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jié)忘了情人
呼昊把最后一份客戶資料整理完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要伸個懶腰,卻猛然發(fā)現(xiàn),偌大的公司里竟然只有他一個人!他一看手表,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了,自己連續(xù)埋頭工作了七個小時。難怪肚子咕咕亂叫,腦袋嗡嗡直響。他忙將資料備份鎖進抽屜,然后關(guān)了電腦,轉(zhuǎn)身下樓。
今晚好奇怪。以往這個時候,街上應(yīng)該很熱鬧的,可現(xiàn)在怎么如此冷清?旁邊駛過來一輛出租車,呼昊連忙招手坐進去。司機問他上哪兒去,呼昊卻問今晚街上為何反常。
司機笑道:“兄弟,你還沒女朋友吧?”
呼昊說:“有啊,怎么了?”
司機哼哈一聲道:“今天情人節(jié)你不知道?”
呼昊聞聽一下子愣怔了:“天??!我怎么忘了?”他連忙掏出手機,發(fā)現(xiàn)是關(guān)著的。“完了!”
最近,因為公司業(yè)務(wù)部的客戶資料十分混亂,許多聯(lián)系電話竟然張冠李戴,致使元宵節(jié)期間老總對客戶進行問候時,鬧出不該有的尷尬笑話。老總暴怒之下將業(yè)務(wù)部經(jīng)理劉信泉掃地出門,并指派呼昊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的客戶資料恢復、整理出來。這樣的機會,許多人做夢也想罩在自己的頭上,現(xiàn)在老總指名要他經(jīng)辦,一是證明老總對他的信任;二是業(yè)務(wù)部經(jīng)理的位子空了出來,老總會不會接下來就任命他坐這把交椅呢?這可是許多人都眼紅的職位啊!
為了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呼昊立即關(guān)了手機,排除一切雜念,埋頭工作。呼昊在平時的工作中,就注意收集客戶信息,并暗暗揣摩他們的經(jīng)營特性。因此他在整理資料時不僅能做到詳細準確,還將各個客戶的個人性格和集體行事模式,寫出分析報告附在資料后面。他堅信,老總看了一定高興不已……可他只顧著工作,竟然在這個最敏感的節(jié)日里,冷落了一個最敏感的女孩——黃黎黎——他的女朋友!
呼昊一邊打開手機,一邊對司機說:“師傅,趕緊找一家花店,快!”
司機說:“今晚我已經(jīng)差不多跑遍了所有的花店,這時候恐怕連一只狗尾巴花也沒有了!”
呼昊急了,說:“少廢話!快找!多少錢也不管!”奇怪的是,呼昊翻遍手機里的信息,除了有兩條“中獎”的短信外,沒有來自女友黃黎黎的一個字和一個電話。他趕緊撥打黃黎黎的手機,可對方已經(jīng)關(guān)機!
司機在一家家花店前停下來,可看到的情景要么是人家在打掃殘枝敗葉,要么在滿面紅光地點鈔票。呼昊是真急了,兩眼冒火,嚇得花店老板們以為他不是來買花的,而是來打劫的。
出租車像只受驚的狼,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流竄,當計價器上的數(shù)字邁進三位數(shù),直逼四位數(shù)時,司機停下來,說:“兄弟,我所知道的和能找到的花店全都掃蕩一遍了,你就死了這份心吧!再說,你這精神,別說你女朋友了,就是我也被深深打動了,去和你女朋友解釋一下,她肯定會原諒你的。要不,我可以去幫你做證明!”
呼昊癱軟在座位上,淚水忽然洶涌而出,他呻吟道:“師傅,你不知道,我答應(yīng)過她……要送她世界上最紅的紅玫瑰……因為她說只有我相信,她將來一定會紅起來……可……我太讓她傷心了……”
黃黎黎和呼昊一樣,懷揣著遠大理想只身到S市打拼。黃黎黎從小就喜歡唱歌,從音樂學院畢業(yè)后,她四處尋覓機會,參加各種歌唱大賽、選秀活動,無奈命運不濟,她始終沒能得到幸運女神的青睞。要知道,通往演藝之巔的路上,是要用白花花的銀子來鋪灑的,而黃黎黎家道一般,靠自己靠父母是無法實現(xiàn)理想的。聽朋友說,S市歌廳酒吧林立,許多過氣歌手也來這里的歌廳酒吧唱歌掙錢,以圖將來發(fā)展。并且這里的富豪大款很多,有些是專門來物色、包裝無名藝人的掮客獵頭,演藝界不少走紅的明星都是這樣被他們包裝后而發(fā)跡起來的??稍赟市,黃黎黎沒有遇到什么大款獵頭,卻遇見了同樣來尋夢的小伙子呼昊。共同的命運使得他們一見鐘情,感情迅速升溫……
呼昊決定登門道歉并解釋,可趕到黃黎黎的住處,卻只見和黃黎黎合租的方小姐正花枝招展地要出門。方小姐一見呼昊,像看見外星人一樣驚愕不已,說:“你怎么一個人?怎么跟霜打的一樣?”
呼昊一時哪能解釋清楚,連忙問她黃黎黎哪去了。方小姐一愣,說:“黎黎沒和你在一起嗎?她燈沒亮就出去了!”呼昊又追問她哪兒去了,方小姐眉毛一挑,說:“你問得好俏皮,今晚能上哪兒去?哪兒有情人就上哪兒去??!”說著她一指不遠處一輛亮著車燈的寶馬車,“看見沒有?我的情人等急了。不瞞你說,這是我今晚的第二次約會……拜拜!”
玫瑰花暗香毒人
呼昊在黃黎黎的住處一直等到凌晨一點,也不見她回來,正焦躁不安,忽然有人敲門。呼昊激動地沖過去,打開門,卻愣怔了:門口站著一個身穿藍色制服的人,手捧一束裹著透明薄膜的玫瑰。
“我是速遞公司的,請問這是黃黎黎小姐的住處嗎?”呼昊疑惑地點頭。對方說:“這是一位姓劉的先生給黃黎黎小姐定制的鮮花……”
看著桌子上的那束玫瑰,呼昊的心里簡直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泛上心頭。那玫瑰是藍色的,就是通常被人們叫做“藍色妖姬”的那種,十分名貴,盡管是裹著一層保鮮薄膜,但仍然散發(fā)著嫵媚和逼人的高貴氣息。呼昊心想,今晚它的價錢肯定嚇人,別說像呼昊這樣的打工者,就算是白領(lǐng)人士,要定制這種頂級玫瑰,恐怕也得掂量半天;當然,要是為了心上人,那可就另當別論了!莫非黃黎黎傍上了大款?他從來也沒有懷疑過黃黎黎的純樸,盡管她每天不得不置身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自打和呼昊相愛,黃黎黎不止一次說她不想成名,她覺得圈子里的所見所聞讓她很累也很煩……倒是呼昊不斷給她鼓勵,希望她不要放棄,并預(yù)言她一定會成功。
呼昊拿起玫瑰,忽然發(fā)現(xiàn)里面隱約有張卡片。他輕輕從下面揭開不干膠粘連的薄膜,正要伸手探進花叢取那張卡片,突然,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氣升騰上來。呼昊剛要贊嘆一句“真香”,可話還沒有拱上舌尖,就覺眼前一片紅霧彌漫,然后身子一軟便癱倒了……
呼昊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方小姐像一只吃錯藥的蝴蝶,在旁邊焦急地撲棱撲棱飛舞。見呼昊醒了,她才拍著屁股叫道:“娘哎,嚇死我了!”呼昊問她:“這是怎么了?”方小姐說:“問你呀!我怎么知道?我今天早上回來,看見你躺在地上,以為你和黎黎鬧矛盾,想不開哩!你們到底咋的了?黎黎呢?”
聽方小姐這樣一說,呼昊馬上在腦子里追憶昨晚的經(jīng)歷,可奇怪的是,他很難再理清昨晚的過程,而且腦袋始終昏昏地脹痛不已。他看著手上正打著點滴,就問方小姐:“醫(yī)生知道我啥毛病嗎?”
方小姐搖頭:“醫(yī)生也不知道你啥毛病,給你掛了六瓶水,才把你掛醒了……”
呼昊聞聽已經(jīng)掛了六瓶水,就問方小姐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方小姐說是下午三點?!笆裁??!”呼昊一下子從病床上蹦起來,一把扯下手上的針頭,拔腿就往外面沖,把一個女醫(yī)生撞得差點貼在墻上。女醫(yī)生驚魂未定地對方小姐說:“診斷出來了,病人可能是氣體中毒……”方小姐搖頭道:“不是不是,肯定是受刺激了,愛情分裂癥……完了完了!”邊喊邊追了出去。
其實,呼昊是急著趕往公司,因為他知道,今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將昨天整理的客戶資料以及詳細分析報告交給老總審閱,可現(xiàn)在已是下午三點多,在管理嚴格得近乎無情的外資企業(yè)里,這是無法被原諒的。
因為昨天到現(xiàn)在的折騰和勞累,呼昊爬上公司所在的辦公樓層時,人幾乎虛脫了。人們都用驚訝的目光打量著他,一個要好的朋友打趣道:“情人節(jié)的夜晚是該瘋狂,可也不至于瘋狂到這個地步啊……”呼昊哪有心思開玩笑,趕緊打開抽屜取資料軟盤,然后振作精神,朝總經(jīng)理辦公室走去。
呼昊遞上軟盤,總經(jīng)理穆強臉色很難看,但他還是接過了軟盤??僧斔蜷_軟盤后,臉色陡地變得鐵青。軟盤里不僅什么資料都沒有,還蹦出三個變形的大黑字:逗你玩!
穆強眼盯著呼昊足有一個世紀,然后抄起電話:“請財務(wù)部將公司業(yè)務(wù)部呼昊先生的工資結(jié)算一下,然后告訴他,本公司不能繼續(xù)留用他……”
可電話那頭分明傳來人事部經(jīng)理詫異的聲音:“穆總,呼昊先生的任職文件我們都擬好了,怎么……”
穆強有些不耐煩地說:“那是昨天的文件,今天作廢!”“啪”掛了電話。
呼昊簡直傻了,他忽然撲向穆強的辦公桌,囁嚅著:“穆總,我……有話要說,我需要解釋……”
穆強一擺手:“不用了,你知道游戲規(guī)則……請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我留給你的時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恕不奉陪!”
走出公司大門,呼昊感覺十分寒冷,他以為這是個夢。短短的一夜時間,他從一個眼看要當部門經(jīng)理、薪水將猛增五到十倍且前途無可限量的白領(lǐng),轉(zhuǎn)眼成了一個街邊流浪漢。這就是這座城市的魅力嗎?昨天他還似乎擁有整座城市,可眼下他還有什么?對了,他還擁有與黃黎黎的情感。一想到黃黎黎,呼昊立馬意識到,從昨天到現(xiàn)在,他和黃黎黎失去了一切聯(lián)系,他瞬間忘掉了剛剛的不幸,黃黎黎的安危迅速占領(lǐng)了他的心頭。他直奔黃黎黎的住處……
蹊蹺事接二連三
黃黎黎仍然沒有回家,手機依然聯(lián)系不上。方小姐和呼昊打車把黃黎黎平常去過的地方幾乎找了個遍,可仍然一無所獲,黃黎黎像突然人間蒸發(fā)了。方小姐說:“還是報警吧!”
可沒等報警,警察卻突然找上門來了。警察徑直將方小姐和呼昊帶進了一家醫(yī)院,呼昊心兒撲撲直跳,上臺階時差點摔倒,倒是方小姐噼里啪啦地代表黃黎黎的親屬在有關(guān)手續(xù)上簽字。
黃黎黎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醫(yī)生沒有允許呼昊他們進入,呼昊傻了一樣,嘴里不住喃喃道:“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方小姐向警察和醫(yī)生詢問詳情。警察說,他們得到市民報警,然后在一立交橋下的草坪上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黃黎黎。當時黃黎黎身上一無所有,衣衫不整,還遭到性侵害。醫(yī)生說,病人沒有生命危險,但由于受不明氣體的侵害,現(xiàn)在要進行循環(huán)氧療,清除體內(nèi)毒素。
聽到這里,呼昊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也是奇怪的氣體?再聯(lián)想到昨晚自己的遭遇,呼昊覺得這事情肯定不那么單純、巧合。他立即把自己昨晚的經(jīng)歷向警察敘說了。警察說:“你可以報案,但必須要有證據(jù)?!?br/> 呼昊傻眼了,因為那束玫瑰不見了,那氣味更是去無蹤影……呼昊一下子冷靜下來,他一邊在醫(yī)院照看著黃黎黎,一邊在心里尋找“玫瑰花事件”和自己被公司掃地出門之間是否存在著關(guān)聯(lián)。整理的客戶資料突然從軟盤里消失,是自己失誤,還是有人做了手腳?
J3H13qW0J8kRH/rexzyV3T/xF2ldtiiD+h25953My/8= 這天下午,一名護士告訴呼昊,黃黎黎恢復得很快,已經(jīng)恢復了部分思維能力,她請護士送了張紙條給呼昊,呼昊打開紙條,只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三個字:劉信泉!
呼昊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劉信泉不是別人,正是被老總炒了魷魚的業(yè)務(wù)部經(jīng)理!這么說,劉信泉因為他呼昊被老總器重,心生嫉恨而報復我?那么用玫瑰將我熏倒,把軟盤里的資料刪除也肯定是他干的!對了,那晚給黃黎黎送玫瑰花的人也是姓劉……這么想著,呼昊就覺得劉信泉實在是卑鄙可惡,被老總開除完全是你自己近來工作失誤連連造成的,后來的事情,他呼昊不干,也會有其他人去做。再說,就算你要報復我,為什么要殃及黃黎黎?!
其實,在一起工作時,劉信泉作為呼昊的上司,平常對呼昊不錯。劉信泉也是知道呼昊和黃黎黎關(guān)系的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人之一。呼昊突然覺得,這事情大概也與黃黎黎有關(guān),因為他清楚地記得,有一次聚餐,劉信泉當著許多公司同事的面對他說:“呼昊,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部下的情分上,要不是怕大伙說我撬部下的情人不道德,我可真要對黃黎黎展開攻勢……”
雖然這話聽起來是酒喝多了開的玩笑,但和呼昊相比,劉信泉的確存在優(yōu)勢,業(yè)務(wù)經(jīng)理,薪水高,人也帥氣,何況黃黎黎對他也頗有好感……呼昊不經(jīng)意間感到的壓力,直到劉信泉出事被炒,才稍稍減輕?,F(xiàn)在來自劉信泉的壓力沒有了,可他呼昊自己也完了。
就在呼昊四處打聽劉信泉的下落時,劉信泉卻自己找上門來。劉信泉手捧花籃水果,在醫(yī)院門口的臺階上和呼昊相遇。劉信泉說:“聽說你和黃黎黎都生病了,來看看你們……”
呼昊一見劉信泉便瘋了一般沖下去,一把揪住他衣領(lǐng),質(zhì)問:“好你個假惺惺的人渣!情人節(jié)那晚的玫瑰花是不是你送的?”
劉信泉點頭道:“是啊,我知道你加班忘了,替你送的……”
“啪!”呼昊一拳打在劉信泉的臉上,劉信泉應(yīng)聲倒下,抬起頭,已是滿臉花開一片紅。
劉信泉抹了把臉上的鮮血,指著呼昊厲聲道:“呼昊,你算什么男人?!你的心眼比針鼻還小,我喜歡黃黎黎不假,可我沒有做傷害朋友的事情,你去問問黃黎黎……我到底做了什么?你既然這樣,我現(xiàn)在就和你競爭!”
呼昊是真瘋了,大叫道:“你毀了我的一切,我今天就和你拼個你死我活!”說著,舉起臺階上的一只瓷質(zhì)花盆,朝劉信泉的腦袋上砸了下去……
生活中誘惑重重
呼昊認定是劉信泉用“花香”暗算了他,還迷奸了黃黎黎。其實,黃黎黎在情人節(jié)這天的經(jīng)歷,可謂一波三折。女孩子的心比雷達還敏感,何況是戀愛中的女孩。情人節(jié)的一早,黃黎黎就期待著來自呼昊的那份表白??蓯廊说氖?,呼昊一直蝦不跳、水不動。開始,黃黎黎以為,這是呼昊故意耍的伎倆,為的是制造那份“驚喜”。然而,直到外面燈火輝煌,滿街流淌著玫瑰花香氣的時候,呼昊依然沒有露面,并且關(guān)了手機。這叫黃黎黎很詫異也很傷心,這顯然是個信號,是絕情的信號。本來,她已經(jīng)謝絕了當晚一些歌廳的重金邀請,可這會兒,她迫切需要發(fā)泄,而發(fā)泄的最好方法當然是唱歌。于是,她立即離開住處,一路淚水地來到一家歌廳。
剛進門,一個服務(wù)生便對她說:“黃小姐,有人在包廂等您。”黃黎黎以為是呼昊,可推門一看,不認識。對方說:“黃小姐,我是您的超級粉絲,我認為,憑黃小姐現(xiàn)在的水平,應(yīng)該不是這種處境……”
這種時候,有一個特紳士的男人對她說這樣的話,黃黎黎一下子就心酸起來,并對對方產(chǎn)生好感。在接下來的交流中,對方告訴黃黎黎,他剛從內(nèi)地來,他的公司需要呼昊這樣的人才,他希望呼昊能加盟他們公司。黃黎黎頗感意外,因為眼前的陌生男人對她和呼昊簡直了如指掌,還告訴她,呼昊沒能陪她共度情人節(jié),是因為正在加班……對方最后說,他們公司愿意包裝黃黎黎,條件是呼昊必須加盟他們公司。黃黎黎一時愣怔,不知怎么回答對方。對方說:“你可以和男友商量一下,機會就在你們眼前?!闭f完,他就起身告辭了。
黃黎黎也無心和呼昊斗氣了,她直奔呼昊的公司,一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加班,二是把神秘男子的情況告訴呼昊,說不定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伤齽偝鲩T,手機響了,接聽,竟是劉信泉。黃黎黎不知道劉信泉已經(jīng)被公司解聘,下意識地問呼昊在哪兒。劉信泉回答說,呼昊和他在一起,請她馬上過去。按照劉信泉提供的地點,黃黎黎在一家偏僻的小酒吧里找到了他,可只有劉信泉,沒有呼昊,而且劉信泉臉色十分難看,似乎喝了不少酒。黃黎黎嚇了一跳,問怎么回事。劉信泉連忙苦笑道:“你不用擔心呼昊,他一定在加班……”接著,劉信泉話鋒一轉(zhuǎn),“有沒有人找過你們?”
黃黎黎一怔,以為他已經(jīng)知道了,隨即把剛才的經(jīng)歷說了出來。劉信泉嘆息一聲說:“我知道你和呼昊都不容易,特別是你,需要這樣的機會,但做人要誠信……”于是,劉信泉將自己因工作失誤而被公司解聘,呼昊有可能接替他的事情和盤托出。黃黎黎聞聽一時無法相信自己耳朵,因為這短短半天的時間,她經(jīng)歷太多的情感波折了。對劉信泉安慰幾句后,黃黎黎覺得沒有必要去公司打擾呼昊,她打算回住處,準備一頓豐盛的美食,迎接呼昊的到來?;丶业穆飞希S黎黎心情不錯,因為她覺得這個情人節(jié)是好兆頭的開始,有人要包裝她,呼昊要提職……她高興地哼起了歌。這時,突然有人從后面追上來,捧著一束玫瑰攔住她說:“黃小姐,有位先生給您送花……”黃黎黎正在高興頭上,也沒多想,就接了下來,還給送花的塞了小費??勺咧咧陀X得蹊蹺,在大街上,怎么會有人莫名其妙地給自己獻花呢?難道是自己歌廳里的歌迷?仔細打量手中的花,發(fā)現(xiàn)這是十分昂貴的“藍色妖姬”,莫非是呼昊耍的“陰謀”?再一看,透明的膜封下有張卡片,于是,她來到一處草坪上坐下,借著旁邊立交橋上燈光,打開花束的膜封,拿出卡片。只見上面寫著:忘掉過去,才有未來。正納悶哩,一陣濃郁的香氣襲來,她喃喃道:“真香?!苯又臀豢?,突然便覺得眼前繽紛一片,然后整個人就綿軟地倒下,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此時,立交橋下的一幫流浪漢,卻遠遠地、好奇地打量著她……
守誠信反遭猜忌
那晚,劉信泉的確給黃黎黎送過花,可他沒有料到花里藏著個陰謀。
劉信泉被炒之前,就有一家新公司偷偷找到他,希望他加盟,薪水職位當然要比原來的高,但條件是:他必須將原先的客戶全部挖過來。劉信泉明白,這個行業(yè)的競爭就在于誰掌握更多的客戶資源,泄露資源不僅是道德問題,也是法律問題。劉信泉一口回絕了對方。就在被炒的當晚,那家神秘的公司又找上門來,劉信泉沉默了片刻,依然一口回絕。對方很意外也十分不解,臨走丟下一句說:“你真是死心眼到家了,你不答應(yīng),我們可以找你的繼任者,到時候你可別后悔哦……”
劉信泉當然明白對方說的繼任者是指呼昊。他突然感到不安起來,因為他知道呼昊和黃黎黎的處境,特別是黃黎黎,迫切需要機會出名,一旦對方許以重金誘惑,呼昊很可能就范,而事情一旦敗露,他也脫不了干系。于是,他想和呼昊溝通一下,同時也打算把事情和開除他的老總穆強挑明:一是給自己留有余地,二是希望在穆強面前顯示自己的價值——有人高薪挖他??纱蚝絷浑娫?,關(guān)機,于是便打車去公司,可沒想到的是,以前十分熱情的門口的保安,卻突然像不認識他一樣,拒絕他進入公司。劉信泉說:“我找穆總和呼昊談點事?!北0怖淅涞卣f:“老總招呼過了,你不能走進公司一步!”
劉信泉心里那個氣??!他真想立即打電話給那家公司,明天就去上班,給穆強一個好看。他心煩意亂地走在大街上,看到情侶們來去匆匆的喜慶模樣,更是傷感和郁忿。走進路邊一家小酒吧,面對音樂和曖昧的燈光,他忽然想到黃黎黎,于是下意識地撥通了她的電話。打完了電話,他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唐突,但他轉(zhuǎn)念一想,作為朋友,勸阻一下黃黎黎和呼昊也是應(yīng)該的,同時也讓他們知道,要挖他和呼昊的公司的真正目的……送走黃黎黎,劉信泉打算喝醉了落個清靜,可剛灌下一杯,服務(wù)生敲門進來,獻上一束玫瑰說:“先生,有位小姐給您訂的花……”劉信泉當時很詫異,以為是黃黎黎,便問:“是不是剛才的那位小姐?”服務(wù)生回答說:“不是,是另外一個小姐?!眲⑿湃劼?,渾身不自在起來。因為他有個同學,已經(jīng)離婚了,也在本市打工,剛來時劉信泉出于同學的情分,周濟過她,可她產(chǎn)生了誤會,經(jīng)常纏著他,竟然反其道而行之,給他送來了玫瑰。劉信泉剛要將花扔到垃圾桶里,忽然發(fā)現(xiàn)這花檔次還真不低,于是靈機一動,對服務(wù)生說:“快!把花送給剛剛離開的黃小姐?!?br/> 服務(wù)生臨出門,他又招呼:“記住,不要說是我送的,就說一位先生就行了!”
后來,黃黎黎被熏倒在草坪上,又被流浪漢洗劫財物并奸污,是劉信泉做夢也沒有想到的。
失記憶玫瑰泣血
被呼昊的花盆砸倒,劉信泉在昏迷前的一瞬間,覺得自己肯定是死了。等他睜開眼時,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昏迷了幾天,擔心他會成為植物人。見他神志清醒,醫(yī)生長舒一口氣:“看來你真的從鬼門關(guān)又回來了!”
當劉信泉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寬敞的單人病房里,立即掙扎著要起身,說:“我怎么在這里?我失業(yè)了,老家還有生病臥床的父母……我付不起錢……”
護士一邊制止他,一邊笑著說:“你腦子不會真壞了吧?你們公司那么有實力,你又是經(jīng)理,開啥子玩笑哦!”
劉信泉被說得云山霧罩的,連忙道:“什么經(jīng)理?我真的失業(yè)了!”
護士說:“你只管放心,沒錢我們不會給你這么好的護理條件,你以為我們醫(yī)院是冤大頭?。 ?br/> 劉信泉聽護士的口氣也不像是開玩笑?。】晒至?,會是誰呢?突然,他想起來,一定是那家神秘的公司,他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來拉攏他。
護士說:“正好,你們老總聽說你醒了,來看你來了!”話音沒落,一個人走了進來,手捧鮮花,滿臉微笑。劉信泉定睛一看,怔住了,來人竟是炒了他的穆強!
“穆總……怎么會是你……”劉信泉簡直被弄糊涂了。
穆強上來握住劉信泉的手,有些激動地說:“劉信泉,我誤會你了。等你傷好上班后,我再跟你細談。你現(xiàn)在是我的副總經(jīng)理!安心養(yǎng)傷!”
穆強生意上的對手,要挖他的業(yè)務(wù)骨干劉信泉,其實早就被他和手下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安排人暗中監(jiān)視劉信泉,包括他的電腦資料和工作之外的活動。開始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可前段時間,劉信泉忽然神思恍惚起來,工作上一再出錯。穆強意識到,劉信泉可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了,為了避免劉信泉暗度陳倉,抽走客戶,他決定利用劉信泉給客戶拜年上的破綻,先下手炒了他,并且偷偷刪除了他電腦里的客戶資料,給他一個措手不及。然而,事后手下人提醒穆強,雖然客戶體系很龐大很復雜,可劉信泉那么聰明,憑記憶也會羅列出個大概。就在穆強憂心忡忡之際,一個手下人悄悄告訴他,為了確??蛻魴C密,只有把劉信泉過去腦子里的記憶抹掉。穆強不知所云,但手下人告訴他,你只裝作不知道,一切由我們來辦。
一種在港澳地區(qū)用作商業(yè)犯罪活動的民間“紫蘿香”,在迷倒人的同時,會根據(jù)吸入的劑量,使人失去過去的記憶,有的甚至連幾天前的經(jīng)歷也從記憶中消失,并且好在對人的身體健康沒有多大影響。穆強的手下覺得情人節(jié)的機會十分難得,因為大家互相送花,做起來容易,也不會引起注意。他們原打vE/RoQGZB4wmJ9X3lvdAnQLSm2av31Rrf1++HcfLIBQ=算只對劉信泉使用,可沒想到的是,劉信泉中途卻將玫瑰花轉(zhuǎn)送給了黃黎黎……就在跟蹤劉信泉的過程中,他們忽然發(fā)現(xiàn),對手又把目標轉(zhuǎn)移到呼昊的女朋友黃黎黎身上。穆強得知這一情況,眉頭緊鎖,感覺到呼昊的危險性比劉信泉更大,因為劉信泉畢竟是單身一人。而黃黎黎是個迫切需要出名,迫切需要金錢支撐事業(yè)的人,誘惑對黃黎黎太大了,而黃黎黎又誘惑著呼昊……穆強最后一拍桌子,對手下說:“一不做二不休,連呼昊也一同做了,以免后患?!焙髞恚瑒h掉呼昊軟盤里的資料,借口開除呼昊都是做戲,不過穆強命人悄悄給呼昊的工資卡上額外匯了一筆錢,算是良心上的補償吧……
一個月后,劉信泉出院回到公司,當穆強把一切和盤托出后,他佇立著,盯著穆強的眼睛看了許久,然后深鞠一躬說:“我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不能為你效力!我現(xiàn)在就辭去副總經(jīng)理的職務(wù)!”
穆強愣怔了:“你辜負了我的一片苦心?!?br/> “誠信是不容置疑的。當初我因為工作出錯,你不是懷疑我要背叛嗎?現(xiàn)在我告訴你,那段時間,我父親去世了,為了不影響工作,我沒有說,可沒想到還是影響了工作……”劉信泉忽然哽咽道,“它不可能不影響我,因為誠信是我父親教我的……父親病重期間,我打電話回去說,想找個薪水更高的工作,好給父母治病,可父親罵,說你剛到那里時,找不到事做,差點要飯,是人家老板收留了你,培養(yǎng)了你,還當了經(jīng)理,你不能忘恩負義……”
聽著聽著,穆強的頭慢慢低了下去。
走出公司大樓,劉信泉一眼看見黃黎黎等在門口,他十分愕然,突然想起什么,回頭沖著大樓尋找呼昊。穆強沮喪地說:“呼昊打傷你后,嚇跑了,于是被我的商業(yè)對手挖過去了,可他很快就會被趕走的,因為他腦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了對方想要的東西……”說完,他似哭似笑地仰天大叫起來。
“卑鄙!”劉信泉像躲避瘟疫一樣沖出大樓。
黃黎黎拿著一枝玫瑰花,笑嘻嘻地迎上來說:“劉信泉,我找你好久了,干嘛躲著我?”
劉信泉尷尬地囁嚅道:“你……找我有事?”
黃黎黎說:“你說奇怪不奇怪,有個叫呼昊的人,非說是我男朋友,可我根本不知道他這個人,他還說是我的朋友!你瞧,他還咬破手指,用鮮血染紅了白紙,給我做了枝玫瑰,切,還有這樣的人……可我記得我在這里只有你一個朋友啊,你那天晚上請我去酒吧喝酒,后來還給我送了‘藍色妖姬’,是不是?”
劉信泉接過他手中血染的紙玫瑰,自己的心里似乎也在滴血,因為他知道,黃黎黎只記得最后那晚的人和事,其他一切都從記憶里消失了,對于她來說,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本刊責任編輯 馮 因〕
〔原載《上海故事》總第26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