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黃昏,在渭水岸邊的一個村頭,我遇見那兩個孩子:大的是哥哥,七八歲的樣子,小的是妹妹,也就三四歲。兩個孩子正蹲在墻角津津有味地揉搓著黃色的泥團,聚精會神地制作著自己喜歡的作品,汗?jié)n和灰塵讓紅撲撲的小臉蛋臟得滑稽又可愛,黑亮的眼珠里轉(zhuǎn)動著叫人不禁要駐足的認(rèn)真。
我站在一旁,打量起他們泥捏的作品:男孩的小車,女孩的項鏈,有模有樣的,做得還不是十分粗糙,我不由得舉起了相機,將兩個無名的小藝人和他們的作品一起收入鏡頭。
男孩見我欣賞他的手藝,有些得意地告訴我:“妹妹的項鏈也是我?guī)椭龅?,她揉的珠子不圓?!?br/> “串項鏈的麻繩是我找的,我還幫你和泥了呢?!迸⒔z毫不肯讓自己的功勞被埋沒。
“你倆手都挺巧的,也都挺能干的?!睂扇说恼J(rèn)真,我送上了由衷的夸獎。
“叔叔,你吃過漢堡包嗎?”小男孩突然拋給我一個問題。
“當(dāng)然吃過了,你問這個干什么?”我有些好奇。
“我只聽說過漢堡包好吃,可是沒見過,你告訴我漢堡包是什么樣子的,我想給妹妹做一個漂亮的漢堡包?!蹦泻惖轿腋?。
“你想用它做漢堡包?”我指了指他們手里揉搓松軟的泥團。
男孩點頭:“明天是妹妹的生日,我想送她一個這樣的禮物。”
哦,原來是這樣。剎那間,我的心被柔柔地彈了一下,趕緊攏住紛揚的思緒,連講帶比畫地向兩個求教的孩子描摹漢堡包的形象。兩個孩子很聰明,很快便在腦海里勾勒出漢堡包的樣子,加上我在旁邊細(xì)心指點,不大一會兒,男孩便用泥巴、樹葉、玉米秸做出了一個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漢堡包,女孩捧著它,仿佛捧著一個正芳香四溢的漢堡包,兩人一起咧嘴甜甜地笑了,滿臉無遮攔的幸福,讓我心里暖暖地生痛,我悄悄地背過身去拭眼里滾動的晶瑩。
“我還可以做一個能吃的漢堡包?!蹦泻㈧`感突發(fā),飛快地跑回家中,拿來兩個饅頭、一些小蔥和菜葉。我也趕緊從旅行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腸和一袋果醬,還用水果刀幫他們把“饅頭漢堡包”做得更形象一些。
“漢堡包真好吃??!”女孩大口地吃著,男孩嘴里也不停地贊賞著。
“是的,你們自己做的漢堡包,比城市里賣的那些還要好吃?!睆纳钤陂]塞、清貧中的兩個孩子身上,我恍然讀懂那個美好的詞匯——向往。
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吃上真正的漢堡包的,就像相信苦難終會遠(yuǎn)走,富足終會在追求和打拼的手上誕生。
編輯 / 王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