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留
墨玉是那種女人,算不上漂亮,但特別的有韻味。風(fēng)從她身上過時,都像是會掀起一片波紋。
長發(fā)、喜歡喝綠茶、穿黑色的衣服、墨玉說這是一種能將自己藏起來的顏色。墨玉喜歡在任何時候?qū)⒆约翰仄饋?,除了在白月光酒吧?/p>
墨玉在網(wǎng)站做編輯。租來的房子。下班后,幾乎沒有任何活動,一個人呆在出租屋里抽煙,聽音樂。偶爾墨玉會打電話給我。每次墨玉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知道,這時,墨玉一定是在白月光酒吧。
每次墨玉打電話給我,人一定是在白月光酒吧,一定是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加了橙汁的伏特加。那種蒼涼的西伯利亞搭配著鮮嫩的橙色,一種給人感覺中性的酒。
亞威,告訴我,我是不是特別討厭的一個女人。墨玉努力地瞪大眼睛看著我。伏特加在墨玉的眼睛里迷離地游蕩著。
不,墨玉,你很美。你的美很誘惑人。
我知道我很美,從小就知道??墒牵瑸槭裁醋釉灰??不要!
我無言以對。我愛墨玉,墨玉愛子原。不能轉(zhuǎn)動的循回。正因?yàn)槿绱?,我不能勸墨玉罷手。我不想給墨玉感覺我在乘虛而入。
子原,我們視頻后,到一起做愛,做到翻天覆地。那是我的第一次。子原說他娶我,可是,自那之后,子原對我越來越冷淡,只要一見到我,總是想方設(shè)法找各種借口收線。
我和墨玉第一次喝酒,墨玉便醉倒在我的懷里,一直一直地這樣說,說得我心里一陣痛似一陣。28年,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子,卻聽她親口跟我說她跟別人做愛的過程。
第二天,在視頻上見到墨玉,整個人憔悴不堪。她說,亞威,昨天晚上酒喝多了,今天早起都不敢照鏡子,整張臉被酒精拿得憔悴不堪。
我無言。心里疼痛的感覺還在。
亞威,你為什么不說話,為什么不給我視頻?知道嗎?看不見你,我的心里便像少了些什么。
墨玉的話,像一劑寬慰藥,敷在我的疼痛處,有一種清涼的感覺??晌也]因此打開視頻。我的心還在隱隱作痛。
我跟子原,都是在MSN里與墨玉相遇。墨玉的名字,像一道雕著綠竹的屏風(fēng),給人一種幽雅清涼之意。
第一次與墨玉對聊,整整4個小時。4個小時,我便深深陷進(jìn)墨玉的旋渦之中。我沉醉在墨玉黑森林一般的長發(fā)里,再也不能走出來。
如果不是子原的介入,我和墨玉可能會沿著網(wǎng)線一直走下去,走到哪里尚未可知。
子原來了。子原像用了什么魔法,一下子便將墨玉吸附了去。只有子原不在的時候,墨玉才會想起我來。
MSN里,與子原相遇。問起,子原說,墨玉要的那種愛他不能給,也給不起。他不可能只跟一個女人做愛。還有,他只想和女人有簡單的肌膚之親。而墨玉卻想占領(lǐng)他的全部精神世界。
這樣的女人給人壓力太大,還是不要做愛才好。子原由此便開始回避墨玉,墨玉不明就里,每天都在MSN里癡癡地等待著子原的到來。
一個下雨的午后,我到常去的都來聽雨音像店買歌碟。從音像店里的玻璃櫥窗,我忽然看見子原與一個比墨玉年輕的女子挽手在雨中走過。我的心替墨玉痛了一下。子原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托詞,這女子才是子原離開墨玉的真正原因。
我說子原你不該,墨玉每天都在MSN里等你。子原輕輕一笑,墨玉?她是徒有其名,一個漂亮得跟巫婆似的女人,卻不會做愛,何況,她已經(jīng)老了,喚不起人的任何“性”趣。
那一刻,我的心被揪得疼痛難耐。我忽然想起墨玉酒醉后反復(fù)重復(fù)的一句話:亞威,一夜情后,讓我們?nèi)ツ睦飳ふ疫z失的性愛?
墨玉,一夜情只是性,不是愛,所以,也就無需苦苦尋找。我一直想這樣對墨玉說,可看到墨玉痛苦的樣子,我只好把話埋在牙齒后面。我不想在墨玉的心中激起一絲絲疼痛的漣漪。
似乎有許多時日,在MSN上沒看見墨玉了,心里一直慌慌的,總覺得要出什么事似的。也許是因?yàn)閷δ竦臓繏彀桑〔艜羞@種感覺。對墨玉的牽掛,讓我變得柔腸寸斷。
又過了一些時日,依舊沒有墨玉的消息,也沒見到子原,兩人像同時蒸發(fā)了一樣。因?yàn)闆]有墨玉的聯(lián)系方式,只好通過其他方式找到子原,方才知道墨玉自殺,但是未遂,卻因此落下了殘疾,被家人接走,回老家了。至于墨玉的老家在哪兒,子原也不知道。
這不怪我。醫(yī)生說,墨玉有輕微的妄想癥。子原最后說。不過,聽得出,他的聲音里有著心虛的成份。
子原還說什么,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我只感到自己的心像裝滿了水的罐子,柔軟得一片水聲。墨玉,那樣一個有著極致韻味的美麗女子,從此,就這樣從MSN里消失了,從我的世界里消失了。而我卻只能無奈地望著那曾經(jīng)出現(xiàn)過墨玉影像的顯示屏發(fā)呆。
我感到心痛得發(fā)麻,手指一陣痙攣,不知不覺地落在鍵盤上,剛才還五彩繽紛的屏幕,瞬時變成一片空白。我和墨玉存在過的那個世界,在那一瞬間消失了,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而我的大腦在那一瞬間,也變得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不曾存在過。
原來我的手指落到delete(刪除)鍵上。只不過是一根手指,就將原來的曾經(jīng)有過的一切刪除,這恰如飛花逐夢,夢醒時,才發(fā)現(xiàn)不知是誰,早已將流年偷換,再也找不到原來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