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人寰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東西讓我們感動，總有一種情感讓我們情不自禁。

上世紀50年代初期，蘇州市一個聰明的小學生，協(xié)助解放軍抓住了一個販毒犯。于是他立了大功，成了人們心目中的小英雄，他的事跡寫進了小學教科書。毛主席還專門為他題寫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八個大字。1968年他有了心愛的未婚妻，工廠領導找他談話，說他的未婚妻家庭是地主成分，希望他與之劃清界限，否則將被取消入黨資格。他沒有“聽話”，娶了地主的女兒。新婚之夜，妻子問他：“英雄能娶地主的女兒嗎？”他說：“我娶的是妻子不是地主，你嫁的是丈夫不是英雄?！卑雮€多世紀過去了，當年的小英雄成了寡言老者。這位可敬的老人，為留住善良曾經(jīng)付出了難言的代價！假設這位長者當年利用英雄的身份去努力“爭取”一下，他那時的人生將是另一番天地，但他卻平靜而決然地選擇了良知。在盛行“斗爭哲學”的歲月里，他的善良揭示了難能可貴的人性之美！

一位年輕的女記者，春節(jié)隨蘭州鐵路局局長慰問青藏鐵路大沙漠地段的職工，在慰問大會上局長問養(yǎng)路工有什么困難沒有，一位滿身沙塵的養(yǎng)路工悄悄湊過來，在局長耳邊說了幾句話。局長隨即把女記者叫到外面走廊里，嚴肅而誠懇地求她幫一個忙。局長說：“好姑娘，剛才那位養(yǎng)路工說想擁抱你一下，輕輕地擁抱。那養(yǎng)路工在最艱險的一個道班工作，每天看著火車從自己身邊轟轟隆隆開過去，他只能隔著窗子，向里面望?！迸浾弑桓袆恿耍豢诖饝讼聛?。她很快就細心地化了妝，穿上了最美麗的衣裳。當她站在主席臺上與那位養(yǎng)路工緊緊地擁抱時，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流下了眼淚，在經(jīng)久不息的掌聲中其他養(yǎng)路工又去擁抱那位勇敢而又幸福的養(yǎng)路工。高建群在《擁抱青藏線》中描述的這番情景，令人們深深地感動。是的，每個女人，哪怕再矯揉造作的女人，面對當時的情景，也會答應的。但，作為男人中的老人，不知為什么，在一些正當場合對人性之美心存敬畏，以致很多備嘗艱辛的老者沒能得到“善良”的擁抱！

佛家有句話：“心善如水?！眲④f：“我們總以為世界的溫暖全來自陽光，其實腳下的大地更有著令人驚異的熱力。天沒暖，大地先暖，所以有許多花能鉆出冰雪綻放；人情不暖，內(nèi)心先暖，所以我們能在塵世，做一劑清流?！?/p>

文/李暮平摘自《老同志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