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慧峰

下午

下午來到我的頭腦中間。

一陣風(fēng)來自郊外，還有車聲、散步而返的

情侶，他們一身草綠的氣味，

有著春天的明顯特征。

而我被什么毒害，在這天空猶如藍(lán)色床單的下午，

眾多詞語在我的頭腦中流竄

不知哪一個詞是此生的實質(zhì)？我用了整個下午

辨別自己的臉——他不是我，在此之前，

他比我認(rèn)識的一切都陌生。

相遇

那個人從市場上回來，

就從一個男孩變成了一個男人。

男人周圍的空氣濃密。他眼中的憤怒

經(jīng)常不負(fù)責(zé)任地跳出。

他在同一個下午下樓三次，他對樓梯的

每個角落都投上一瞥。在太陽下

他把樓門關(guān)了三次，最后一次，

他是突然關(guān)上的，“乒”的一聲。

我是在此之后遇見他的，當(dāng)時

有一個小孩正在垃圾箱里翻找。

我看見他的目光漸漸柔和。

黃昏來臨，他坐在我的體內(nèi)，

聽我用口哨吹出歲月的靜謐。

蜘蛛的爬行

把腹部打開，你會看見

我正在結(jié)網(wǎng)。把角落打開

你會看見我正在吃掉蛾子。

但不要把那些線打開，

我賴以生存的線團(tuán)

在露出之前，脆弱無比。

我承認(rèn)我身體上長滿荊棘，

我承認(rèn)我后背上的毛

丑陋無比，但不這樣，我

的爬行就會發(fā)出摩擦音，

我的欲望就會在地上留下影子。

更主要的是，在你成為某種身份之前，

我必須保持距離，必須

悄無聲息，躡手躡腳地愛你

（選自《詩選刊》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