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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電話

2004-02-24 13:42尚建國
長江文藝 2004年2期
關(guān)鍵詞:娜娜姚明老婆

尚建國

我第一次給姚明珍打匿名電話時,是在一個百無聊賴枯燥無味的星期天。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在那樣的日子里,我的全部人生感受和況味就是,我是一條被空虛和無聊啃咬得只剩了一個骨頭架子的魚。

那個久遠的星期天,我老婆吳家麗帶著我女兒小竹回娘家去了。我獨自一人呆在家里看書。是看一本很嚴肅、同時也是很枯燥的書,那大概是一本與哲學(xué)眉來眼去的翻譯書??戳艘粫?,我放下書木木呆呆地尋思著——姚明珍這會在干什么呢?

姚明珍跟我在一個機關(guān)大院里工作,整日里抬頭不見低頭見。她眼眸漆黑生動流光溢彩,一臉甜潤乖巧的樣子。每次看見她的時候,我都怦然心跳,渴望著伸出我那膽顫心驚的手,去撫摸一下她滿頭黑亮的秀發(fā)。就是這么一個唇紅齒白妙不可言的女子,我知道,我只有觀賞她的份兒,卻沒有親近,甚至是占有她的資格。盡管那段時間,我和我老婆吳家麗的關(guān)系已千瘡百孔風(fēng)雨飄搖,隨著我對我老婆的厭煩情緒日漸加深,我在暗中竟是越來越喜歡姚明珍了,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比喜歡還要凝重和厚實一些的感情開始充塞于我的心胸。可我畢竟有婚姻在身,又是在循規(guī)蹈矩人言可畏的機關(guān)里工作,所以,對于姚明珍的靚麗可愛,我只能暗自愛慕,卻不敢有半點非份之想,更沒有膽量去沾惹。

正是在這種微妙的情感背景下,我來到了那個久遠而枯燥的星期天,并且放下手中的一本哲學(xué)譯著,悶悶地作想道:姚明珍這會兒在干什么呢?思來想去的結(jié)果是,我產(chǎn)生了一個突如其來激動不已的靈感——我何不給她打一個匿名電話探探情況呢?

于是,我去了星期天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由于我的住處與辦公室相距咫尺,幾乎是在很短促的時間里,我就拿起了我辦公桌上的電話,并且迅速撥通了姚明珍的號碼。估計是姚明珍的父親接的電話吧,他并沒有問我是誰,而是當即揚聲喊道:

“明珍,你的電話,快來接——”過了好一會兒,電話那頭才傳出姚明珍慵懶低婉的聲音:

“是誰呀?”

那是氣溫驟降的秋末冬初時節(jié),我記得我那天穿了一件很厚的銀灰色夾克衫,就是這個樣子,在等待著姚明珍來接電話的時候,我的額頭上居然還掛滿了一層一層的汗水。只有我心里明白,這種難以承受的熱,主要是來自我的激動不安。

在我心臟怦怦亂跳的等待中,姚明珍在電話里問我是誰?從她接電話的遲緩以及講話時的懶洋洋的聲調(diào)上,我可以判斷出——她肯定是在睡懶覺。在我的想象里,她這會兒或許是穿著粗枝大葉的肥肥的睡衣,一副搖搖晃晃不堪一擊的樣兒,或許是穿著精致考究的緊身的內(nèi)衣內(nèi)褲,顯得神清氣爽臉色紅潤,窗外太陽的光輝和玻璃的折射還使她渾身上下罩上了一層金燦燦的亮光,或許是——我想,不管姚明珍是慵懶也好,還是清麗也好,愉悅也好,還是亢奮也好,無論什么樣的神態(tài),只要是出現(xiàn)在她的面容上,我都欣賞,我都喜歡。我對姚明珍甚至都到了愛屋及烏的程度。姚明珍對索芙特木瓜白膚洗面奶情有獨鐘,愛不釋手。于是,在某一天,我也突然心血來潮地為我老婆吳家麗買了這種品牌的洗面奶,當我將它遞給我老婆時,她竟然有些難以置信,一臉狐疑和迷惘地瞅了我好半天,不知我是不是神經(jīng)出了什么毛病。

這會兒,姚明珍在電話那邊又一次低聲催問道:

“是誰呀?”

我的心臟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動。隔了片刻,我才用一種偽裝出來的黏黏糊糊的聲音對姚明珍說道:

“明珍,我是誰?你難道聽不出來嗎?”那種語調(diào)里透露出來的親昵與溫柔,使我自己都大吃了一驚。要知道,平日在辦公室里,我要么不跟姚明珍講話,實在是非要跟姚明珍交待什么事情了,我也只會粗喉嚨大嗓門地說上干巴巴的幾句話,并竭力表現(xiàn)出一副公事公辦拒人千里的樣兒。平日里我一向稱呼她“小姚”,像今天這般如此省略姓氏,甜蜜柔情地叫她一聲“明珍”,在我來說還是第一次哩。然而我自己心里有數(shù)——私下里我不知心馳神往地操練過多少回呢——我總是對著姚明珍的幻象,一往情深地喊她“明珍”,所以,在那個星期天的電話里,我第一次沖著電話那邊的她,呼喚她“明珍”時,居然顯得那么爛熟于心水到渠成。那個脫口而出深情呼喚的時候,我覺得,我仿佛是在呼喚我的記憶,呼喚我的潛意識,那是一種醇厚濃香的陳年佳釀啊……

我讓姚明珍在電話那頭猜一猜我是誰,由于我變了嗓,故意使用了一些玄妙且富有感染力和誘惑力的語言,所以,姚明珍哪里會猜得出玩電話游戲的人究竟是誰呢?!她說了往日的好幾個男同學(xué)的名字,都被我一一否定了。與此同時,我將那些頗有嫌疑的她的男同學(xué)的名字全都默記了下來。

私下里我曾聽說過,在姚明珍上高中的時候,曾有一個男同學(xué)很喜歡她,兩人還在匆忙之中試探過接吻的動作。那時,姚明珍的臉蛋上長著一些圓圓小小的青春痘,那是一個少女花季的珍貴紀念和標志啊!后來的某一天,她的母親發(fā)現(xiàn)了那個男同學(xué)寫給她的信,遂勃然大怒,訓(xùn)斥和責(zé)罵了她一頓,并在此后采取了種種的強制措施,包括轉(zhuǎn)學(xué)、盯梢、限定上學(xué)放學(xué)的時間、請老師簽條作記載等等,最終斷絕了她與那個男同學(xué)的聯(lián)系。可是,她的母親也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姚明珍讀中學(xué)時成績名列前茅,受此事打擊后,她的學(xué)習(xí)一落千丈,并拒絕參加高考。萬般無奈,家里只好讓她進機關(guān)當了一名文員。從那以后,她跟母親的關(guān)系一直很緊張,很少說話。她母親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白眼和沉默,還有不滿及怨恨。除此之外,姚明珍始終不大跟男人交往,盡管她長得花容月貌光彩奪目,且年齡也不算太小了,卻是至今未談男朋友,待字閨中……當那個匿名電話從天而降的星期天,姚明珍在電話那頭一一猜測著她昔日那些男同學(xué)的名字時,我想,我的匿名電話或許讓她想起了當初的那個曾給她寫過情書的男同學(xué),勾起了她對往事或是驚喜或是傷心回憶哩。只是在她說的幾個人的名字當中,究竟誰是哪個肇事的男同學(xué)呢?我無從知曉。

總之,那個電話打了不短的時間。在此之前,我從未曾跟姚明珍單獨說過如此長時間的話。盡管她不知道我是誰,我如同一個無所不在的隱形人一樣,通過與她的電話交談,我仿佛觸摸了她劇烈急促的心跳,看見了她臉上緋紅的笑容一會兒像水果糖一樣融化掉了,一會兒又重新蕩起了若有若無的漣漪——那是一種情感的波瀾起伏,是一顆封閉已久的心在破殼啄繭,試圖化蝶飛舞!

其實,連我自己都很久很久沒有做過飛翔的夢了,但是,我卻用匿名電話激活了姚明珍少女時代的一個夢。

到后來,姚明珍非要逼問我到底是誰?我始終是那句話:

“明珍,請你猜猜看——”

就這樣,我們的電話交談終于在姚明珍的困惑和迷茫之中結(jié)束了。臨放下電話之前,我還特意叮囑了一句:

“明珍,我還會給你打電話,但不會告訴你我是誰,直到你自己猜出來為止——”我仍在拋放誘餌,想讓姚明珍將魚鉤咬得緊緊的。電話游戲結(jié)束之后,我意猶未盡,或者說有些熱火攻心,情欲亢奮。于是,我熱騰騰火辣辣地坐到了姚明珍平時常坐的那把椅子上,在想象中和姚明珍親近著,做著許多異乎尋常的親熱舉動,放縱且放肆。而姚明珍的配合也是那么熱火朝天天衣無縫。這和我與我老婆吳家麗親熱大不一樣。我老婆吳家麗性冷淡不說,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次,她還總是固定或者說是一成不變地使用某種姿勢和方式,對我的創(chuàng)新要求以及我千姿百態(tài)的渴望,她總是給予不假思索的扼殺和否定,并斥責(zé)我是低級下流……即使僅僅是在想象中我與姚明珍的親熱行為,也使我的情緒達到了空前的沸點。我就是用這種方式悵然若失地表達了我對我的女同事姚明珍的愛慕。

那個時候,已是臨近日上中天了,辦公室玻璃外的陽光真正開始變得火熱起來,的確有些暖烘烘的意味了。

透過窗玻璃,在陽光的照耀下,我進一步入迷地想象著,在姚明珍接我的電話時,她的家人一定會認為她是在談戀愛,不然,電話不會打這么漫長,這么黏糊,這么纏綿。

到了這個星期天的晚上,我老婆吳家麗帶著我女兒小竹從娘家回來了。晚上上床睡覺的時候,我老婆吳家麗不知是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她居然一反常態(tài)地主動求歡,可我折騰了好一會兒,仍然是無動于衷。于是我老婆眼眸里閃動著幽藍的光問道:

“你是不是和前面影碟屋的后娜娜偷雞摸狗了,把自己淘空了?都這么長時間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面對我老婆吳家麗的疑神疑鬼,我只能無聲地苦笑。

后娜娜是個輕佻的女人,她在我們家前面臨街的拐角處開了一間影碟店,主要出租盜版影碟,還捎帶著賣一些地下刊物和書籍,價錢倒挺便宜。由于這個緣故,我常光顧她的影碟屋,一是租碟,二是買書。后娜娜常常是濃妝艷抹,妖冶性感,尤其是她的嘴唇每天都涂抹得像熟透的櫻桃,閃爍著亮汪汪的誘人光澤。我是??停c后娜娜十分熟悉。每次一進她的影碟屋,后娜娜就對我特別熱情,有時甚至還對我拋媚眼,打飛吻。對此我已習(xí)以為常,覺得這是她一貫為人處事的風(fēng)格和作派,不必大驚小怪,往心里去。偏偏有一次我老婆吳家麗和我一起去挑選影碟,后娜娜還是一如既往沒心沒肺地對我做著親熱的舉動,把我老婆吳家麗氣得臉如紫色的茄子?;氐郊依铮依掀艢饧睌牡貙ξ液鸾械溃?/p>

“你看你們搞的是什么名堂?!當著我的面都敢眉來眼去;要是我不在,你們還不尋歡作樂鬧翻了天——”

任憑我怎么樣解釋,都無法平息我老婆吳家麗的暴跳如雷。我只好在難以訴說的委屈中閉上自己徒勞的嘴巴。憑心而論,我老婆吳家麗是個惹不起的醋壇子,她跟我的關(guān)系都僵到了要離婚的程度,她還是喜歡吃一些莫名其妙的醋,這真是不可思議。另外,就后娜娜而言,在我的眼里她是一個俗不可耐的女人,容貌俗氣,妝束俗氣,連言談舉止都俗氣。這樣一個女人,吳家麗怎么能將我和她混為一談,強行拉扯到一起呢?!

其實吳家麗哪里會知道,姚明珍才是貨真價實的罪魁禍首??!

事實上,在我與我老婆吳家麗木然相處的日子里,我把我男人應(yīng)有的那些功能差不多都忘掉了。說來可笑,我竟是在對姚明珍異彩紛呈的想象里蘇醒了我作為一個男人的那種活力和感覺。盡管我沒有接觸她的身體,所有那些美麗的動作,都是由我一個人在對她的千姿百態(tài)的想象里完成的,實現(xiàn)的。

讓我驚詫不已的是,星期天的匿名電話及隨后出現(xiàn)的我對姚明珍的染指行動,并沒有損害到姚明珍一絲一毫。相反,星期一上班時,姚明珍倒是顯得熠熠生輝了——染了發(fā),描了眉,涂了口紅。而在此之前,她除了具有與生俱來的自然美之外,她一般都是清水芙蓉素面朝天。

今天姚明珍卻破了例——美侖美奐地妝束打扮了一番。這前前后后懸殊頗大的鮮明對比,叫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想,或許是我的匿名電話改變了她,使她回到了從前,恢復(fù)了一個女孩子本應(yīng)具有的那種活潑、浪漫、追求美、渴望愛的天性?!是不是這樣呢?我無法探其究竟,無從知道。

星期一的天氣有些變化。

天清氣爽麗日當空已成為昨天,取而代之的是陰云的彌漫與擴張。還有風(fēng)。尤其是風(fēng)。由于冬天一步步逼近,從北方吹刮而來的風(fēng)不僅寒氣逼人,而且鋒利似刀,吹到人的身上,像在割肉一般。

這天氣如同我的處境和狀態(tài)一般。

在上班后的光天化日之下,我仍是一個道貌岸然的謙謙君子。我不會向姚明珍提及那個匿名電話,更不會問她為什么突然愛打扮自己了?當然更是絕對不會對她說,我在想象中與她融為一體了——這種此地?zé)o銀不打自招的愚蠢事情,我絕對不會干。我一如既往地忙著自己的活兒,或是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在那兒不厭其煩地翻閱瀏覽著一份又一份成篇累牘的紅頭文件;或是低首伏案奮筆疾書,草擬著一篇又一篇大同小異的領(lǐng)導(dǎo)講話稿;或是一臉神游天外的表情,枯坐在那兒冥思苦想,仿佛早已是靈魂出竅,行走在蒼茫云海之間,見首不見尾……

總之,在星期一這一天,我本應(yīng)該去找姚明珍問個明白,探個究竟,可我偏偏要放逐我的好奇心,裝出平靜如水鎮(zhèn)定自若的儒雅樣。不然若是讓辦公室主任、我的頂頭上司王文石揪住了我的狐貍尾巴,肯定不會給我好果子吃。她一準會讓我吃不了兜著走。她的厲害我充分領(lǐng)教過了,更何況王文石還與姚明珍有點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哩。

或許是我做賊心虛,過于敏感了吧,我總覺得坐在辦公室左側(cè)靠后方位里的姚明珍似乎每隔一會兒便會偷眼看我一下,那種投射過來的目光像錐子一樣,扎得我渾身疼痛。而我卻不敢看姚明珍,生怕她發(fā)現(xiàn)了我昨天在她的辦公椅上留下的任何一點蛛絲馬跡——若是她那靈敏的鼻子聞到了一些殘存的異味的話,那她會作何感想呢?她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聯(lián)想呢?我猜度著,那后果將是不堪設(shè)想的。

這個時候,我看見我的頂頭上司王文石正在打電話——當然不是我昨天給姚明珍打的那種匿名電話。王文石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她說話的嗓門很大,底氣十足。她身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官氣和霸氣,特別是她的那個屁股,豐滿到渾圓的程度。像碩大的發(fā)面饅頭。正是因為有著這樣壯觀的大屁股,她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得穩(wěn)穩(wěn)當當。據(jù)說她跟某領(lǐng)導(dǎo)有一手,還跟那位領(lǐng)導(dǎo)后來結(jié)識的新寵扯皮哩。實事求是地說,王文石長得不錯,頗有姿色,但她畢竟老大不小了,在男歡女愛的問題上,從來都是后來者居上,她自然斗不過人家的新寵了。再加上王文石是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在她情場失利的時候,她看人的眼睛像鷹一樣陰冷而不懷好意。面對此情此景,我只能退避三舍謹言慎行,又怎么能自找倒霉和災(zāi)難——將我給姚明珍找匿名電話的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所以,我只能龜縮在辦公室的一角,像個鴕鳥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整個腦袋和身軀都埋藏起來。

星期一陰云飄移的天空下,寒風(fēng)是愈刮愈強勁,愈吹愈凜冽。到后來,我只覺得隔著辦公室的窗玻璃都能聽到風(fēng)的吼叫,如狼似虎。在這一陣緊似一陣的風(fēng)的呼嘯聲里,我覺得有許多東西都隨風(fēng)飄落了,包括柔軟的花瓣以及那堅硬的果實。

以星期天的那個匿名電話為開端,我的生活從此有了嶄新的內(nèi)容。我仿佛置身于陌生且新奇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所有的智慧與才華全都匯聚在我的身上,并在我的眼眸里飛揚出一種快樂的神采,在我的唇齒間迸發(fā)出一串串連珠妙語。我的俏皮話成群結(jié)隊,紛至沓來,如同磁鐵一樣,將姚明珍的芳心牢牢地吸引住了,同時又似美酒那般,將姚明珍的魂魄弄得東飄西蕩欲飛欲仙……由于姚明珍不知道我是誰,我處在一種無所顧忌自由自在的位置上,所以,每一次給她打匿名電話時,我都能心智放松,神經(jīng)活躍,揮灑自如,談笑風(fēng)生,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左右逢源……久而久之,我發(fā)現(xiàn)電話那頭的姚明珍好象上了癮了,且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一開始,姚明珍還時常追問我究竟是誰,繼而,她不再在這個問題上兜圈子耗時間了。后來,她也開始發(fā)出一陣陣“嗯、嗯、嗯”的喉音,并隔三岔五地插進幾句簡短的話語,到最后,她完全把我當作了一個電話朋友,在傾聽的同時也會傾訴,訴說她生活中種種的幸運與不幸。有時候,我會在匿名電話里向姚明珍提出一些建議,譬如,該梳什么樣的發(fā)型、該穿什么樣的衣服、該如何裝扮她的容貌等等,對于我的建議,她一般都會采納。我覺得,我是在按照我的審美觀塑造她。她體現(xiàn)了我非凡的審美情趣和審美意念??粗γ髡湓絹碓焦馄G照人,我的心里美妙無比。我認為,我對姚明珍負有特殊的使命。以前,從她的身上失去了許多寶貴的東西,現(xiàn)在,我要它們?nèi)蓟氐剿纳砩?,讓她不僅要保護好自己的容顏,更要保護好自己的心靈。那兒更容易受損,一旦出現(xiàn)了問題,難以修復(fù)。

在此過程中,姚明珍也曾提出要求——是否能與我見上一面?!每一次,我都毫不猶豫不假思索地拒絕了。我怎么能走到明處,自我表現(xiàn)曝光呢? 自投羅網(wǎng)的傻事,我不會做。不然,我的心血不是化為烏有了嗎?

我始終堅持不與姚明珍見面,她雖有怨言,卻無可奈何。我有時候會覺得,她似乎已經(jīng)知道電話另一邊的人就是我——楚江了。但是她的神態(tài)卻讓我捉摸不定,我不能肯定此事,同樣,我也不能否定。我仿佛走在半夢半醒之間,不肯讓自己的清醒建立在美夢破滅的基礎(chǔ)之上,如同不愿丟掉自己手中的幸福一樣。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嘛。

又一個星期天來臨了。

那已經(jīng)是第二年初夏時節(jié)的某一個星期天了。

雖是初夏的早晨,由于我們家住的地方距離長江很近,翻過江堤就是煙波浩渺的長江了,常有陣陣江風(fēng)挾帶著幾分涼爽的氣息吹蕩過來,因此呆在家里并未感覺暑熱的步步緊逼和包圍。

然而,這個星期天的早晨,我老婆吳家麗的火氣卻是特別大,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她和我發(fā)生口角,在爭吵的過程中,她甚至還怒氣沖沖地踹了我一腳,并且又把話題毫無由來地往后娜娜的身上生搬硬套,說我和后娜娜是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吵到后來,我老婆吳家麗“哐”地將房門一摔,獨自拂袖而去,將我和我女兒小竹扔在了冷清清的家里。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兒去了。

我只好帶著我的女兒小竹去街上游玩。后來,我們?nèi)チ擞稳巳缈椀墓珗@。這時的天氣已經(jīng)很炎熱,溫度不低。剛進公園不久,我們偏偏遇上姚明珍迎面走過來了。如果只是我和姚明珍單獨相遇了,我們或許只會略一點頭便擦肩而過,不會站下來攀談。然而那天姚明珍一看見我的女兒小竹,便滿心歡喜地逗小竹玩,還給小竹買了雪糕??尚≈窬褪遣豢辖右γ髡溥f過來的任何東西,她那亮晶晶的小眼睛里還分明有著警覺與戒備。這與小竹小小的年齡太不相稱了。

我當即蹲下身子輕言細語地問小竹:

“小竹,姚阿姨為你買的雪糕,你為什么不吃呀?”

小竹臉蛋紅撲撲地說:

“我媽媽說,在外面不能吃人家的東西,不管是什么東西。”

小竹是個敏感的孩子,這種敏感常常在她的臉蛋上表現(xiàn)出來,使之泛出一片霞光般的紅暈。小竹恰好誕生在我與我老婆吳家麗的關(guān)系很微妙很敏感的時期,因此,在小竹的身上出現(xiàn)的許多個性都與此相關(guān)聯(lián)。

這會兒,我瞅著小竹滿臉彤紅的倔犟樣兒,竭力勸說道:

“小竹,這雪糕是爸爸讓你吃的,你吃吧,媽媽不會說你的?!?/p>

這當兒,我看見小竹的臉上有著細密的汗珠。天氣這么熱,人家姚明珍好心好意地為她買了雪糕,遞到了她的手上,她怎么會拒絕呢?!這真是怪事。然而,不論我怎樣哄勸小竹,小竹都不愿吃姚明珍買來的雪糕。不僅如此,小竹還拽著我的衣角,老是催促我往前走,不要站在原地說話了。看得出來,小竹對姚明珍抱有顯而易見一目了然的抵觸情緒,或者說是敵意吧。

這令我迷惑不解,且忐忑不安。因為自始至終,我都并沒有對姚明珍表現(xiàn)出足以引起小竹不滿的親近和熱情。那么,小竹對姚明珍的敵意從何而來呢?是與生俱來的嗎?還是小竹的天性敏感得過了頭?她居然能體察出我與姚明珍之間的那點貓膩?她怎么會知道秘而不宣的匿名電話呢?!

這就怪了。

除了我心知肚明外,連姚明珍自己都被蒙在鼓里,稀里糊涂懵懵懂懂,只知道常有人給她打那種饒有興味引人入勝的匿名電話,卻始終不清楚對方是誰。也就是說,至少從表面上看,我與姚明珍的關(guān)系是再干凈不過了,如一泓秋水,一覽無余,毫無雜質(zhì)。就是這么一種狀況,小小的孩童——我的女兒小竹難道竟然從中看出了那十分隱秘的破綻,從她自身的角度出發(fā),對姚明珍懷抱著難以言傳的抵觸情緒?厭惡姚明珍?仇視姚明珍?盡管小竹不會用語言來表達這些對她來說尚是復(fù)雜得不可思議的東西,但小竹的眼神,小竹的肢體語言則充分說明了,她在這方面的天賦相當驚人。她或許窺破了什么蛛絲馬跡。

后來,在小竹的死拖硬拽之下,我無可奈何地苦笑著朝姚明珍揮了揮手,算是跟她道別吧。在此期間,小竹沒有哭,沒有鬧,她好像是很懂事似的,只用一雙滿是戒備和警惕的眼睛生硬地盯視著姚明珍。

那天,倒是把姚明珍弄得大為尷尬和窘迫,有些下不了臺。小竹的冷淡與拒絕,讓她始料不及。特別是后來,當小竹硬要拖拽著我往前走時,一剎那間,姚明珍的臉上發(fā)出了一陣潮紅。那時,姚明珍手上的雪糕開始溶化了,一滴一滴的奶油汁液滑落下去,如若是屋檐前冰消雪融時的滴水。或許姚明珍有些生氣了,有些惱火?但她怎么能與一個小孩子較真呢?她憋氣窩火,卻無法發(fā)泄。

臨分手時,姚明珍自我解嘲地說:

“楚江,你的女兒挺有趣噢。她這樣子不太像你,可能像她媽媽吧……”說得很微妙,卻含沙射影將話的矛頭直接指向了小竹的媽媽——吳家麗。我當下只好找坡下驢,笑著對姚明珍解釋說:

“我們小竹是她媽媽的乖女兒,非常聽媽媽的話……”我只能這么打著圓場,和著稀泥,平息著事態(tài)。

在小竹的牽扯之下,我們往前走去。不一會兒,我轉(zhuǎn)身看見姚明珍將那已溶化得所剩無幾了的雪糕仍進了附近的垃圾箱里。扔的時候,姚明珍用了不小的力氣,因此,我似乎聽見有“叭嗒”一聲脆響飄來,待傳進我的耳朵里時已是如五雷轟頂了。

我覺得那聲音包含著某種象征性。

從此以后,我總覺得小竹眼睛時時刻刻地在盯視著我。我再也沒有給姚明珍打過那種讓人精神振奮的匿名電話了。就這樣,在小竹無形的阻撓和干涉下,我長達半年多之久的針對姚明珍的匿名電話壽終正寢,也可以說是無疾而終了。小竹兵不血刃,就如此成功地扼殺了我對某些快樂別具一格的嘗試。

我針對姚明珍的匿名電話,開始得稀里糊涂,結(jié)束得不明不白。此后,姚明珍從來都未曾向我提及此事,好像她壓根就沒有經(jīng)歷過那個電話游戲。我私下里暗忖著——姚明珍或許知道是我打的電話,或許不知道我玩的這套把戲。反正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的關(guān)系一直是那種正兒八經(jīng)的公事公辦的絕對純正的同事關(guān)系。她沒有沖著我多笑過一次,我也沒有多看過她一眼。

一切都經(jīng)得起時間的檢驗。

后來,不知道是出何種原因,姚明珍忽然閃電般地結(jié)婚了。她的丈夫陳安以前曾有過離奇的婚史,其貌不揚,卻偏偏喜歡把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油光水滑,把皮鞋擦拭得锃亮閃光一塵不染。說白了,陳安從頭到腳是個華而不實的混賬家伙。我暗自驚詫——姚明珍怎么會嫁給陳安這樣的男人呢?!

再后來,我終于經(jīng)不起影碟屋后娜娜的多次誘惑和挑逗而吞食了她那閃著誘人光澤的櫻桃,以及別的許多津津有味的東西……長期的性饑渴使我饑不擇食,也顧及不得審視后娜娜的容貌、裝束、言談舉止是否俗不可耐了。事后回想起來,總覺得導(dǎo)致我飛蛾撲火的最致命的因素不是后娜娜的肌膚和肢體,而是她那天在裙子里面穿的一條閃爍輕柔熒光的內(nèi)褲。就是這條內(nèi)褲在不經(jīng)意間跳入了我的眼簾,才使我最終將我的一雙膽戰(zhàn)心驚的手伸向了那條充滿了誘惑的薄而亮的內(nèi)褲……而在很久以前,我的這雙膽戰(zhàn)心驚的手曾經(jīng)多次想去撫摸姚明珍滿頭黑亮的秀發(fā),可是我終究沒有那份膽量,沒有那份勇氣??!

我和后娜娜的越軌舉動致使我與吳家麗分道揚鑣了。在辦理離婚手續(xù)的日子里,吳家麗不止一次咬牙切齒地對我說:

“楚江,你和后娜娜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我早就懷疑你們的關(guān)系不正常了……”

那個時候,我很想反駁說,吳家麗,正是你的捕風(fēng)捉影和疑神疑鬼。才強行將我推進了后娜娜的懷抱……不過,話到嘴邊,我終究還是將它吞咽進肚子里了。

跟吳家麗離婚后,我并沒有迎娶后娜娜做我的第二任妻子。不僅如此,我還十分后悔,總覺得我與吳家麗婚姻的破裂,給我女兒小竹造成了巨大的不幸與災(zāi)難。

在我婚變期間,我的頂頭上司,辦公室主任王文石也是為情所困——與某領(lǐng)導(dǎo)的新寵爭風(fēng)吃醋,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fēng)雨,鬧到最后,居然把一屁股都是稀屎的某領(lǐng)導(dǎo)鬧得人仰馬翻——一下子栽進了十八層地獄!到了這個時候,王文石想吃后悔藥,找遍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都無處可買喔。

或許是產(chǎn)生了連鎖反應(yīng)吧,我的女同事姚明珍又忽然跟她的丈夫陳安離婚了,也是閃電一般迅雷不及掩耳,叫我們難以置信,不知道姚明珍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更叫我驚詫莫名其妙難以置信的是,也是一個星期天的上午,離婚后孤身一人的我正在蒙頭光身地睡懶覺的時候,我新買的手機突然響了,我聽見手機里有個女人的聲音在說:

“你還在睡懶覺呀?”

我當即本能地問詢道:

“是誰呀?”

對方卻輕柔地反問道:

“楚江,我是誰,你難道聽不出來嗎?”

我一下子愣怔在那里,覺得對方是聲音是那么熟悉,又是如此陌生。

后來,盡管我一再追問對方到底是誰,可對方始終是語焉不詳,只是一個勁地讓我猜她是誰。惟一露出一點蛛絲馬跡的是,對方竟然在電話里這么說:

“楚江,你的寶貝女兒小竹如今肯接受我買的雪糕了嗎?”

不管怎么說,這都是一個匿名電話,因為對方在電話里自始至終都沒有亮出她的姓名,沒有亮出她的身份。

通話結(jié)束后,我忽然想起一樁久遠的往事——好像也是這么一個氣溫驟降瑞雪將至的季節(jié),也是這么一個慵懶而遲緩的星期天,我曾給別人打過一個匿名電話,只是不知道那個匿名電話那時是否被識破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回是別人給我打了一個匿名電話,弄得我是一臉的驚喜和慌亂。

可能是驚喜和慌亂相交輝映的緣故吧,我竟然弄不清楚,同是來自星期天的前后兩個匿名電話,這中間相隔的時間是多久呢?

是一年吧?

還是十年呢?

下床后推開玻璃窗,我仰頭看見冬天的太陽,臉上布滿的不是白亮的霜雪,而是流光溢彩甜潤乖巧的笑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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