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光能
撞碎露珠未醒的夢,扛一架犁,在稻田和山間的閑暇中,灑一路吆喝,讓放縱的汗水伴著老牛沉重的足跡在成溝的土間排版,迎著黎明前的微風(fēng),讓燕雀唱響溪間的音符。于是,可愛的夕陽在老牛和農(nóng)人的手中編織成縷縷的夕陽,灑在蜻蜓點破的水圈中,閃著鱗鱗的光。那蕩著的波,是山間吆喝成希望的聲響,在古老的山間回蕩成千年不絕的童謠,辛酸而又帶著甜蜜。而所有的一切,包括黑夜和白晝,都在那貧瘠得發(fā)黃的土壤中,亙古不變的接種太陽播灑的希望和大山孕育的勤勞。
老牛沉重的喘息喚醒大地喃喃的睡夢,那笨拙而沉重的腳步停下時,汗水在土壤中綻放成希望的芽。喝一口泉水,澆滅太陽無情的炙熱,讓清涼的感覺與疲憊一同在山間的白云中輕飄曼舞;吸一支旱煙,吐一縷伴著泥味的煙,在山間伴著流水慢慢的滅了。農(nóng)人的目光,停放在老牛和犁之間,任歲月蹉跎的眼角,在疲憊和汗水中間,抖落一地帶希望的芽。農(nóng)人老了,同老牛一樣的蒼老了。但農(nóng)人的眼中,始終有一縷不滅的火光,因為在遙遠的山外,農(nóng)人的孫子正在收割農(nóng)人忙碌一生的希望。在大山之間,在希望和土地之間,是那濃濃的泥巴味,連綴了古老的傳說和新的希望。
鄉(xiāng)間的炊煙很輕,就像鄉(xiāng)間的生活一樣平靜無奇。撒一把山鹽,放一丁點油,炒一碗味道濃重的粗菜,剁一盆隔年的老南瓜,就著夕陽逝去的夕暉,在門口守望著農(nóng)人歸來的影和那沉重而又微帶蹣跚的步履。農(nóng)人的影在夕陽中伴著老牛沉重的喘息,靜靜的走進那燃著熊熊烈火的火塘。
夜總是很靜,就像農(nóng)人的旱煙一樣,靜靜的在夜中擴展,然后慢慢的消逝。土屋中那一縷昏黃的光,被農(nóng)人的老伴那聲沉重的長嘆驚碎,在火塘的水壺中嗚嗚作響。農(nóng)人的臉在火塘的火光中亮成古銅色,那一雙疲憊了一天的雙眼,在那一聲長嘆的聲響中緩緩的舒展。風(fēng)很輕,和著蛙聲,但卻很靜,漸漸的吹滅了火塘的火,于是土屋的燈滅了。
月下的土屋很舊,很破,但土屋中的火卻很亮,把農(nóng)人的影拉得老長老長。那是希望的火種,在不停的燃燒,而不僅僅是單純的期盼,那是大山亙古不變的傳說,伴著夜,像三月被風(fēng)吹皺的水波,那是阿公蒼老了一生的臉。那是農(nóng)人與牛的傳說,很輕,很淡,就像那濃濃的泥土味一樣,飄出了山扉,成就了希望。
用兒時的歌謠把星星串起,掛在土屋的門上,和著午夜老牛的鳴叫,在夜中讓祝福和希望把夢牽得很遠很遠,直到夢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