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超
長 發(fā)
端坐鏡前,將束發(fā)的皮筋捋下,任一頭長發(fā)瀉著,由背的峰巒流至腰的凹谷,任長發(fā)瀉成瀑布,由發(fā)至心都奔流著自然。萬根青絲,萬縷溫情,瀉在肩畔,瀉在耳際,溫潤從眉間、從鼻尖、從唇角慢慢漾起,養(yǎng)了一頭長發(fā),就蘊了一池溫情,藏在瞳仁中,埋在發(fā)根間,斂在睫簾里。拿起梳子輕輕把萬縷思念梳理,梳順那些或打結、或交織的思念。
愛美,是女人的天性,愛長發(fā),是女人的柔情。無論鏡中的自己或美或丑,只要擁有一頭長發(fā),呵護一頭長發(fā),就是愛上了溫柔,愛上了自己。
畫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幅畫。
有油畫的酣暢淋漓,有中國畫的天高云淡。水粉畫是對靜物內在哲理的滲透,水彩畫是對風景中山水樹木的掠影,速寫是驚鴻一瞥的身姿,白描是極樸素自然行云流水的味道。
以山水畫的遼遠靜坐,一種對仙山名岳的思戀氳氤而起,將一紙凈白夾上畫架,準備好水墨與調盤,讓心中的畫在指間慢慢描摹。
“丁冬”一聲脆響,如從山間濕漉漉的根系尖滴下的水聲,一滴墨無意滴入水中,瞬間墨煙在水幕中繚繞,繚繞起一段葛糾藤纏的情,漸漸在水幕中消散,于是,半桶水里,就有了憂郁的顏色,畫上,也就多了許多或滄桑或陰翳的樹木。
畫,在紙上漸漸清晰起來,心事,在水上漸漸浮起來,水墨的天地,只有黑白,因此,才有了愛與不愛。
山墳·湖淚
這世間多的是破碎戀情。
一段戀情破碎,戀過的人,就把碎片收好,埋在心底最深、最深的墳中,再不想去碰觸,因此,這遼遠的大地上,也壘了這許多封殺愛情的山墳。
哪一座?哪一座是唐皇與楊妃?哪一座是梁祝?哪一座里埋了心酸?哪一座里又埋了痛楚?
一座座山,一座座墳,無論是怎樣的起因,怎樣的過程,山墳所收集的只是它們失敗的惟一結果。心在哭,天在哭,于是山腳下,也集了這許多的湖,這許多的淚水。
合 葬
無數(shù)的合葬之墳,無數(shù)的愛情豐碑,在這迷蒙的初春,一一被煙雨擦亮。
戀了一世的人,死后悄悄地、悄悄地躺在一起,相對無言。近在咫尺呵!呼吸著彼此的呼吸。還記得發(fā)間的香味,還記得眉眼的笑意,還記得唇尖的溫軟,還記得熟悉的體香,而今,就近在咫尺地、悄悄地與土融化。
還能牽手么?還能相擁么?這一座合葬之墓,隔離了人間的喧囂與繁瑣,惟留下一方倆人的凈土,直到亙古。聽!聽!有輕風淺淺低吟,有芳草萋萋的呢噥,有鳴蟲輕快的歌唱,有地下河流汩汩的囈語,在這倆人的凈土里,悄悄地、悄悄地用心聆聽。
愛了一世,累了一世,請你們安眠吧,該睡了,睡到長眠不醒,不用擔心,不用操心,不用苦心,放下這世間所有的擔子,躺在愛情里暖暖地睡,哪怕誰比誰先走,誰比誰先睡,在奈何橋上,他(她)也會站在那里,悄悄地、悄悄地等另外的那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