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朝忠
柯義今年四十多歲,為人豪爽,生性仁慈,不管左鄰右舍、家門九族,只要有什么困難找他轉(zhuǎn)借挪活,他都能慷慨解囊,樂于相助,從來不給上門求助者丟面子、掉底子。所以,人們就把他柯義的名字喊成了“可以”。這個外號一喊出,名聲遠揚,前來求助于他的人就更多了。
一天,屠夫老賴看中了“可以”欄里那兩頭大肥豬想買,而又不愿付現(xiàn)錢,便和“可以”商量說:“柯老哥,我身上沒帶那么多的錢,你先把豬賒給我,待我把豬殺后賣了肉就付你賣豬的錢可以嗎?”“可以”大方地說:“可以,可以?!辟囃婪蚪o兩頭大肥豬共估價1500元后,喜瞇瞇地把豬趕走了。
不講信譽的賴屠夫?qū)⒇i殺了,肉賣了,可就是不付“可以”的賣豬錢。為此,“可以”的老婆又吵又罵,罵“可以”心慈面軟不是人,說老娘一瓢糠一瓢水,辛辛苦苦喂了一年的兩頭大肥豬,白白送給了賴屠夫。她便逼著“可以”去找賴屠夫要賣豬錢。“可以”不耐煩地說:“要就要嘛,我明天就去,你鬧個啥呢?”
去年秋糧登場后,“可以”一次就賣了3100多元的谷子錢。當他揣著鈔票剛走出糧站大門時,被村里年輕小寡婦張妞攔住了。她“撲通”朝“可以”面前一跪,哭哭啼啼地說:“柯大叔呀,我給你磕頭了,求你行行好吧,我那沒爹的六歲兒子小寶得了出血熱,挺嚴重,需要三四千塊錢住院治療費,沒辦法,求你借3000元救救我兒子啊!”
小寡婦張妞攔路跪地哭求,“可以”有點為難了。他說:“我賣了這3100多元的谷子錢都有用呀,一是要買秋播的種子、肥料,二是要整修我那破爛不堪的房子,借給你,我……”還沒等“可以”說完,張寡婦又哭道:“大叔,你再想想辦法就是了,咋說,看在我這孤兒寡母的份上,也得借3000元呀!”這時,“可以”的心又軟了下來,說:“可以,可以,起來吧,我借你3000元就是?!本瓦@樣,“可以”面朝黃土背朝天,累了大半年,賣的谷子錢全又裝進了小寡婦張妞的腰包。老婆知道這事后又和他吵鬧起來。而“可以”卻蠻有理地說:“誰家門前沒‘溜石?人家張妞孤兒寡母的,孩子又患出血熱,急需要錢治病,我能見死不救嗎?還天天講公民道德,我看你一點道德也沒有?!?時隔兩月后的一天早上,“可以”的一個家門侄兒,上門當著“可以”哭哭啼啼說:“二叔,我爹昨夜病故了,家中沒錢安葬,你借我5000元吧,待把我爹安葬后,我出外打工掙了錢就還你?!薄翱梢浴毕耄杭议T大哥死了,侄兒沒錢安葬,我應(yīng)同情相助。他二話沒說,將存折上僅有的5000元從銀行取出借給了侄兒。第二天,老婆走親戚回來知道了,又和“可以”鬧了個天翻地覆。她罵“可以”借錢不看家、不論人。他那家門侄兒是個貪吃懶做又好賭的敗家子,家里窮得丁當響,三十多歲還沒老婆,一下子借他5000元,猴年馬月能還?老婆見“可以”心太軟,好說話,只要人家有求他就有應(yīng),聽了三句好話就說“可以,可以”,借出的錢又沒憑沒據(jù),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借得現(xiàn)在家中吃飯看皇歷,也窮得丁當響,真是個老敗家子。兒子二十多歲沒成家,現(xiàn)在還在外地打工掙苦力錢,夠可憐的。老婆越想越氣,把衣服收撿收撿,到娘家長住去了。她還托人寫信給兒子,叫他在那兒好好干,不要回來,讓他個老東西一人在家過。
自從老婆氣走后,“可以”一人孤零零地過起了“單漢”生活。一天,一位老友見了問“可以”:“柯老兄,你現(xiàn)在過得咋樣?”“可以”苦笑道:“唉,咋說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過得還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