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 袖
縱火燒妻再婚的苦命女人更加不幸
漂亮的趙海麗出生在蘭州市一個普通的市民家庭,正應了紅顏命薄的老話,婚后不久,丈夫李文染上了毒癮,趙海麗扛不住痛苦的煎熬提出離婚。李文的父母把孫子看得很重,絲毫不肯讓步,趙海麗只好妥協(xié),放棄了撫養(yǎng)權。1995年初,趙海麗放棄所有、孤身一人回到娘家。離婚之后,每周看兒子是她全部的精神支撐。自己每月的工資,除了給家里交點伙食費,其余的全部花在了兒子身上。曾經(jīng)那么愛美的她,連一件新衣也不肯添。
1996年3月,為了幫李文戒毒,他們一家搬回寧波老家,并且把孩子也一同帶走了!趙海麗聽說后立即向學校奔去,但已看不到兒子的身影了。
1996年12月,在朋友的介紹下,趙海麗和成強走入了第二次婚姻。成強是個司機,不善言辭,沒有什么文化,但人憨厚老實??粗约旱男录?,趙海麗的心有了歸屬感。
然而幸??偸悄敲炊虝?,成強每次跑完長途回來總愛召集一些朋友到家中喝酒,把家里搞得亂七八糟,更讓趙海麗不滿的是,他的朋友喝醉了就住下來,成強還得陪著,把本想小別勝新婚的趙海麗冷落一邊。
趙海麗生氣,卻是帶點小女人撒嬌的形式。但成強卻是不解風情,他不明白漂亮的妻子為何突然對他不冷不熱起來。他有種可怕的預感,是不是自己總不在家,妻子又移情別戀了?但他是那種有話裝在肚子的人,也沒跟趙海麗溝通過。
1997年8月24日,是個可怕的日子。趙海麗的家人感覺到女兒與女婿的關系不好,一起趕過來當說客。成強表現(xiàn)不錯,還買酒大家一起喝。晚上,趙海麗的母親留到女兒家過夜,其他人紛紛離去。
趙海麗以為父母這樣一調解,她和成強就能合好如初了。而成強也很客氣地把趙的家人送走。返回的時候,成強提出又要去買酒喝,趙海麗想攔阻,被成強怒吼著嚇了回去。成強拿了幾瓶白酒,像喝飲料一樣往嘴里灌,一邊冷冷地看著趙海麗,不說一句話。
因為第二天要早班,趙海麗就先回去睡了。到了后半夜,他聽見一陣響動,起來開門,見成強橫坐在摩托車上,堵在院門口。此時,趙海麗仍沒預感到不幸的發(fā)生,她走過來勸丈夫回去睡覺。成強終于開口了:“跪下磕三個頭,我或許饒你不死!”“你說什么呢?你怎么了?”趙海麗以為成強喝醉了?!艾F(xiàn)在你磕頭也晚了,說吧,你想怎么個死法?”見丈夫這樣說,趙海麗愣了。突然,成強拿出一個飲料瓶子,咬開瓶蓋,一把抓著趙海麗的頭發(fā),把她揪過來。一股冰冷的液體澆了下來——趙海麗說她至今仍記得,那涼涼的汽油澆在頭皮上的感覺——她才恍然明白過來丈夫要干什么,“嘩”的一聲,趙海麗整個人陷入了火光之中……
煉獄中艱難掙扎我要美麗地活下去
趙海麗的母親被驚醒,連忙從房中跑出來,眼前是可怕的一幕:地上滾著一個火球,女兒的聲音從火球里傳出來“媽——媽——救我——”老太太也慌了手腳,連忙跑回屋里,忙不迭地打來水往趙海麗身上澆,可根本不管用。最后老太太明白過來,回去抱了一大床被子,用勁力氣才把燒著的趙海麗蓋住。
火終于滅下去了,趙海麗也沒了響動。老太太顫抖著把被子拿開,不知道女兒是活是死,只見一個木炭人一樣的黑黑的趙海麗。趙海麗竟能開口說話,“媽,拉我起來……”見女兒活著還能說話,老太太趕緊拉女兒的手,可是她一拉,眼前是如此血腥殘忍一幕:趙海麗手上、胳膊上的皮,就像拉一副手套一樣全拉了下來,鮮紅的肉露了出來,母女倆全嚇傻了,趙海麗的聲調都變了,就只會絕望地喊出一個字:“媽——媽——”趙海麗全身被燒傷,無論碰到哪,皮就掉了下來。那個晚上,那種恐慌絕望的慘叫,讓聞者心碎。
趙海麗被緊急送到省人民醫(yī)院,開始了長達幾年的煉獄般的治療。
曾經(jīng)那么美麗的女人,現(xiàn)在被燒成了怪物:渾身鮮紅,頭和脖子粘連在一起,不能轉動;左胳膊和身子也粘連一起,不能伸展。單位的同事來看她,來之前都是有心理準備的,可是一見到她,不少人還是尖叫著跑掉了??此獾淖?,很多女同事難過地流了淚。
最痛苦的是給趙海麗換藥,每一次換藥都像一場酷刑。先把塑料布鋪在另一張床上,然后眾人把全身纏滿紗布的她搬上來,再拿了盛水的盆子,用毛巾沾了水,一點一點地把纏在身上的紗布浸濕,浸透,直到沾在肉上的紗布能一點點剝離開。每次那錐心的疼痛,那因疼而滾淌下來的汗珠,讓醫(yī)務人員都心痛不已。
趙海麗被燒傷后,家人曾想到報案,但趙海麗死活不肯,她拼命地喊著,“不能把他抓走,留下他讓他給我治病!”她說那時候腦子里就有一種想法:我要活下去,誰能給我療傷誰就是我的恩人!
看著美麗的妻子遭受人間酷刑,而這一切是自己一手造的孽,成強的心也受著煎熬。看到趙海麗上藥的痛苦后,成強的心也崩潰了。他悄悄地跑回家,喝了酒,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想長睡不醒,從此得到解脫。后來被他的父母發(fā)現(xiàn)送到醫(yī)院搶救,人才活了過來。
趙海麗已經(jīng)不知道恨,她說她那已經(jīng)沒有感覺了。整個人變成小孩子樣的思維,大夫來給她打針,她會說,“你輕點我就不哭,我給你唱歌啊?!闭f完真的就唱起來了。
三個月后,趙海麗出院回到家中,又陸續(xù)進行植皮手術。終于,她的脖子和身子分開了,她很高興,“我又有脖子啦!”蒼天有眼,慢慢地,趙海麗臉上的皮膚也重新長出來,只是左胳膊還和身子有些粘連,做起重活來不方便。但陌生人看到她,已經(jīng)不覺得可怕了,她對自己也有了信心。
涅槃后反思我要做自強自立的女人
對于成強,趙海麗還抱著天真的幻想,只要成強不嫌棄她,她愿意不計前嫌和他繼續(xù)生活在一起。但是她錯了。成強變得更加沉默,后來以外出賺錢為由很少回家,也不再給趙海麗錢,對趙海麗不聞不問。兩個人的婚姻在2000 年6月走到了盡頭。
趙海麗的單位和朋友給她生活下去的信心。組織上照顧她,給她安排了最輕松的工作。趙海麗的一個好朋友只要有時間就來陪她,甚至大熱天的也和她一起戴口罩,以示她并不另類。漸漸地,趙海麗終于又看到美麗的自己,又有信心給自己買衣服、化點淡妝,又敢出門面對眾人了。
2004 年4月,前夫李文的父母多次從寧波打來電話,說這么多年都沒有跟孩子說他們離婚的事情,兒子一直以為媽媽只是忙于在蘭州上班,才一直沒有去看他?,F(xiàn)在他們老兩口年紀大了,李文也把毒癮戒了,希望趙海麗前去相聚。
帶著破鏡重圓的希望,趙海麗來到寧波。和公婆前夫相處得都非常不錯,尤其是兒子,見到媽媽非常親熱,剛開始媽媽兩個字喊不出口,可沒過三天,兒子就像小跟屁蟲一樣與她形影不離了。
因為兒子還是蘭州戶口,善良的趙海麗想把兒子帶回來,省去寧波那邊的借讀費,同時也讓公婆和前夫陸續(xù)返回蘭州,畢竟這里才是他們習慣生活的地方。
但當她把兒子帶回蘭州時,情勢突變。李文的姐姐把她再婚被燒的事情告訴了兒子,并且把兒子強行留在她那里,不讓趙海麗插手。兒子對她充滿仇恨,罵媽媽:“把我生下來就沒管過,你沒有資格當媽媽!”而李文姐的話就更惡毒:“被別的男人燒傷還有臉再回來找我們!你就那么缺男人嗎,非要纏住我弟弟不放!”趙海麗很無助,而遠在南方的李文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轉變,復婚的事情從此擱淺……
希望又一次破滅,孤獨的趙海麗回顧自己兩次失敗的婚姻,痛苦的人生,她想到了自殺。但是性格中倔強又占了上風:為什么我總這么慘,難道就真的沒有機會幸福嗎?
痛定思痛,她決定把一切愛恨紛爭都放下,她先要自立。愛人可以憑緣分遇到,兒子慢慢長大后也會理解她的苦衷,但自立才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自己了有實力,才能有能力和前夫爭回兒子!正是抱著這樣的信念,2005年9月,趙海麗開始了艱難的創(chuàng)業(yè)。
她在朋友的介紹下,她代理了上海吉安達品牌毛巾。她沒有錢,從妹妹那里借了200元,走街串巷地賣,但效果很不好。后來她拿到以前的同事、朋友那里去賣,大家都了解她,也同情她,同時她的毛巾質量好價格也公道,多買幾條備用也是好的,大家便紛紛伸出援助之手,有的人甚至一次就買幾十條毛巾!看大家誠心地幫自己,趙海麗哭了,覺得只有做得更好才能對得起幫助她的人。
趙海麗的毛巾生意漸漸有了起色。城關區(qū)婦聯(lián)的同志知道了她的故事,也鼓勵支持她,區(qū)婦聯(lián)主席還一次性地買了她近一千塊的毛巾。2006年元月,區(qū)婦聯(lián)推薦趙海麗參加中加合作甘肅婦女再就業(yè)項目的培訓。培訓班的幾位大姐被她的故事感染,也幫她創(chuàng)業(yè),這讓趙海麗感覺走進了一個更大的圈子,從此不再是孤身奮戰(zhàn)。同時通過培訓,趙海麗學會了做賬、銷售、理財,創(chuàng)業(yè)的能力得到提升,創(chuàng)業(yè)的信心也更足了。
現(xiàn)在趙海麗的生活過得充實幸福,有一種忙碌的快樂,人也變得更加漂亮了。她的代理已走入正軌,每月的進貨從最初的幾百元已發(fā)展到上萬元。她還要到桂林去考察,也許很快,一個新的項目就要開始了。她說,歷經(jīng)磨難后更懂得要珍惜生命,她不僅要讓自己的生命重新美麗,等有了條件,還要幫助其他處于弱勢的姐妹們,要大家一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