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剛結(jié)婚那陣兒,感覺生活和戀愛時沒什么兩樣,她是一個不沾油煙不知道柴米油鹽的小女生。早晨起來我們一起去街邊喝點牛奶吃點糕點,中午各自在公司吃快餐,晚上回來去飯店。有人說,當女人不心疼你的錢時說明她并不真心愛你。女人們對男人花在她們身上的錢態(tài)度迥異。在所愛的人面前卑微謙恭衡量再三,在愛她的人面前大大咧咧甚至殘忍。
后來,她偶然地懷孕了。那個時候她也不小了,我們一致認為養(yǎng)個孩子是個不錯的主意,小寶寶會讓家有溫馨的感覺。當然,生了寶寶之后也會帶來很多問題,比如大筆的開銷。最關鍵的是,有了寶寶之后總不能還老往飯館跑吧?我們商定,她做飯我涮碗。她喜歡韓劇,廚房的設施全部照韓劇的設計。我呢,也早把冰箱里塞滿了從早市帶回的菜。
那天晚上,我們倆碰巧都沒活動。老婆煞有介事地扎上我買回來的圍裙,問我想吃什么。我知道其實她什么也不會做,想著土豆絲做起來簡單,就是做壞了也算不上浪費,就信口回她,糖醋土豆絲吧。她像初次領到將令的士兵一樣,屁癲屁癲地鉆進廚房忙活去了。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球賽,心里美滋滋的。家,也許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吧,女人在廚房里忙活晚餐,男人坐在客廳看報看電視,一個多小時以后,她才出來。嗬,切得沒有我想象中的粗,還稱得上絲。我嘗了一筷子,微甜,略帶酸味,入口滑溜溜的,是糖醋土豆絲的味。第一次吃她做的萊,胃口自然好得不得了,老婆一臉陶醉地看著我吃完,得到我一句吝嗇的表揚:“看來女人會做飯是天性啊?!?
我進廚房洗碗,灶臺上亂七八糟,一片狼藉,近十個小盤子里都是土豆絲。我問她怎么回事,老婆不好意思地說:“那些都是失敗之作,留著自己吃的。”
我顧不上洗手,擁住妻子,眼角當時就濕潤了。妻子懷著小寶寶,正害口呢。你能夠想象得出,不會做飯的妻子反復嘗試了多少次才有了那盤讓她充滿成就感的糖醋土豆絲。對于很多人來說,那只是一盤普普通通的糖醋土豆絲,但是對于遠離人間煙火的妻子來說多么不易啊。土豆絲里融進了她對老公從不言說的柔情蜜意。
(田蔡玲薦自《意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