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震山　圖／趙　磊

請柬陷阱

這是尼羅河畔一座風光秀麗的

城市。一個陽光燦爛的假日,一位黑眼睛黑頭發(fā)的男青年獨自一人在香格里拉大街上走著。突然,一輛黑色轎車“嘎”地一聲在他身邊停下了,從車窗透出一張陌生中年男子的臉。

“請問您是劉哲先生嗎煛閉餉外國男子用英語彬彬有禮地問道,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是劉哲,您是……”

“哦,我叫多格,是‘尼羅河旅社總裁沙威爾的高級助理,我們總裁十分仰慕劉先生的醫(yī)學才華,特讓我送上一張請柬,務請賞光?！?/p>

這位名叫劉哲的男青年來自中國上海,他來埃及進修醫(yī)學已有兩年,沒想到在異國他鄉(xiāng)會遇上這么一位友好的崇拜者,于是急忙打開請柬,只見上面寫著:

敬請劉哲先生來旅社一聚,以共商人類健康大計。

這當兒,多格已下車向劉哲簡單介紹了情況,原來沙威爾總裁早年也是學醫(yī)的,還是國家醫(yī)學學會的會員,不久前他在一次學術研討會上聽了劉哲宣讀的論文后極為佩服,一直期盼見到這位中國學者。

聽了多格的介紹,劉哲很受感動,來國外后他結識過不少享有聲譽的醫(yī)學界名家,而像沙威爾這樣兼醫(yī)學和商業(yè)于一身的社會名流還是第一次,為了增進社交,他決定見一見這位總裁先生。

神秘游艇

劉哲沒想到,尼羅河旅社竟是一艘漂亮游艇,乳白色的外表,豪華的設施,舞廳、健身房、餐廳、影院等一應俱全,這是一家專供游人享用的新型旅社。劉哲對此深感興趣。

游艇還沒有載客,但可看到工作人員在忙碌。劉哲上船后,游艇便起錨航行了。汩汩奔流的尼羅河的夜景也很迷人。

劉哲隨多格來到一間布置優(yōu)雅的小餐廳,那里已備好了豐盛的酒菜,但并未見那位聲稱很想會晤中國學者的總裁先生。這時,多格突然打開了一只懸掛在前方的電視機,一會兒,屏幕上便出現(xiàn)了一位大腹便便嘴里抽著雪茄的大個子男人,他便是沙威爾,他正笑容滿面地向劉哲致意。

“劉先生,很抱歉,今晚臨時有事外出,不過現(xiàn)在我同樣可以

對您表示敬意,感謝您的光臨,愿您在游艇上玩得愉快,有關需共商的事宜,我的助手多格先生會代表我談得很出色的,哈哈……”

關掉電視機后,劉哲和多格在和諧的氣氛中共進晚餐,讓劉哲感到不解的是,多格只介紹尼羅河沿途的風光,并不談他所關心的醫(yī)學話題,而總裁沙威爾剛才所稱需共商的事指的是什么呢熣獾倍,餐廳里突然來了幾位衣著性感的姑娘,她們?yōu)榭腿颂鹁哂忻褡屣L格的舞蹈。舞姿十分優(yōu)美典雅,劉哲感到愉悅。這時他發(fā)現(xiàn)舞女中有一位姑娘也是黑眼珠黑頭發(fā)的亞洲人,劉哲見到她倍感親切。舞畢,劉哲很想和她說句話,但那個姑娘已隨舞女們悄然離去了。

舞女離去后,多格突然呷了一口酒,很有把握地對劉哲說:“劉先生,總裁希望你留在這里工作,我想你樂意接受吧,當然,待遇會很豐厚的?！闭f完取出一張已填好金額的支票遞給了劉哲,“劉先生,這是總裁預付給你作為合作伙伴的一筆安置費,不必謙讓,是你應該領取的。”

劉哲拿到這張數(shù)額不小的支票很感唐突,如此單方面的聘人方式讓他感到太意外了,也很不習慣。于是他把支票推了回去:“多格先生,這件事容我和家人商議后再作決定。”

誰知多格淡淡一笑把支票重又放回到了劉哲手中,然后以不可妥協(xié)的口吻說:“劉先生,別推辭了,總裁先生決定的事是不會更改的牎彼低昃谷幻令屬下為劉哲安排住處。

此時的劉哲已由驚愕轉為憤慨,他沒想到這次所謂的友好會晤原是一次強人所難的單方面行為,于是決意推辭。然而就在他表示抗議時,忽然闖進來幾名彪形大漢例行公事般地把他帶入了一間臥室。這是一間臥室兼工作室,除了備有高檔家具、家電,還備有國際一流的醫(yī)學研究器材及微電腦。見此情景,劉哲不由愣住了,他沒想到這游艇內還備有如此設施先進的醫(yī)學工作房,這“尼羅河旅社”到底是個什么機構

轉眼間室門已被鎖上,劉哲用盡力氣想把門打開,但這是用特種鋼材鑄成的門,安裝的是密碼鎖。

手術之謎

翌日清晨,多格代表總裁沙威爾登門向劉哲道歉來了。

“劉先生,實在對不起,昨晚態(tài)度有失禮貌,特向您賠禮,總裁認為既然劉先生不愿應聘,可以任其自便,不過總裁有事想請劉先生幫忙,幫忙后再走不遲?！?/p>

對方態(tài)度有了緩和,劉哲也只好暫時忍耐,順水推舟先表示答應。

多格見劉哲答應幫忙便微笑著說:“劉先生,總裁很信任你的醫(yī)學技術,他想請你為他做一例手術,當然你會得到豐厚的報酬?！?/p>

劉哲這時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總裁先生千方百計聘留他的用意僅是為了做一例手術,看來他患有某種疾病。但劉哲感到不解的是埃及不乏名醫(yī)專家,何意要請他這位外國留學生來做手術熌訓瀾黿鍪怯捎謐約耗瞧醫(yī)學論文引起他的興趣

正當劉哲思忖之際,多格卻已悄然離去,既沒有告之病人的病情,也沒說明這是一例什么手術,一切顯得神秘兮兮。

劉哲又在游艇中忐忑不安地過了一天,盡管受到了周到的招待,但他覺得自己仿佛成了籠中之鳥,因為處處有人在監(jiān)視他。

當天下午,多格才把情況告訴劉哲,原來這是一例腎臟移植手術。顯然在這以前,沙威爾已了解到劉哲是一位出色的腎病專家及主刀醫(yī)師。多格接著把一份有關病人病情的資料遞給了劉哲,囑他回去細讀,因為手術在即,作為主刀醫(yī)師必須盡可能多地了解病人的情況。

劉哲翻閱資料發(fā)現(xiàn)病人五年前便已患慢性腎炎,遂轉為腎萎縮,醫(yī)生建議移植左腎。劉哲盡管做過腎臟移植手術,但他知道此類手術十分復雜,作為主刀醫(yī)師,他還不知將移入病人體內的腎臟是否已落實,并且是否適用

解剖活人

次日下午,多格就派人把劉哲請去為病人做手術。讓劉哲感到意外的是手術室就設在游艇上,室內的醫(yī)療設施一應俱全,而且十分先進。室內已站立著數(shù)名身著白大褂戴口罩的醫(yī)生護士。多格也穿了白大褂,他用狡黠的目光注視著劉哲。

此刻,游艇已在波濤洶涌的尼羅河上行駛幾天了,或許,它正在返航。

劉哲身不由己地換上了白大褂,他戴上口罩和皮手套向無影燈下的手術臺走去,那里已站著一名麻醉師和一名手捧器皿的女護士,器皿內放著雪亮的手術刀。

病人直挺挺地躺在手術臺上,他全身蓋著一條白色床單。

“開始吧牎倍喔穸粵跽芟旅令道。

一名女護士揭去了病人身上的床單,呈現(xiàn)在劉哲面前的竟是一名一絲不掛已處于麻醉狀態(tài)的女子犃跽芤豢床揮紗蟪砸瘓,原來這女子正是那天來餐廳跳舞的亞洲姑娘

見劉哲一臉驚訝,多格打了個手勢,說:“劉先生,這位姑娘自愿把她的左腎獻給總裁先生,關于她的身體情況我們已作了最細致的檢查,血型及基因和病人完全吻合,她的健康充滿活力的腎臟也適合于病人,請馬上進行移植手術吧,病人正在另一間手術室等著。

劉哲震驚了,他萬沒想到自己要從活生生的姑娘身上取出腎臟移入到那位總裁身上,這近乎殘忍的活人解剖對他還是第一次,對方聲稱是這姑娘自愿的,但從姑娘充滿恐懼和驚慌的眼神及臉頰留下的淚跡看,這很可能是一次野蠻的行徑

眼見得這姑娘的身心健康將受到嚴重摧殘,劉哲心急如焚,現(xiàn)在能救姑娘的只有他犎歡,多格卻寸步不離地在一旁注視著他,手捧器皿的護士小姐已向他靠了過來。在這危急時刻,劉哲下意識地拿起了聽診器,他準備假意替姑娘檢查心臟情況而拖延時間,但狡猾的多格卻示意阻止他:“劉先生,不必再作任何檢查了,這種輔助工作我已讓別的醫(yī)生完成了,你的任務是把這位小姐的腎臟安全移入病人體內牎

“不牎繃跽艿艄頭來果斷否決了多格的決定,“據(jù)國際腎病專家在長期實踐中得出的結論表明,移植異性腎臟效果并不理想;另外,如果捐腎者有心臟病或其它疾病,也會影響腎臟的質量,移植后的適應性也會降低,所以我認為在手術前必須對捐腎者的健康狀況再作一次細致檢查,否則我是無法進行這次移植手術的牎

聽了劉哲的話,多格只好無奈地答應了劉哲的請求。利用這個轉機,劉哲開始不慌不忙替亞洲姑娘進行心臟及脈搏的檢查,接著對多格說:“多格先生,經(jīng)檢查,我發(fā)現(xiàn)這位姑娘心律不規(guī)則,有嚴重早搏現(xiàn)象,這必將影響腎臟的質量,這關系到病人的康復,我建議暫時取消本次手術?！?/p>

在專家面前,多格再也無話可說,于是不得已臨時取消本次手術計劃。

當日,游艇又回到了碼頭,但劉哲因尚未完成手術,仍未被允許離艇。沒想到第二天多格就把他又請進了手術室。

這次手術臺上躺著的卻是一名體格健壯的黑人,他已處于麻醉狀態(tài)。

“劉先生,這位捐腎者的健康狀況已作了細致檢查,請馬上投入工作吧牎倍喔竇負跏怯妹令的口吻讓劉哲拿起手術刀的。

無影燈下的劉哲臉色顯得蒼白,他本能地拿起了手術刀……

劉哲做完手術回到臥室感到頭暈目眩渾身乏力,拿手術刀的手似乎還在微微顫動,鼻孔里仿佛還留有血腥味,這是他第一次取出健康人體內的腎臟。

然而,不知為何,黑人的腎臟被取出后,劉哲并沒有被通知馬上替總裁進行換腎手術,多格也沒有來見他,而這時游艇又開始航行了。正當劉哲感到焦慮不安時,這天上午他突然發(fā)現(xiàn)從門縫處掉下一張紙條來,撿起一看,只見上面用英文寫著:

劉先生,謝謝你救了我的命,這是專干盜賣人體器官的黑社會組織,留你的目的是為他們服務,你的處境十分危險,望設法逃離速向警方報告

讀完這張紙條,劉哲的心不由一陣緊縮,他知道這是亞洲姑娘冒著危險給他送來的情報,可此刻他身陷魔窟,怎樣才能脫身呢熈跽薌冉辜庇只諍,他后悔不該輕信了多格的花言巧語,看來這打著“尼羅河旅社”招牌的游艇是黑社會盜腎團伙的據(jù)點,而聘留他的目的是想長期軟禁他為其犯罪活動服務

殊死搏斗

劉哲在牢籠般的游艇中又度過了一天,盡管一切顯得很平靜,但他知道這些殺人惡魔們一定又在設計新的犯罪計劃犓想起亞洲姑娘的話,決心沖出魔窟向警方報告。然而,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嚴密的監(jiān)視之下,他的處境更加險惡了。

這天傍晚,劉哲正在室內看書,忽見從門縫中又掉落下一張紙條來,打開了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劉先生,明天午餐后請到餐廳旁的盥洗室會晤,勿誤

第二天中午去餐廳就餐時,劉哲佯裝小便巧妙避開隨從的視線悄悄往盥洗室走去。

為了和亞洲姑娘取得聯(lián)系,劉哲果斷地拉開了盥洗室的門,但他即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只見亞洲姑娘嘴里塞了布團,已被捆綁住,而多格手中則拿了一支槍正對著他,旁邊還站著一名手握匕首的殺手。劉哲心里猜不透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但他表面上仍顯得很冷靜,他故意朝男廁所走去,可狡猾的多格卻擋住了他的路,他猙獰地笑著:“劉先生,這位姑娘在這里等你,你是來和她接頭的吧煛

劉哲猜測到亞洲姑娘和他接頭的事已暴露,對方很可能要殺人滅口,現(xiàn)在惟一的選擇是與之搏斗牬笱時期劉哲曾參加過擒拿格斗的訓練,此時他趁多格不備一個轉身奪下了他手中的槍,緊接著幾個漂亮的散打動作打得多格和那個殺手哇哇直叫狼狽逃竄。趁對方慌亂,劉哲趕緊替亞洲姑娘松了綁,這時亞洲姑娘一把拉起劉哲走進了盥洗室內的女廁所,急切地說:“劉先生,這里有一個暗道,下面有一只小橡皮艇,我已偷來鑰匙,你快從這里逃走,別管我牎彼低臧言砍捉桓了劉哲,一下把他推了下去。

劉哲按照亞洲姑娘的指點進入暗道乘坐橡皮艇離開了游艇,這當兒他聽到多格一伙人在游艇上哇哇亂叫,但不久他就到達了岸上。

劉哲報警后,警方迅速派汽艇包圍了這個“水上魔窟”,經(jīng)搜捕,營救出關在一間密室的十幾名青年婦女和男子,這些人都是被當作活體解剖的對象,一旦需要就從他們身上取出內臟。

警方很快摧毀了這個以盜賣人體器官為營生的黑社會犯罪團伙,陰險毒辣的多格在槍戰(zhàn)中當場被擊斃,犯罪團伙頭目沙威爾雖不在游艇上,但不久也被生擒。然而,為了解救劉哲,那位亞洲姑娘卻慘死在惡魔的屠刀下,原來那天姑娘把寫好的紙條悄悄塞入劉哲臥室的門縫時,不慎被多格派來盯梢的人發(fā)現(xiàn),狡猾的多格便暗中注意姑娘和劉哲的舉動,于是便發(fā)生了盥洗室內那一幕。

選自《中外故事》2000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