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偉偉

“可不可以嘛？”楓楠緊跟在惠青身后追問。

這個問題已經(jīng)是楓楠到目前為止問惠青的第N次了。楓楠和惠青是一個家屬院的，聽大人們說，他和她出生的時間前后不超過一個小時，一個是2月19日夜里十一點多，一個是2月20日零時多。就因為這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楓楠的星座是水瓶座，惠青則是雙魚座。三歲時，楓楠就會把惠青手中的布娃娃搶走，然后對她說：“你同意長大后當(dāng)我媳婦我就把布娃娃還你?！睆挠變簣@開始到小學(xué)，再到初中他們都在一個學(xué)校，并且還都在一個班里，最重要的是，他們還一直是同桌。就在一個月前，楓楠又跟著惠青升到了這所高中?；萸鄦査麨槭裁蠢鲜歉?，他回答說他喜歡她。再后來楓楠就向惠青提出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不可能的，星座書上就是這么說的，雙魚座和水瓶座根本就是不可能的。”惠青每次除了回答這句話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答案。

也不知什么原因，惠青很注意星座，她養(yǎng)了兩條魚放在宿舍的陽臺上，她說這象征她的雙魚座。兩條金紅色的魚在水中游動起來顯得格外漂亮，惠青常常望著雙魚發(fā)呆。

田冰是這所學(xué)校公認(rèn)的校草，不但長著一張帥得讓那些小女生愛慕的臉，還有一個開大公司的老爸?？傆幸淮蠖鸦òV跟在他身邊轉(zhuǎn)，每個女生或多或少都會對他有點好感，惠青就是其中之一。

誰也不曾料到，惠青和田冰戀愛了。現(xiàn)在的惠青已不是那個單純的小丫頭了，潔白的連衣裙在風(fēng)中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披肩的長發(fā)散發(fā)出一陣陣清香，美麗極了，如同天使一般。楓楠還是和以往那樣生活著，一條牛仔褲幾乎洗成了白色，穿得發(fā)黑的T恤老遠(yuǎn)就能聞到一股汗臭味，只是他沒有再向惠青提過什么。

楓楠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個很大的玻璃瓶，瓶口很大，幾乎和瓶身一樣，看上去就像一個水缸?；萸鄤偤寐愤^問：“你扛個大水缸干什么呀？”

“這是水瓶?！睏鏖q到。

“你說是就是吧，什么用？”

“我要養(yǎng)魚?！?/p>

“養(yǎng)魚？呵呵！”

“不可以嗎？”

“我又沒說不可以，魚呢？”

“還沒有?！?/p>

“切……”惠青沒再細(xì)問扭頭離去。

楓楠把大水瓶扛回宿舍，費了半天的工夫?qū)⑺肯此⒌酶裢飧蓛?，還在瓶底放上他特意從池塘邊撿來的卵石，倒入清水，又在水中放了水草。沒想到一向做事馬虎的楓楠干起活到還是挺細(xì)心。最后他將水瓶擺在了陽臺上，遠(yuǎn)遠(yuǎn)看去閃閃發(fā)亮，晶瑩透明，不過空空一個水瓶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一天晚上惠青和田冰看完電影后天色已暗淡，在回學(xué)校的路上，黑糊糊的胡同除了他們看不到其他人，空氣靜得讓人很不敢呼吸?；萸嗪瞄L些日子老是覺得似乎每天這個時候總是有個人在跟蹤她，剛開始她還有些害怕，不過后來也沒有發(fā)生什么，時間長了她也就沒太在意。不遠(yuǎn)處閃出兩三點火星，再近些，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三個黑影?；萸嗑o緊地抓住田冰地胳膊，但是田冰卻刻意地掙脫了一下。就在他們通過那群人旁邊時，惠青突然感覺手被什么人死死地拽住，同時聽到其中一個男人很尖的聲音“小妹妹長得挺標(biāo)致的嘛?！薄澳阋蓡?？”“別害怕，俺哥們兒仨只想找你玩玩。”田冰早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發(fā)抖，聽到這兒，他用力推開惠青緊緊抓著他的手自己跑走了。

惠青被三個流氓圍起來，三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就像三面墻，把她死死地包圍，沒有任何脫逃的機(jī)會，只有眼淚一個勁地往下流?！鞍パ剑　逼渲幸粋€流氓被一個人打了一棍，抱頭蹲在了地上。另外兩個流氓見后走過去一把抓住了那個人，奪過他手中的木棒，又是拳又是腳打了好長一段時間，最后只見一個流氓掏出一把刀子，那個人倒在了地上?！案覊睦献拥暮檬?，想找死！”三個流氓罵罵咧咧地離開了。已經(jīng)嚇得渾身發(fā)抖的惠青還是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扶起那個人。

“是你？”惠青頓時明白了一切。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楓楠，這么多些日子來每天晚上跟蹤他們的那個人就是楓楠，因為他早就知道田冰是一個不負(fù)責(zé)的人，但是看到惠青每天開心的樣子，他也就不愿去打擾她的生活，所以他就每天晚上默默地跟在他們后面保護(hù)她。惠青把楓楠摟在懷里心疼地罵道：“你怎么就這么傻呢？”楓楠微笑了一下之后便昏了過去。

楓楠被刺了兩刀，慶幸并沒有什么大礙。在醫(yī)院中，惠青一直陪在楓楠的身邊，幫他洗臉，喂他吃飯，注視著他那張憨態(tài)可掬的臉。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看清楚他那蓬亂的頭發(fā)下那張臉是那么的帥氣。

自事情發(fā)生以后，田冰就再也沒有找過惠青，不久他的身邊就又有了其他女孩?；萸嗫蘖耍@個從小就不知道什么是眼淚的丫頭這次真的落淚了，并不是因為田冰，那樣的男孩不值得她哭泣，她是在恨自己，恨自己無知。

為了陪伴楓楠，惠青很少再回宿舍，她放在陽臺上的那兩條金魚也被她拿來放到了醫(yī)院里。這天，躺在病床上的楓楠突然喊起了：“渴?！笔卦谝慌缘幕萸嘹s忙拿起杯子去倒水，慌亂之中，放在桌子上的魚缸被她自己不小心碰掉在地上，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在頓時寧靜的病房內(nèi)格外響亮，兩條小魚在地板上掙扎跳躍?；萸囝櫜坏媚敲炊?，走出病房直步走向開水房。當(dāng)她打完開水回到病房時，發(fā)現(xiàn)楓楠自己走下了病床，將那兩條可憐的小魚放在了一個小杯子中。

“它們已經(jīng)沒有了生存的地方，沒有了什么可以依托了，你還留它們干嗎？”惠青瞥了一眼那個小杯子。

“不，會有更好的地方它們可以依托?！?/p>

正說著，楓楠的一位室友氣喘吁吁地抱著一個很大的水瓶闖了進(jìn)來，“阿楠，你那么急打電話要我把這個大玻璃瓶搬到這兒干嗎？”

楓楠走過去將那兩條擠在小杯子中奄奄一息的小家伙放到了大玻璃瓶中，不一會兒兩只魚兒便又開始來回地游動，恢復(fù)了原有的生機(jī)。他望著這可愛小精靈幸福地笑了，“它們終于回到屬于它們自己的地方了?！?/p>

“是呀，這才是它們真正的依托，魚就是應(yīng)該生活在這樣的水瓶中?！?/p>

“你可不可以……？”

還沒有等楓楠把話說完，惠青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什么都愿意，都愿意……”

作者單位：河南省洛陽市第四十五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