他在附信中說,這是他從一家舊書店中覓得的,或許對我的研究有所幫助。這是一本用粗糙的新聞紙印刷、談不上什么裝幀的書,一如我當年在圖書館看到的,發(fā)黃的紙頁似乎凝結(jié)了太多的往事塵煙——我把它看作是讀者無上的饋贈,當作我案頭上的特別珍藏。

大凡對中國托派有所聞問的人,都應知道,中國托派的史料除了王凡西的回憶錄外,還有一本重要的回憶文獻,那就是另一位“中國托派老人”(本文作者語)鄭超麟的回憶錄。這本名為《鄭超麟回憶錄》的著作,我當年是通過一位師長的介紹從鄭超麟的孫女鄭曉方女士處借來閱讀的,那時就得知這本書可能會在國內(nèi)正式出版,真到九六年的冬季,我才在一家書店中發(fā)現(xiàn)東方出版社當年的新版本,我毫不猶豫地買下一本,出了書店又回頭購下好幾冊分送幾位師友。這本書的版權(quán)頁上也赫然注明“內(nèi)部發(fā)行”四個大字。

論托派的資歷,王凡西比鄭超麟要深一些,前者留學莫斯科東方大學,親得蘇聯(lián)托派的潤澤,而后者則更多的是在二十年代后期中共分化時的自覺選擇。不過,兩人在一九三一年托派中央統(tǒng)一大會上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他們一同進入托派中央五人常委(王凡西在回憶錄中說是六人,筆者采用目下流行的說法,認為五人說更符合實際),王凡西作黨報主編,鄭超麟為宣傳部長,只是這新搭的班子開始工作未及一月,五人常委中除總書記陳獨秀外悉數(shù)被國民黨一網(wǎng)打盡,中國托派從此開始了命運多舛的歷史。

鄭超麟的回憶錄成于一九四五年抗戰(zhàn)烽火歲月中,王凡西的則寫于一九五七年漂泊海外的孤旅。他們都是從一九一九年那個偉大的時代起筆,那時鄭已是十九歲的熱血青年,而王凡西只是十歲出頭的小學生。鄭超麟的回憶到一九三一年托派中央成立嘎然而止,他記敘的是整個二十年代“中國近代史上一個光榮的時代”。當時一幫朋友包括王凡西都勸他繼續(xù)寫下去,可他提不起興趣,反而要王凡西來寫一些,他提醒說,一九二七年后莫斯科的中國留學生如何與托派發(fā)生關系甚為重要,而在當時對這段歷史知道得較全面的也只有王凡西一人了。王凡西后來說,這提醒一直在他心中回響,竟也成了十多年后他寫作的動力之一。

嚴格地說來,這兩本回憶錄算不得是“自傳”,他們主要是通過個人的視角來展示這個大時代,確切一點說是這個大時代的政治風雨圖。但兩部回憶卻有明顯的區(qū)別,或許王著寫作時離那個時代已有一段距離,而且是在托派世界性的大失敗之后下筆,他能以一定的距離也能拋開情感的干擾客觀地去審視,因而王著中充溢著批判與反思的筆墨;鄭著則有著對托派理想的堅執(zhí),書中無不流露出他與中共爭奪“正統(tǒng)”的動因,若說寫于四十年代的篇章正處在中國托派艱難奮斗的時期,這種堅執(zhí)讓人容易理解的話,他作于一九八○年的《陳獨秀與托派》(此篇偏重于理論,附于東方出版社的《鄭超麟回憶錄》之后)除了多了一些分析與辨別外,仍然有明顯的沿襲四十年代思想的影子則令人費解。我曾想,或許是從一九五二到一九七九這漫長的監(jiān)獄生活使他不能像王凡西那樣在發(fā)展著的歷史與既往生活對照的背景中去更多地思考、更深地探索,這二十幾年近乎形成的思想真空湮沒了時間的距離。

雖然我盡量閱讀能找到的托派資料,實話說,一部中國托派史在我的腦際中還是亂麻一團。這一是由于中國托派派系眾多(一種主義之下有四個派別,我用“眾多”來形容也不為過)、分分合合、宗派情緒相當嚴重;二是中國托派有著濃厚的學院氣,太注重理論的爭執(zhí),而輕忽了實踐的應對,而且各家的主張往往又變動不居。因而,要去理清中國托派本身及其與中共的關系確非易事。

在鄭超麟的回憶錄中記有這樣一件事,大革命失敗后,有一天,第三黨領袖鄧演達約請托派高語罕去談話。鄧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你們托派主張中國革命屬于無產(chǎn)階級性質(zhì),但提出的是“國民會議”的口號;中共認為中國革命是資產(chǎn)階級性質(zhì),但又打出了建立蘇維埃的招牌,認為兩方面互相矛盾。鄧演達的意思是說中國既然是無產(chǎn)階級革命,就應組織蘇維埃;若果是資產(chǎn)階級性質(zhì),就應當要求召開國民會議。鄭超麟在回憶中說,其實只要明白戰(zhàn)略與策略的區(qū)別,就不難明了這一矛盾。言外之意是中國托派所謂“國民會議”的口號僅是一時的策略而已。撇開共產(chǎn)國際和托洛茨基對中共和中國托派的影響不談,撇開中國托派對大革命失敗的責任、對大革命失敗后中國革命處于低潮這些方面比中共持更正確的見解不談,中國托派能認識到自己的權(quán)宜之計,其時卻沒有認識到中共建立蘇維埃更為實際和深遠的策略性選擇以及那時還沒有更多的顯山露水的毛澤東的深謀遠慮。

應當說,當時托派指責中共有無產(chǎn)階級領導之名而行資產(chǎn)階級之實(指當時紅軍的農(nóng)民性質(zhì)),理論上是符合實際的。但這正如王凡西后來才總結(jié)的,中共要以武力對抗,這是一條不得不走的道路。的確,這是一著險棋,無論后來所總結(jié)的軍事上或政治路線上的左傾,若不是國內(nèi)形勢的變化,以當時國共軍事力量強烈懸殊的巨大對比,革命的火種能否保存還真的是一個未知數(shù)。張國燾曾有過這樣的話:“如果不是日本的侵略,使中共回到抗日的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來,也許整個中共會在蘇維埃運動中完全葬送掉?!保ā段业幕貞洝罚诙?,P489)實事求是地看,這個判斷是切合實際的,托派攻擊當時的中共路線在理論上確也站得住腳。然而事情還有另一面,毛澤東當年上井岡山絕非偶然,鄭超麟有這樣一段話評價當年曾與他一起共過事的毛澤東:“他是個獨立的人,他有獨立的見解和主張,與當時共產(chǎn)黨其他領袖不同。他有一句名言,叫做‘槍桿上出政權(quán)。這是一個輕視工人運動的共產(chǎn)黨領袖;他不僅輕視工人運動,而且輕視一切與‘槍桿無關的運動”,“他是黨內(nèi)干部中第一個注意農(nóng)民運動的”。(《鄭超麟回憶錄》,P228)的確,讀一讀毛澤東從二十年代的《湖南農(nóng)民運動考察報告》到四十年代一系列農(nóng)村調(diào)查報告,那種精細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縝密的理論分析,是可以讓任何一個社會學家折服的。毛澤東對中國社會實際的深刻體察,對中國革命特點的出色把握,絕非一朝一夕心血來潮,而是有著前后一致的思想脈絡。應當說,擺脫理論上的論爭,切切實實建立武裝的確可以說是中國革命一個嶄新的起點。

歷史的變幻讓人應接不暇。十年一瞬,當國共第二次合作形成廣泛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之際,中國托派卻指責中共為投降,這等于將第一次國共合作失敗后中共加給托派取消主義的大帽子回敬給了中共。中國托派的書生氣可愛之極,他們在理論的圈子中打轉(zhuǎn)而不能自拔,無視現(xiàn)實生活的變化與發(fā)展。當年他們?yōu)椤皣駮h”辯白說那是一時的策略,而今天卻不能理解中共歷經(jīng)磨難到達陜北后的艱難時勢和放棄階級斗爭、愿意改編紅軍、承認國民黨政府、建立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更為深遠的策略性質(zhì),也無怪乎中共在大革命失敗后指托派為“國特”而此時又罵他們是“漢奸”了。(誠然,中國托派重要成員中確有后來投靠國民黨和日偽的事實,但不能依此對整個托派定性,正如我們不能因為中共中高級領導的叛變例如總書記向忠發(fā)就對整個中共組織進行攻擊一樣,事實上,中國托派也是積極主張并親身參與抗日的,如給魯迅寫信的陳仲山就死在日本侵略者的屠刀之下)

大致說來,中國托派除了大革命前后尚能注重理論與實踐的關聯(lián)外,在此后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他們一直在中國社會迅疾的變革后面喋喋不休地發(fā)表那些早已陷入經(jīng)院式的高頭講章和教條式的空談理論。王凡西后來才認識到中共聯(lián)蔣抗日“只限于策略性的縱橫捭闔”“未達到改變戰(zhàn)略方向的程度”。(《雙山回憶錄》,P300)的確,在那種復雜的局勢下,面對國共十年來結(jié)下的深仇大恨及第一次合作的血的教訓,一眼能穿透者確實不多,魯迅當年反對“國防文學”的口號也不難理解;在后來延安批判“托派”王實味時,王在批斗會上就說他看到《八一宣言》時還認為和托派的“國民會議”主張差不多(溫濟澤《斗爭日記》,載《解放日報》,1942.6.28.)

多災多難的中國托派在一九四二年五月內(nèi)部再陷分裂。他們在整個抗日戰(zhàn)爭及其以后難有作為,而中共的勝利更使他們目瞪口呆!此時中國托派在嚴酷的現(xiàn)實面前也只能進行理論的思索了,他們決定撤退到海外,王凡西開始了后半生的異域生涯,鄭超麟則堅持留在祖國,而等待他的是二十多年的牢獄。這里可以看出兩人的個性差異,也可證鄭超麟何以回憶錄僅寫到一九三一年,因為整個紅色的二十年代有著他純真的理想在閃光,而此后的中國托派內(nèi)部紛爭和苦難給予他的是難以言說的創(chuàng)痛,他的堅執(zhí)多于反思一樣讓人欽佩。但王凡西反思多于執(zhí)著,天涯孤鴻,依然著述不斷,在思想的高地上穿行,給我們多了一分思考,增疊了一份清明。

也許更讓中國托派難堪的是,峰回路轉(zhuǎn),他們當年為之苦苦爭執(zhí)為之付出沉痛代價的真正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在共和國成立不久就在中國大地上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對于中共,中國托派們也許會有今是而昨非的感覺,他們恐怕再也不會認為中共是代表資產(chǎn)階級的政黨了(這是中國托派曾持有的一個流行意見,參見《雙山回憶錄》,P94),中國托派二三十年代的純美理想由他們的對立者在五十年代付諸了實施。

有人說過這樣的話:托派與中共殊途而同歸,確是精深的見解。

中國托派(自然包括王凡西、鄭超麟)的反思,就筆者目前所能見到的文獻而言,大體上有這么一個特點:他們過于專注于二十年代與中共的分歧與爭執(zhí),強調(diào)自己當時支持托洛茨基有關中國革命意見的正確性,而對于五十年代開始的中國社會主義建設尤其是“文革”浩劫缺乏深刻的追問。他們?nèi)缤瑢Υ勾罅种髁x一樣,過多地從體制上對專制獨裁進行批判,可以說這是舍本逐末,他們無法也不愿從更深的理論范式上加以解剖,這與當今我們理論界的反思即把一切歷史曲折都簡單地歸之于“左”的根源有相同之處。同時, 中國托派的思考更多地關注黨內(nèi)特別是高層斗爭(也如對待三十年代蘇聯(lián)大清洗一樣),而較少地俯視中國大地上除了“無產(chǎn)階級”以外其他階級自然包括大量知識分子的災難。其實,凝視內(nèi)部斗爭(例如彭德懷、劉少奇等的悲慘遭遇),不管其時打著什么樣的招牌,恐怕都沒有越出古人所說的“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專制社會的老例,而其他“階級”的苦難更值得我們深思。

歷史有驚人的循環(huán),但歷史不能夠重寫。如果作一個大膽假設的話,若按照中國托派的理論預設,五十年代開始的中國社會主義運動(我愿意把“文革”看作是這一運動的極端理想化的烏托邦式的演示)可能會來得更早來得更猛烈。在某種意義上,說中國托派是“左”(引號為筆者所加)派反對派完全是合適的,至此,中國托派反思的局限我們也不難理解了。

滄海橫流,歷史即將進入新的世紀,人們也會更理性地對待過往的是是非非。作為本世紀前半葉的托派史事,該是以澄明的理性對待的時候了,對那些曾領風騷、命運沉浮的中國托派,我們也該有一個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給以品評。早在一九七九年,當年一網(wǎng)打盡的中國托派全部釋放,這是一個來得還算及時的信號,蘇聯(lián)也為包括中國托派的祖宗托洛茨基在內(nèi)的大量斯大林時代的蒙冤者平反,人們注意到在新版的《毛選》及相關的文獻上對關系到托派人物事件的注釋中也有了與此前大不相同的較為客觀的說法。一切似乎都像久凍的冰層一樣在一點一點地慢慢融化,可是,隱而不出的歷史卻還是不斷地給人們的判斷帶來錯訛,像魯迅晚年對托派的斥責(包括兩個口號的論爭)、茅盾關于《子夜》創(chuàng)作動機的回憶中明顯的悖于史實(鄭超麟已有指謬,可參考《懷舊集》,P185,東方出版社,1995.)等諸多學術(shù)課題都會因中國托派真實的背景的凸現(xiàn)有新的評判——可惜的是,無人(或許我孤陋寡聞)開墾這一領地。

我們有理由期盼著冰雪消融后的水一樣澄明的日子盡早到來。

一九九八年夏,鄭超麟走完了他生命的最后一程。他是以上海市政協(xié)委員的身份離世的,報紙在不顯眼的位置上發(fā)布了簡短的消息,據(jù)說在追悼會上人們沒有見到一幅挽聯(lián)……。斯人已逝,中國托派的幸存者恐怕微乎其微了,這樣不由得又讓人想起遠在英倫的王凡西,他也許是碩果僅存的了。

還是鄭州那位熱心的讀者,在年初給我的一封信中寫道:“王文元(即王凡西——本文作者注)躺在病床上,年邁的活的歷史似應爭分奪秒搶救之。”是的,客居英倫的王凡西晚景凄涼,據(jù)說,風燭殘年的他是在一位英國漢學家的關心下才得以住進一家養(yǎng)老院的。就在去年底王凡西讓人代筆答復筆者問詢的一封信中說,因為手顫抖得厲害,所以不能親自執(zhí)筆。所幸的是王凡西近半個世紀海外生涯中一直著述不輟,在海外有不少著作出版,還有未刊的大量日記。我想,所有這些都會為那一個時代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歷史留下見證。

時代在前進,禁區(qū)在不斷地被打破,逝去的歷史也會不斷地在當下的生活中閃光,那曠遠的歷史塵煙中的聲音也會越來越顯得清晰、鮮明。

(《雙山回憶錄》現(xiàn)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版?!多嵆牖貞涗洝窎|方出版社199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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