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立案，7月8日偵查終結，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內(nèi)，我們就成功地破獲了龍泉驛區(qū)電信局原局長蒲顯剛受賄53萬元的大要案件。經(jīng)法院開庭審理，蒲先后7次，共計53萬元的受賄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沒有任何爭議地判處其有期徒刑12年。成都電視臺今晚8：00及《四川日報》、《四川法制報》、《四川工人日報》等8家新聞單位對該案進行了全面報道，受到了省、市檢察院和審判機關以及社會各界的表彰和贊譽。
　　該案的偵破過程，就是一場正義戰(zhàn)勝邪惡、智慧戰(zhàn)勝狡詐、計謀戰(zhàn)勝陰謀的與犯罪分子斗智斗勇的過程。是近年來我們查辦賄賂案件較為典型的、成功的范例，是正確動用偵查謀略和技巧的成果，概括為：“四點”、“六法”。
　　
　　一、“四點”偵破謀略
　　
　　(一)判明疑難點?！呻y點，其實質就是案件的特點。任何案件都有其自身的特點，這些特點往往就是案件的癥結，對此判斷的準確程度，決定著破案率的高低。如果不注重針對每個案件自身特點采取相應的謀略和措施，破案難度是很大的。我們受理蒲顯剛受賄舉報后，結合以往掌握的情況，作出了以下四個方面的判斷：一是蒲在任電信局長期間，連續(xù)不斷地開建了許多工程項目，這些項目的發(fā)包不按規(guī)定招投標，很多工程是“暗箱操作”，往往是蒲說給誰就給誰。而且上了工程建設項目后，蒲在經(jīng)濟上和生活上較過去更為充盈和奢侈，有賄賂犯罪的可能性極大。這一判斷堅定了我們破案的決心；二是雖然蒲利用手中的權力，采取很多不正當?shù)氖侄危幙椓俗约旱摹瓣P系網(wǎng)”和“保護層”，但因受黨紀、政紀處分，已調(diào)離了龍泉電信局，過去以部屬關系為基礎的親密人員中，有矛盾可以利用，關系網(wǎng)易于撕破，而且群眾連年舉報不斷，有良好的破案時機和基礎。這一判斷充實了我們破案的信心；三是蒲從事領導工作多年，社會閱歷豐富，有較強的思維判斷能力和策劃調(diào)動能力，收受賄賂從不直接面對行賄人，而是讓其心腹下屬充當中間人完成索賄受賄活動，而且攻守同盟較為牢固，證據(jù)難以收集。這一判斷使我們確立了以智斗智，以謀對謀的偵查方案和格局；四是蒲的受賄問題，我院和黨政有關部門都曾進行過多次查證，但由于方式簡單，措施單一，每次都以“查無事實”予以否定，并曾在電信局全體職工大會上正過名，作為一名“多次被查的人員”，蒲的對抗心理和反偵查能力很強，沒有鐵的證據(jù)，不可能就范，這一判斷使我們對破案的難度有了足夠的思想準備。在后來的偵查過程中，無論蒲如何表演和抵賴，我們都處之泰然，冷靜地思考和制定出相應的對策。
　　(二)選準突破點。——突破點，就是偵查工作的首要著力點，這一點選擇準確，偵查活動就能勢如破竹地進行下去，反之，“砍竹子遇節(jié)”，不僅增加偵查工作的難度，而且也容易使偵查工作“流產(chǎn)”。突破點的選擇，從兩個方面思考：一是對人的選擇。其要領有四，即社會閱歷較淺的、利害關系較小的、自身弱點較多的、爭取可能性較大的；二是對事的選擇。其要領也有四：即明顯的、就近的、單一的、“夠秤”的。就蒲顯剛案件而言，如何才能事半功倍地順利突破，我們對此進行了認真的分析。該案以人員講，可分為三種：一種是行賄人、二種是受賄人、三種是中間人。從行賄人講，在各工程項目中，他們得到了很大的利益，送給蒲的僅是九牛一毛，而且行賄也構成犯罪，他們也清楚，不要說保全別人，僅為保全自己，行賄人也不會輕易招供；從受賄人講，蒲對自己受賄行為的危害程度是十分清楚的，而且對其所訂立的攻守同盟和安排的退路是十分自信的，加之與檢察機關和黨紀、政紀部門的多次抗衡，次次過關，其心理承受力和對抗力是較強的，在沒有充足證據(jù)時與他直接交鋒，其很難招供。而該案件的中間人，雖然也得了一定的好處，但較之蒲而言明顯小巫與大巫之別，而且蒲調(diào)離后雙方情感有所疏遠，更主要的是嚴重的法律后果與所得的經(jīng)濟利益懸殊太大，其攻破的可能性也相應增大。從事實上講，蒲7次受賄，牽涉兩個行賄人和兩個中間人。其中，通過中間人張某收受一工程項目經(jīng)理賄賂35萬元的舉報較為具體、詳細。經(jīng)過認真分析后，我們選擇了中間人張某和這筆賄賂為突破口，集中力量展開偵查工作。后來的事實證明，這一決策是正確的、有效的，突破口的選擇是準確的。
　　(三)攻其薄弱點?！∪觞c，就是于我有利的制勝點。主要是指訊問人的心理弱點，其實質就是捅其痛點，擊其要點、攻其怕點、觸其虛點。就該案講，作為行賄人，雖然謀取了不少的非法利益，但在建筑行業(yè)中行之以賄，取之工程，謀之以利，似乎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他們既想保護“施舍者”，害怕斷了今后的財路，但更重要的是保護已得的利益和自身的安全，當兩者發(fā)生沖突的時候，他們選擇的只能是后者，作為中間人雖得了一些實惠，但較之蒲的所得就少得多了，出于對蒲在工作上的關照和提攜，為了感恩而壓抑了心中的不平，但蒲一調(diào)離，不僅在仕途上不能再給予關照，而且在面臨法律制裁，斷送前程的關頭，利益的取舍必然使他們傾斜感情的天平；作為受賄人蒲顯剛，雖老奸巨猾，道貌岸然，多次被查仍談笑風聲，似乎無所畏懼，但這僅僅是強裝笑臉來掩飾心中的不安，據(jù)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蒲在家中供了200多位神像，天天求神拜佛，求保佑僥幸過關，足見其虛弱和膽怯。經(jīng)過認真分析，找準了三方面人員各自的薄弱點，并采取各種偵查方式予以擊之，迫其就范，效果十分明顯。
　　(四)鞏固支撐點?！吸c，就是證據(jù)的相互應證，形成鎖鏈，無懈可擊，賄賂案件其他證據(jù)特別是原始證據(jù)相對較少，有的根本沒有，主要依靠言證。但言證具有可變性，很多案件在偵查階段犯罪嫌疑人如實作了供述，行賄人和證人也作了交待和證實，但由于諸多原因，翻供而且多方同時翻供的情況時有發(fā)生。如果偵查階段證據(jù)不詳盡充實，一旦出現(xiàn)翻供情況，再進行補充完善，就十分艱難。因此，對于賄賂案件，一定要想辦法取盡各方面的證據(jù)，窮盡一切可能。蒲顯剛受賄案之所以能順利交付審判，而且沒有任何爭議地作出判決，就在于我們十分注重證據(jù)的相互應證和支撐。做到了“四多”，即：一是多層次。即注重收集案件當事人的供述和交待，又注重收集部門領導、職工的反映和舉報；二是多類形。既詳細地制作了案件當事人的口供筆錄，又秘密地制作了訊問錄音；三是多角度。既收集了行、受、介紹賄賂三方的直接證據(jù)，又收集了各項工程發(fā)包、承包、預算、決算等方面以及蒲從未上繳過任何贈款、禮金包括其經(jīng)濟、生活開支情況等間接證據(jù)；四是多形式。既注重訊問，詢問筆錄的詳盡和完善，又注重使用派生方法，特別是對蒲顯剛，不僅多次制作訊問筆錄，而且讓其親筆寫悔罪書、交待書，多種形式固定證據(jù)，從而形成了一條完整無暇的證據(jù)鎖鏈，相互應證，相互支撐，不給犯罪嫌疑人留下絲毫翻供的余地。
　　
　　二、“六法”偵破技巧
　　
　　(一)攻首斷肢法。即欲取其首先斷其肢。在犯罪嫌疑人的防御體系中必然有強弱之別，因此，在偵查取證中也自然有難易之分。相比之下，其首為強，其肢為弱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在賄賂案件中，受賄者應是其首，行賄和介紹賄賂者是其肢，為了查獲受賄犯罪事實，突破案件，將犯罪者繩之以法，應先擊其弱，取其易，也就是先突破行賄和介紹賄賂者是正確的謀略和途徑。對蒲顯剛受賄案的偵查，我們就是在對過去我院以及紀委和相關部門查處的情況下認真研究，掌握該案各方面的大致情況的基礎上，首先控制行賄人和中間人，嚴格封鎖消息，并針對他們各自的弱點展開猛烈的攻勢，突破了蒲精心設置并自認為堅不可摧的防御體系。斬斷其肢以后，我們才集中精力攻之其首，與蒲正面交鋒，這時的蒲百般抵賴和狡辯，但我們已基本證據(jù)在握，他只能束手就范。
　　(二)以動制動法。偵查工作必須堅持動態(tài)作戰(zhàn)，動為本、靜為相，相對的靜態(tài)工作是為動態(tài)偵查服務的。特別是賄賂案件，要積極想辦法調(diào)動嫌疑人，讓其動起來，動則有破綻，以動制動是十分有效的方法。如蒲案一行賄人劉某向我們交待了通過中間人張某給蒲行賄的事實后，我們分析認為，張與蒲的關系很鐵，當他知道劉已交待的情況下，有極大的可能要給蒲通風報信，商量對策。于是，我們在安排兩名偵干秘密監(jiān)視張某后，讓劉某給張某打電話告知已交待了行賄事實。這時，我們負責監(jiān)控的兩名偵干見張某接完電話后，神色十分慌張，迫不及待地用手機對外通話。當張通話結束時，偵干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拿過手機翻號一看，果然是蒲的手機號碼，并馬上對張進行審訊。事實面前，張被迫承認將劉已向檢察院交待的情況告知了蒲。蒲要他“一定要堅持住，千萬不要說你把錢給了我”。就是這一調(diào)動，成了我們攻克蒲顯剛破獲全案的關鍵。
　　(三)以虛掩實法。即制造一種虛的現(xiàn)象掩蓋真實的意圖，使對方產(chǎn)生錯覺，達到我們真正要達到的目的。在實施這種方法的過程中，一定要虛得真，假得實，以虛掩實，以假亂真，虛中取實，假中求真。對蒲顯剛案件的偵破，我們就實施了這一方法，效果十分理想。該案一中間人較為頑固，采取很多方法都未能使其招供。訊問陷入了僵局。這時，我們從他們幾個同事和好友中了解到，他幾經(jīng)努力，從一個農(nóng)民混到電信局中層干部的位置，付出了極大的艱辛，對現(xiàn)在的工作十分珍惜和滿足，由此也對蒲感恩戴德是理所當然的，在沒有觸及切身利益時拒不交待也是情理之中的，但他最懼怕的就是坐牢，使多年來奮斗的成果付諸東流。抓住這一弱點，我們制定了刑事拘留的方案，對他再次訊問無果時，我們亮出了刑事拘留決定書，讓其簽字捺印，這時，我們觀察到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慌和恐懼，便再次問他，仍不交待。于是，我們便將其帶上警車，拉響警報，向看守所行駛。這個措施是建立在一定的證據(jù)和事實基礎上的，這是一場智力與膽略的較量。我們發(fā)現(xiàn)離看守所越近，他越緊張，便側重向其講解刑事拘留的法律規(guī)定和我們決定刑事拘留的法律后果，在要進看守所大門時，他再也承受不了精神上的巨大壓力，痛哭流涕表示愿意坦白交待，爭取寬大處理。這時，我們將其帶回辦案地，順利地提取和固定了證據(jù)。
　　(四)泰山壓頂法。就是通過一些外在的形式，給嫌疑人造成一種巨大的精神壓力，迫其就范。這是一種心理戰(zhàn)術，要講究三個字：一是形。即接觸嫌疑人的形式和方法，要直接、強硬、兵臨城下；二是勢。即辦案人員的氣質和表情，要自信、堅決，成竹在胸；三是氣，即營造一種威嚴的環(huán)境和氛圍，要嚴肅、莊重，使嫌疑人摸不到深淺，探不到虛實。從心理上摧毀其防御意念。對蒲顯剛我們就實施了這一戰(zhàn)術。在獲取了一定的基本證據(jù)后，偵查干警著上整齊的檢察制服，并專門安排法警同行，駕駛警車前往金堂郵政局，當面向蒲宣布拘傳證和搜查證，對其住宅和辦公室展開詳細地搜查后，將其帶上警車押往我們的辦案地，并專門安排在大門口下車，讓兩名法警將其押往審訊室，即展開訊問。訊問時，主審人員嚴肅地、單刀直入地讓其交待受賄犯罪行為。雖然蒲在開始時仍使用過去的慣用伎倆，只表功、不言過，更不承認受賄事實。但幾個小時下來，莊重威嚴的氛圍加上點而不露的證據(jù)，摧毀了他的精神和意志，交待了受賄犯罪行為。事后蒲還說：“你們的威嚴和擺出的證據(jù)，先就把我的僥幸心理擊退了，說實話我又虛又怕，真的堅持不住了”。
　　(五)信息刺激法。即有意識讓嫌疑人看到或聽到一些現(xiàn)象和事情，讓其在猜疑中作出于我有利的判斷和選擇。對案件如何展開偵查，查些什么，其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中。一方面，作為嫌疑人講，我們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jù)，查獲了什么事實，他是不知的，正因為不知，他才是心虛的。另一方面，嫌疑人究竟如何實施犯罪，實施了多少犯罪，在破案前我們也不完全清楚，但我們可以根據(jù)掌握的情況，通過認真地分析，推斷其犯罪的可能，再設計并適時發(fā)布一些相關信息，讓嫌疑人去猜、去想。使其產(chǎn)生錯覺，最終實現(xiàn)我們的偵查目的。在審訊蒲顯剛時，對其相關的行賄人和中間人，我們都先后單獨地將其帶到辦案地，從故意打開的審訊室門前經(jīng)過，有時安排從審訊室窗前經(jīng)過，有時又故意安排蒲與他們對面相逢，擦肩而過。總之，不留痕跡地讓蒲感到很自然地看到這些現(xiàn)象。他看到的是與之有關的人員一個接一個被傳訊到辦案地點，便認為行賄人和中間人都一并落網(wǎng)了。這樣一來，他的膽更怯、心更虛，我們再抓住機會展開攻勢，迫其就范，效果當然明顯了。
　　(六)以防為攻法。在偵查破案工作中，主動的進攻和積極的防御是相輔相存的，可以說，無攻即無防，無防即無攻。雖然進攻是主要的，但防御也是重要的。防御的目的是為了更有效的進攻，進攻的本身也就是積極的防御。偵查工作中的攻防轉換是對立的統(tǒng)一。在行賄人和中間人交待了蒲受賄的基本事實后，為了阻斷蒲的退路，更有力地展開攻勢，我們先查獲了他沒有上繳錢、物的證據(jù)。這一證據(jù)的本身是進攻蒲的炮彈，但相對直接攻擊蒲而言，它又是有效的防范，即斷其退路。就實質而言，查實這類防御證據(jù)的目的，還是在于進攻，這就是我們以防為攻，攻防結合的謀略。
　　總之，蒲顯剛受賄大要案的及時偵破，是我們在偵查賄賂案件中的一個成功的做法，從中積累了很多有益的經(jīng)驗，很多謀略和技巧在后來的偵查工作中都廣為運用，均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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