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尋尸
　　
　　1923年初夏的一天，在新疆羅布泊北面邊緣的一片荒漠上，駝鈴叮咚，馬蹄踏踏，有五條從烏魯木齊過來的精壯漢子進樓蘭遺址尋寶來了。這支駝隊進了羅布泊入口處一家叫做沙嘴子的旅店，人要在這里吃飯，馬和駱駝要在這里喂料。這家小旅店是進入羅布泊最后的驛站，離開這里再往南走，將會進入荒無人煙的浩瀚大漠，因而進這家旅店歇腳是必須的。
　　駝隊領(lǐng)頭的絡腮胡子馬嘯天，率領(lǐng)幾條漢子走進了旅店，見店里已住下了一支駝隊，這支駝隊除了一名向?qū)侵袊酥猓溆嗟亩际切┍萄劢鸢l(fā)的俄國人。俄國人中有個戴金絲眼鏡的頭目人物，首先離座拱手向馬嘯天打了招呼：“喂，朋友，我們能在這塔克拉瑪干大沙漠里相見，真是上帝給的緣分啊，不知朋友到此有何貴干？”
　　“我們是來做生意的?！瘪R嘯天回答得很爽快。
　　“哦，是來做生意的……那就恭喜發(fā)財了！”這位戴金絲眼鏡的俄國人自然不會相信馬嘯天到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來做生意，但態(tài)度卻表現(xiàn)得很友善。
　　從談話中，馬嘯天得知這個俄國人叫普吉諾夫，是俄國探險隊的隊長，率隊到中國的羅布泊來探險的。為了解除馬嘯天的疑慮，普吉諾夫還取出了蓋有紅色大印的公文給馬嘯天看。
　　第二天，兩支駝隊上路后，進入了黃沙連天、沙丘星羅棋布的羅布泊。偌大的曠野中，偶爾也有幾株沙棗樹，這些樹像些駝背的老人，彎著腰俯視著黃沙大地，非但沒給這里增添半點兒生機，反而更增加了些神秘感。兩支駝隊在一處歧路分手時，普吉諾夫還很友好地送給了馬嘯天一只指南針羅盤，馬嘯天謝過了普吉諾夫，率領(lǐng)駝隊沿著干涸了的塔里木河直奔古樓蘭遺址而去，而普吉諾夫的駝隊卻揚起了一路煙塵，直奔東方而去。
　　馬嘯天見俄國人遠去了，便給同行的漢子們打氣壯膽：“伙計們，只要我們能尋到孤巖和尚的古尸運回烏魯木齊，再賣給西方的洋鬼子，我們就發(fā)橫財了。”
　　“豁出命來也要干！”幾條精壯漢子齊聲回答，他們認為跟著倒賣文物、慣走江湖的馬嘯天干，肯定不虛此行。
　　
　　發(fā)現(xiàn)古尸
　　
　　第二天的中午，馬嘯天的駝隊進入了樓蘭古城遺址。由于塔里木河改道，樓蘭城因干旱成了一片廢墟，幾百年前的繁榮只能在歷史書上看到了，現(xiàn)在只留下了一片殘垣斷壁。
　　馬嘯天打開一卷羊皮地圖，找到了一處名叫赤云寺的遺址。他們就是要到這里來尋找孤巖和尚的干尸的，便在一個避風處搭起帳篷住了下來。
　　當天下午，馬嘯天帶著他幾個伙計鉆進了赤云寺遺址。他們東尋西找了一大陣之后，終于在倒塌了半邊的大雄寶殿里，找到了一個被一堆破磚掩蓋著的洞口。在破磚下面，他們看到了幾只用身上的尖刺扎滿了沙棗的刺猬，這些小畜生被嚇得拙笨地到處亂爬。嘿，這些有頑強生命力的小動物啊，僅靠著吃沙棗就能維持生命，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馬嘯天留下了兩名漢子在洞口負責警戒，自己帶著兩名漢子進入了洞里。三人沿著地下階梯往下走，不一會兒，在他們的面前便出現(xiàn)了一個寬闊的洞口。馬嘯天命令兩個伙計進去尋找古尸。
　　馬嘯天在洞口處心急火燎地等了一個多小時后，再也沉不住氣了，便破口大罵：“這兩個窩囊廢，咋還不回來呢？”他急于尋找到古尸，便親自走進洞去。他沿著七拐八彎的臺階一直向下走，一直走到了石階的盡頭，又經(jīng)過一條石壁夾著的小道，在一個拐彎處，見有扇鐵門神秘地關(guān)著。他想推開鐵門看個究竟，盡管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卻休想撼動這扇可惡的門。他失望了，就想回到地面上去取駝背上馱來的18磅大鐵錘，把這扇鐵門砸開。他在返回的路上，原來的那條石壁夾道根本就找不到了，他的神經(jīng)立即變得緊張起來，知道自己在這座地下迷宮中迷了路！他又想起先前進洞的那兩個伙計，肯定是因迷路被這座地下迷宮吞噬了生命！
　　馬嘯天驚得直冒冷汗，突然覺得身后的地面有些顫動，他剛想拔腿逃跑，不料身子卻突然向下掉去……原來他踏著了這座古寺的機關(guān)“翻板”，而這種“翻板”就是為防盜賊而設下的。馬嘯天被彈進了一座怪石嶙峋的石洞里，他點著火燜子一照，見石洞里有幾具橫躺豎臥的骷髏，這不知是多少年前被上面的“翻板”翻下來的盜賊的遺骨。山洞的右側(cè)有一處佛堂，他爬進去一看，里邊有一個黃綢子蓋著的東西。他揭開黃綢子一看，下面竟是一個盤腿打坐的老和尚，尸體雖已經(jīng)風干，但面紅如重棗，須發(fā)白如雪，整個形象栩栩如生。這就是人們傳說的500多年前圓寂的孤巖和尚，是迄今世界上保存最好的一具干尸，它的價值比非洲的木乃伊還要珍貴！馬嘯天終于把他夢縈魂牽的古尸找到了。他在狂喜之余，又魂驚魄動起來：今天，他如果走不出這座地下迷宮，他的尸體也就會與這具500多年前的古尸永遠相伴了。
　　
　　爭奪古尸
　　
　　焦急萬分的馬嘯天不愧是個經(jīng)常掘墓盜寶、慣走江湖的老手，奸詐狡黠已經(jīng)成了他多年的積習。他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一只刺猬趴在洞角，便眼睛一亮，成竹在胸了。他捉住刺猬，用鞋帶綁住了它的腿，然后用火燜子猛烤它的屁股。這一招兒還真有效，身子笨重的刺猬竟然爬得快了起來，不消多久，本來生活在地面上的刺猬便把馬嘯天帶出了地下迷宮。
　　馬嘯天又帶上了留在上邊負責警戒的兩個伙計，順著他在出洞時用匕首畫在洞壁上的記號，又進了地下迷宮，很快就將孤巖和尚的古尸拖出了洞外。
　　這幾個生性陰毒的家伙也不顧在洞中迷失方向的那兩個伙計的死活了，把古尸裝進一條線袋里，架在駝背上，急匆匆地離開樓蘭古城，直奔烏魯木齊而去。
　　三個人走到第二天的中午，當空的太陽像一只大火爐，竟毫不吝嗇地向大地噴著火，沙漠中滾動起了陣陣的熱浪。在這種天氣里，馬嘯天口渴極了，他到駝背上去取羊皮水袋。當他查遍幾峰駱駝后，嚇得魂飛天外——駝背上的羊皮水壺竟不翼而飛了！在沙漠中缺了水，不消幾個時辰，人就會被曬成人肉干子，絕沒有存活的道理！
　　正當這三個人目瞪口呆時，從沙丘的高處傳來了一陣狂笑聲，這笑聲嘎嘎，就像月夜中求偶的貓頭鷹發(fā)出來的。馬嘯天抬頭看去，只見俄國探險隊正立馬山崗，普吉諾夫正抱著羊皮水袋哈哈大笑。他笑罷，陰森森地說：“馬嘯天先生，在你們五個人都鉆入赤云寺的地下尋寶時，我們乘機把你們的水袋拿來了——馬先生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在沙漠中沒有了水將意味著什么！”
　　“那……你們想干什么？”馬嘯天驚問道。
　　“我們只要你們把尋到的寶物交出來！”普吉諾夫從腰中拔出了短火槍，獰笑著說，“你膽敢說個‘不’字，我就把這只裝水的羊皮袋打個稀巴爛！”
　　“我們根本就不是去尋什么寶貝，只是遷葬我們祖先的尸體?！瘪R嘯天巧舌如簧，想瞞騙過去。
　　“你說的是一具干尸？”普吉諾夫眼里閃出了驚喜而貪婪的藍光，用火藥短槍指住了馬嘯天，“那更得交出來！”
　　“交出來，立即交出來！”跟著普吉諾夫的幾個俄國人兇神惡煞般地揮舞著俄羅斯馬刀，一齊怒喝起來。
　　萬般無奈的馬嘯天只好招呼幾個伙計，從駝背上取下了長條線袋，將孤巖和尚的干尸扛到了普吉諾夫的馬前。馬嘯天只想到用古尸換回羊皮水袋，沒成想普吉諾夫這條惡魔為了殺人滅口，一聲令下，幾個俄國人的刀光齊閃，把馬嘯天他們?nèi)说念^顱劈下來，三顆頭顱在沙地上骨碌碌滾出去好遠。
　　這些俄國人跳下馬來，普吉諾夫撫摸著孤巖和尚的古尸，哈哈狂笑起來：“這是曠世珍寶，別風化了，趕緊用白布裹起來！”幾個俄國人邊用白布裹尸體，邊高興得手舞足蹈，只有那個中國向?qū)а劾镩W出憤怒的光來。
　　
　　講解古尸
　　
　　普吉諾夫的駝隊帶著孤巖和尚的古尸，一路向北走去。當火紅的落日舔到西邊的雪峰時，他們來到了沙漠驛站沙嘴子旅店。這家旅店的老板是個中年人，他閃動著睿智的眼睛，看樣子就是一條精明的漢子，聽口音，他是個本地人。他細心張羅，喜笑顏開地招待了這伙俄國人。
　　
　　興奮不已的普吉諾夫笑得只見嘴不見眼。他的俄國部下問道：“這具干尸到底有多大價值呢？值得您上校大人這般心花怒放？”
　　普吉諾夫趕走了店老板，關(guān)嚴了客房門，找出了幾本歷史資料，與他的部下神秘兮兮地揭開了孤巖和尚這具古尸的塵封。
　　在明朝洪武初年，赤云寺德高望重的孤巖和尚用了幾十年的時間，研究了秦始皇、漢武帝和李世民等皇帝追求長生不老的煉丹術(shù)。他發(fā)現(xiàn)這些煉丹術(shù)雖然對長生不老是不能成功的，但對保存尸體卻是大有功效的。于是，在他92歲圓寂的前夕，服下了精選的草藥和丹膏進行了洗腸，徹底排泄了腹內(nèi)的污物。到他死后，仍然保持著臨風打坐的姿式。徒弟們遵照他的遺囑，把他的尸體埋進了干燥的沙子中。經(jīng)過幾個夏季的熱沙炙烤，便成了今天這具干尸的模樣。后來，他的徒子徒孫把尸體從沙子里挖出來，抬回到赤云寺的地洞里，一直保存了500多年到現(xiàn)在。
　　普吉諾夫講到這里，又哈哈大笑起來：“我們的目的就是讓彼得堡的博物館里增添一件曠世珍寶！”
　　普吉諾夫是用俄語向他的部下講述的，他本以為站在旁邊的中國向?qū)牪欢涣线@位中國向?qū)Ь故且粋€俄國通，對他的話聽得明明白白。
　　
　　截留古尸
　　
　　中國向?qū)犕炅似占Z夫的這番話，臉上露出了不易察覺的慍色，但轉(zhuǎn)瞬即逝，立即被滿臉的笑意所掩蓋，他站起來說：“我早就餓了，餓得肚皮貼住了脊梁骨，我現(xiàn)在就去招呼旅店老板快上酒和菜?！?br/>　　普吉諾夫看到中國向?qū)щx去之后，剛想向他的部下交代什么，旅店的伙計走了過來，請客人們?nèi)ハ词窒茨?，準備就餐?br/>　　走出去的這位中國向?qū)心律常@家旅店的老板名叫穆堤，都是羅布泊人，而且還是親兄弟。為了保護祖先在羅布泊遺留下來的文物，哥哥就開了這家旅店，弟弟就專門給進入羅布泊的駝隊當向?qū)?。由于兄弟倆密切配合，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奪回了被盜的文物。
　　穆沙找到了穆堤，就把他知道的關(guān)于古尸的情況都說了。穆堤點了點頭，深沉而又嚴肅地說：“我有辦法對付這些俄國佬！”
　　在旅店的小客廳里，桌子上擺滿了手抓羊肉和紅酥牛排，燙得熱騰騰的奶酒溢出了醇厚的香氣，饞得幾個俄國人直流口水。不用說，這些俄國人風卷殘云似的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正當他們吃喝得酣暢淋漓時，旅店老板又取來了馬頭琴，一曲《明月照天山》的彈奏，更助長了這伙俄國人的酒興。不一會兒，他們便喝得東倒西歪，爛醉如泥。穆家兄弟見狀，四目相視一笑，從內(nèi)室取來了麻繩，要把這幾個俄國強盜捆綁起來。兩人剛一動手，不料伏在桌子上的普吉諾夫突然暴跳起來，拔出短火槍大叫道：“不準動，舉起手來！”
　　原來，普吉諾夫是個生性多疑的家伙，他怕酒后誤事，在飲酒時一口不喝，把酒都偷偷地倒在了袖子里。他之所以佯裝醉酒，就是因為怕這家旅店截留古尸，果然不出所料，店家居然前來綁人了！
　　穆家兄弟臨危不亂，身形倏然躍起，猛撲過去。普吉諾夫舉槍射擊，“叭”的一聲，在普吉諾夫還未來得及瞄準，旅店的一名伙計扔過來一個酒瓶子，擊中了普吉諾夫的手腕，致使這個家伙的火槍打偏了，只是擊中了穆沙的肩膀。那時的火藥槍還只是單打一的武器，面對撲上來的穆堤和旅店伙計，普吉諾夫來不及裝鉛彈，便一個惡狗跳墻式躍出了窗子，飛奔到一匹馬跟前，跨上馬逃走了。
　　
　　倒換古尸
　　
　　穆堤和穆沙兩兄弟把喝醉酒的那幾個俄國人像捆豬一樣綁了起來，帶上鬼頭刀，押往當?shù)氐难瞄T伊吾縣城，讓衙門來處理這件事。
　　衙門的縣長崔大頭向穆氏兄弟詢問了案情，又審問了幾個俄國人。當他得知是為一具老和尚的僵尸起訟時，“嘿嘿”冷笑著當堂判案道：“我還以為是為金為銀為財寶打官司哩，不成想?yún)s是為了一具僵尸。以本大人看，尸體埋掉算了，把這幾個俄國人發(fā)配到軍馬場，讓他們?nèi)ジ铖R草出苦力！”
　　崔縣長宣判完畢，剛回到后衙，長著老鼠胡子的師爺便匆匆跟過來。師爺咬著崔知縣的耳朵嘀咕說：“恭喜縣太爺，財神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撞咱們的衙門了！這就是人們傳說的孤巖和尚的古尸，如果悄悄地送到烏魯木齊去賣給西洋人，就可以得到銀洋10萬塊哩?！?br/>　　“這就是《西域文物錄》中說的那具世界上最完好的古尸？”崔縣長的眼睛瞪起來，驚喜地問。
　　“對呀，我們應該乘機把這10萬銀洋摟過來呀！”師爺連連拊掌大笑。
　　“采用什么方法才是萬全之策呢？”崔知縣興趣十足，連忙請教師爺。
　　“易如翻掌，略施小計即可……”師爺又在崔知縣的耳邊嘀咕了一陣。崔縣長親自跑出縣衙，在一家客棧里找到了穆堤和穆沙。他滿臉堆笑地說：“二位賢士，真有民族大義，為保護我中華文物，舍生忘死，擒獲住前來盜寶的俄國佬，令俺崔某不勝敬佩！”說著便把穆氏兄弟又請回了縣衙。
　　在縣衙里，崔知縣餐餐設宴，甚至把他的姨太太也派上了用場，讓這些女人賠著穆氏兄弟飲酒用餐。幾天過去了，穆氏兄弟幾次要告辭回家，都被崔縣長熱情地挽留住。
　　且不說崔縣長在這邊用緩兵之計，再說那個鼠須師爺，帶著縣衙里的幾個馬快，從亂葬崗子上挖了一具剛下葬不久的新尸，用麻袋裝了，幾個人騎上快馬，一路飛馳，趕到了羅布泊北端的沙嘴子旅店。
　　師爺和幾名馬快在沙嘴子旅店投宿住店之后，騙過旅店的伙計，在夜里尋到了孤巖和尚的古尸，用挖來的新尸頂替上，又用白布裹起來。一切都布置成原來放古尸的樣子，才回到客房裝模作樣地打起了鼾聲。
　　第二天一早，師爺一行人告別了旅店伙計，上路去了。
　　再說伊吾縣城的崔縣長見師爺將古尸搞到了手，才假裝出戀戀不舍的樣子，送別了穆堤和穆沙兄弟。
　　穆氏兄弟騎著馬急急趕回了沙嘴子旅店，為了安全起見，兩人顧不得休息，就想把孤巖和尚的古尸送回赤云寺的地洞中去。
　　奇怪的是尸體竟然散發(fā)出臭味來，解開裹尸的白布一看，卻換成了一具剛死不久的新尸。兄弟二人在大驚之余，悟出了這是崔縣長搗的鬼。兩人一商量，決定立即化裝，用麻袋裝上新尸，連夜乘駿馬趕回伊吾縣城，伺機用這具新尸將孤巖和尚的古尸換回來。
　　第二天，在縣衙門對面的鴻發(fā)客棧里，住進了兩個騎馬的人，一個是白髯拂胸的老者，一個是花枝招展的少女，看樣子是父女倆。
　　再說鼠須師爺把孤巖和尚的古尸交給了崔縣長，崔縣長立即叫來了衙役班頭姜三彪，讓他帶上幾個衙役，化裝成運鹽的馬幫，帶上古尸到烏魯木齊去尋西洋來的買主。姜三彪帶上由幾匹馬和幾個人組成的馬幫，把孤巖和尚的古尸裝進了條形袋，混放在鹽包堆里，馱在馬背上，向烏魯木齊趕去。這一天的傍晚，馬幫來到了一座集鎮(zhèn)，住進了一家頗具規(guī)模的客棧。看來，馬幫對自己的貨物十分小心謹慎，都從馬背上拖下來，抬進他們住宿的客房里。緊隨馬幫之后，便有一位白髯拂胸的老者和一位花枝招展的少女也住進客棧里。
　　玉免東升，人寂更深。姜三彪和幾個衙役在自己的客房里喝起酒來，喝了一陣之后，姜三彪又對店家吆喝道：“趕緊上好酒好菜！”
　　客棧里的廚師連聲答應，不一會兒，有個店小二端著一個托盤，里面放著酒壺和菜肴，朝姜三彪的客房走來。突然，花枝招展的少女出現(xiàn)在店小二面前，嘻嘻一笑，伸手一把摘下了店小二的帽子，“嗖”的一下，扔出去一丈多遠。店小二見是位少女，不好發(fā)作，嘴里咕噥著去撿帽子。少女倏然彎腰，將一撮蒙汗藥放進了酒壺。店小二撿回了帽子，端起托盤進入了姜三彪的客房。
　　店小二走后不久，便聽得姜三彪和幾個衙役“哼哼”了幾聲，都被蒙汗藥麻翻在地。
　　白髯老者和花枝少女將一條形袋從自己的客房里抬到了姜三彪的客房里，在混放的貨物中，找到了孤巖和尚的古尸。兩人從容不迫，先把孤巖和尚的古尸從貨包里取出來，又從麻袋中拖出了鼠須師爺挖到的新尸，將兩者掉了包。兩人將古尸馱在馬背上，躍上駿馬，離開了客棧。出了客棧，老者撕下了粘在嘴唇上的白髯，原來是哥哥穆堤；少女摘下假發(fā)，原來是弟弟穆沙。
　　兩匹駿馬蹄聲踏踏，旋風般地朝遠處奔去。
　　
　　假裝古尸
　　
　　穆堤和穆沙不分晝夜，策馬急急趕回了自己家的沙嘴子旅店。進得店來，店伙計就向兩位主人報告說，他們發(fā)現(xiàn)了普吉諾夫在近處的胡楊林里活動，肯定是又來打孤巖和尚古尸主意的。
　　穆堤點點頭說：“普吉諾夫這個貪婪鬼是不會死心的，他必然要去庫爾勒城約來他的同伙，還會回來搶奪古尸的。”
　　“獵人不怕熊羆，漁戶不怕風浪。我們兄弟就等著他來，生擒活捉這個家伙！”弟弟穆沙說這個話時，眸子里閃著亮亮的光，好像兩團熾熱的火。
　　“生擒活捉住他談何容易？這個家伙與他的同伙手中都有槍啊，而我們卻沒有?！?穆堤沉思了一番，又說，“若想除掉他，必須這樣干……”
　　哥哥附在弟弟的耳邊說了些什么，弟弟拊掌連連稱妙。
　　三天后的一個深夜，月亮早已落下去了，大地一片昏暗。沙嘴子旅店的院子里躍進了幾條黑影，手里都端著火藥短槍，鬼鬼祟祟地向穆堤的住房摸來。他們想先殺人，后搶古尸。但是，當他們用匕首撬開一間一間的房屋后，卻沒有遇到一個人。這幾條黑影認為穆家兄弟因為害怕都逃跑了，便放開膽子，點起火炬，在旅店內(nèi)搜索起孤巖和尚的古尸來。在火炬光里，照出了普吉諾夫和幾個俄國同伙猙獰的面孔。他們東尋西找，終于在一堆柴草里找到了用白布裹著的古尸。這些人一見大喜，就收起了槍，彎腰去抬這件珍寶。當這幾個人的手剛觸到古尸時，古尸卻一個鯉魚打挺，倏然躍起，變成了一個活人！這個活人便是旅店老板穆堤。穆堤手中鋒利的匕首寒光閃閃，劃出了幾道漂亮的半孤，幾個俄國強盜的喉管已被割斷，倒地身亡。普吉諾夫暴跳著“哇哇”大叫，伸手拔出腰中的火藥槍，還沒來得及射擊，早被埋伏在旁邊的穆沙一腳踢掉。穆沙的匕首也閃出了一道寒光，普吉諾夫像豬一般地號叫了一聲，也被劃開胸膛，肥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第二天早晨，火紅的太陽躍上了大漠的地平線，照得一座座沙丘泛出了金色的光澤。在林林總總的沙丘之間，穆堤和穆沙倆兄弟跨著駿馬，牽著一峰駱駝，他倆要把孤巖和尚的古尸送回樓蘭赤云寺去。紅彤彤的陽光照在這對兄弟的臉上，使他們的笑容更加燦爛！
　　
　　〔本刊責任編輯 方 寧〕
　　〔原載《民間傳奇故事》總第30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