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輝
誰不想邂逅一個身家過億的鉆石王老五?誰不想擁有一份沒有雜質(zhì)的真愛?在金錢與愛情的矛盾糾葛中,誰會是最后的贏家?
1. 初次邂逅
金威珠寶行有一名女店員名叫梅影儀,她無論對誰,始終是一副云淡風輕的表情,久而久之,其他女同事少不了在背后對她說長道短冷嘲熱諷。對此,她也充耳不聞,泰然處之。
然而,這天下班之前,梅影儀卻破天荒進了經(jīng)理辦公室,過了老半天才走出來。就在同事們議論猜測時,一個中年男人在經(jīng)理的指引下來到梅影儀的柜臺前。原來這個男人昨天把公文包落在了洗手間的臺子上,是梅影儀拾到后把包交給了經(jīng)理。
男人很激動,他壓根不敢想象公文包還能失而復得,因為包里有剛從銀行兌換的一萬多元美金。他要饋贈禮品,被梅影儀謝絕了,只得千恩萬謝地走了。兩天后男人敲鑼打鼓地送上一面錦旗。這事還驚動了當?shù)孛襟w,梅影儀拾金不昧的事跡很快見之于報端。這個平時再低調(diào)不過的女孩,突然間就成了被人關(guān)注的熱點人物,然而梅影儀仍然淡然處之。
這天下班后,梅影儀背著挎包,不緊不慢地往家走著。突然一輛摩托車與她擦身而過時,騎車人搶走了她的挎包,幾乎與此同時,只見身邊又竄出一輛紅色摩托車,利箭一般向著前面那輛摩托車追去。
過了一會,那輛紅色摩托車返了回來,在梅影儀面前嘎的一聲停下了,車手拎著的正是那只被搶走的挎包,他把挎包遞給梅影儀,說:“那家伙見甩不掉我,只好罵了一聲把包扔地上逃走了?!?/p>
說著,車手摘下了頭盔。梅影儀見面前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顯得成熟穩(wěn)健,雙眼深邃銳利很有氣質(zhì)。梅影儀微微一笑說:“我覺得你有點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你?!?/p>
“是嗎?”那男人打量著梅影儀,搖搖頭很肯定地說,“我不記得我們什么時候見過面?!?/p>
梅影儀說:“你不顧危險幫我搶回了包,我該怎樣表示謝意呢?”
男子咧嘴笑道:“要不你請我吃飯吧,我本來就有點餓了,又花了一陣力氣,這會兒肚子都提抗議了。”
梅影儀微笑著說了一聲:“好??!”兩人就到附近一家餐廳坐下來,邊吃邊聊,彼此間居然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他自報姓名叫王暄,讓梅影儀叫他阿暄。他說他是一名私人保鏢,受雇于一個億萬富豪。
梅影儀似笑非笑,眼神幽深地說:“我怎么看你都不像個保鏢?!?王暄“哦”了一聲,饒有興致地問道:“那你覺得我像是做什么的?”
“照我的直覺看,你倒像一個騙子?!?梅影儀望著阿暄笑道,“騙子可不是那么好當?shù)?,比保鏢有技術(shù)含量多了,既要有頭腦和應變能力,還要有口才和一點風度?!?/p>
阿暄聽了哈哈大笑:“你這是在夸我還是損我?不過,說不定我真是騙子呢!你猜猜我想騙你什么?”
梅影儀淡淡道:“我無財無貌,騙子要找上我,還真是看走了眼?!?/p>
阿暄往前湊了一下,忽然放低聲音道:“我如果是個愛情騙子,首選的目標一定會是你?!?/p>
氣氛有些曖昧了,梅影儀不再言語,低下頭用小勺在咖啡里一下一下攪著。
2. 富豪垂青
兩天后的上午,經(jīng)理匆匆來到梅影儀的柜臺前:“小梅,公司林總來了,他也聽說了你的事跡,提出要見見你,你跟我來吧。”
經(jīng)理說的“林總”,就是金威集團的老板林危城。他是本市財產(chǎn)過億的年輕企業(yè)家。不過這位年輕的富豪行事低調(diào),很少公開露面,一般員工從未見過這位老板的廬山真面目。
對于如此榮耀,梅影儀依然一副平靜如水的表情,跟在經(jīng)理身后來到三樓辦公室,經(jīng)理恭恭敬敬地向坐在大班椅上的一個男人說道:“林總,梅小姐來了?!?/p>
梅影儀掃了林危城一眼,只見他膚色微黑,雙目有神,個子高高,一副運動健將的體魄。但梅影儀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那個年輕男子身上,此人就是自己剛剛認識的阿暄。
阿暄一見梅影儀,微微一笑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林總就是我的雇主?!?林危城問道:“怎么?阿暄你和梅小姐認識?”阿暄說:“我們也是剛認識不久。”
林危城直起身子說:“你拾金不昧的事跡我聽說了,在今天這個物欲橫流的金錢社會,能做到這一點實屬難能可貴,你不但給珠寶行贏得了榮譽,甚至讓整個集團也增光不少,連我這個老總也得感謝你呀!我們金威是不會埋沒任何一個人才的,經(jīng)我與幾位高層商量后決定,提升你擔任珠寶行領(lǐng)班。”
梅影儀稍一沉吟,不卑不亢地說道:“多謝林總的抬愛,不過我在這里資歷很淺,擔任此職恐怕難以服眾,而且我這人性格散淡,也不太適合做管理工作,您還是另找更適合的人選吧。”
林危城手撫下巴,目光灼灼地看著梅影儀:“梅小姐,你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泵酚皟x頓了一下說:“您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下去了?!闭f罷,便轉(zhuǎn)過身走了。
第二天梅影儀下班回家時,阿暄騎著那輛紅色摩托,攔住她說:“我想找你談一些事。”說罷,兩人就在路邊找了個座位坐下來,阿暄說:“其實真正有事和你商量的是林總,因為我和你認識,所以他才讓我出面?!?/p>
梅影儀驚訝地問:“林總?他找我會有什么事?”阿暄字斟句酌地說:“是這樣,林總昨天見了你,對你的印象很好,他說你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zhì),他希望你能做他的女朋友。”
梅影儀眼睛瞪圓了:“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阿暄聳了聳肩說:“你看我像在開玩笑嗎?說實話,像林總這樣年輕有為的億萬富豪,不知有多少女孩做夢都想成為他的女朋友。不過,梅小姐,你不用急著答復我,可以回去多想一想。”
“不用想了!”梅影儀冷冷說道,“我和他不過見過一次面,他敢貿(mào)然提出這種要求,而且自己都不出面,還不是仗著手中有錢嗎?這不是感情交往,這是財色交易。你的話也許沒錯,很多女孩會求之不得,但很可惜,我不在內(nèi)!”
梅影儀說罷,站起身,語帶諷刺地說:“看來你不光是他的保鏢,還業(yè)余充當媒婆,你應該跟老板要雙份工資才對。再見了?!彼齽傋吡藘刹?,阿暄在她身后說道:“我還有幾句話要說,你聽了再走也不遲?!泵酚皟x停下腳步,但并沒有回過頭。
阿暄說:“可能你以為,我是站在林總一邊,希望你答應他的,其實恰恰相反,我很害怕你真的應承下來,那樣一來,我的任務是圓滿完成了,但我的夢想就徹底破滅了……”
梅影儀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阿暄用一種自嘲的語氣說:“沒有破滅的夢想,不也還是夢想嗎?你連林總那樣的人都看不上,又怎么會把一個小保鏢放在眼里呢?如果說你是只天鵝,林總是一只鷹,我不過是只麻雀罷了。”
梅影儀微微一笑:“麻雀給鷹當保鏢,這我倒是頭一次聽說,不過一定要在鷹和麻雀之間選擇的話,我倒是看麻雀更順眼一些,我討厭鷹的狂妄、囂張和跋扈。”
阿暄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的理解沒錯?!泵酚皟x笑得更迷人了,“不過很可惜,這種選擇的前提是一種假設,這世上的動物有千千萬萬種,我為什么一定要在鷹和麻雀之間作出選擇?”說完,她向阿暄揮了揮手,然后款步而去。
3. 游艇沖突
眼下,梅影儀的生活中同時出現(xiàn)了兩個追求者:一個是家產(chǎn)過億的富豪,一個是一文不名的保鏢。兩人的追求方式也截然不同:林危城自己從不露面,卻派出一批手下輪番上陣,不停地給梅影儀送花,送名貴禮物;阿暄只是經(jīng)常陪在梅影儀身旁,但他從來沒給梅影儀買過一樣東西。而梅影儀從未接受過林危城的一件禮物,和阿暄的關(guān)系卻一天比一天近。
林危城大概是失去耐性了,他終于主動邀梅影儀出來見面,地點是在他的私人游艇上。兩人來到華麗的客艙里,林危城開門見山說道:“我林某人不是自夸,我縱橫商海這些年,從來沒打過敗仗,在情場上也是一樣,從來沒有女人拒絕過我,梅小姐,你是第一個。這樣吧,開出你的條件,不必客氣。”
梅影儀說:“您是成功男人,成功的男人不會只欣賞一處風景,也不會只鐘情一個女人,而我是個很普通的女孩,只想要一份屬于自己的情感,我想要的您給不了,您能給的我不想要。林總,既然有那么多女孩對您趨之若鶩,您又何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呢?”
林危城聽了不禁一陣大笑:“俗話說物以稀為貴,你這樣的女孩兒現(xiàn)在快要絕跡了,越是不易到手的東西,我林某人越是要得到,你值得我出一個高價!”
說罷,他拿出三把鑰匙,慢吞吞地說:“這三把鑰匙,能打開三樣東西:一輛名車,一座豪宅,一只保險箱。保險箱里的錢,以你現(xiàn)在的收入,一輩子也掙不到。只要你答應陪我一年,這三把鑰匙就是你的了。梅小姐,怎么樣?”
對很多人來說,這種條件都是致命的誘惑,但梅影儀想都沒想便冷冷拒絕了:“林總,你出手確實很大方,但我不是待價而沽的商品,再高的出價也不能讓我出賣自己?!?/p>
鑰匙掉到了地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林危城忽然陰沉沉地笑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彼f罷,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向梅影儀走過來。
梅影儀警覺地問道:“你想干什么?”林危城獰笑道:“你說呢?”梅影儀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置身絕境,游艇內(nèi)是他的天地,游艇外是茫茫海面,她完全成了砧上魚肉。
林危城一直將梅影儀逼到艙角,把她撲倒,并且有條不紊地撕她的衣服,梅影儀拼命地反抗著,但兩人力量太懸殊了,眼看自己即將清白不保,她突然放聲大叫:“阿暄!”
林危城面孔扭曲,淫笑著說:“你叫阿暄干什么?他是我的保鏢,又不是你的保鏢。”
說話間,林危城忽然感到有點不對勁,他停下動作,回過頭去,只見阿暄不知何時已站在艙門口,正神情凝重地瞪著自己。林危城勃然大怒道:“誰讓你進來的?你想干什么?”
阿暄平靜地說:“林總,梅小姐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女孩,您為圖一時之快會毀了她的一生,強扭的瓜不甜,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她吧。”
林危城臉上掛霜,語氣陰冷地說:“阿暄,你跟我這些年,我一向很器重你,沒把你當手下看,一直當你是兄弟,但凡事都有個度,太過了就不好了,你現(xiàn)在退出去還來得及,否則別怪我不講情面!”
阿暄聲調(diào)低沉卻很有力:“對不起,林總,事后你怎樣處置我都可以,但我決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強暴她?!?/p>
“是嗎?”林危城冷笑道,“你自問能做得到嗎?這艘游艇上還有五個人,他們是你的人還是我的人?是聽你的話還是聽我的話?”
阿暄沉默了片刻,說道:“當初我曾拼死救你一命,你親口承諾日后會報答我,我并未放在心上,但現(xiàn)在我提出要求,請你放過她。”
林危城冷冷道:“不錯,我是對你有過這種承諾,林某人也不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但我只是答應回報你,跟這個女人毫無關(guān)系!”
“不!”阿暄緩緩說道,“有關(guān)系,她是我深愛的女人,我們已經(jīng)訂下三生之約。我是一個男人,怎么可能眼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強暴?”
林危城愣住了,他那像鷹一樣的目光死死盯著阿暄,阿暄也毫不回避地與他對視,林危城又把目光落到梅影儀臉上,衣衫凌亂的梅影儀冷靜地整理了一下散落下來的頭發(fā),說:“阿暄說得沒錯,我和他共進退!”
林危城臉色一陣變幻不定之后,終于長長呼出一口氣:“罷了,林某人不能為了個女人,落個重色輕義之名,此事到此為止,不過……”他陰沉沉地掃視著兩人,“我生平最恨被人欺騙,如果你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是在做戲給我看,將來你們一定會后悔莫及!”
游艇緩緩??吭诖a頭,阿暄把梅影儀送上岸,說道:“我找林總還有話說,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小心。”梅影儀擔憂地說:“他不會為難你吧?”阿暄說:“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4. 如愿以償
阿暄在海邊負手而立,這時只見林危城從游艇上跳下來,匆匆走到阿暄身后,他見了阿暄竟一臉謙恭地小聲說道:“林總,雖然我是按您的吩咐去做的,但我還是感覺對您太冒犯了,您不會見怪吧?”
阿暄擺擺手說:“你過慮了,這次任務你完成得很好,不過要記住,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明白嗎?”“明白,明白?!?/p>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來,那個騎紅色摩托的阿暄才是真正的林危城,而兩次露面的林危城則是保鏢阿暄。這是林危城演的一出戲。
這天深夜,真正的林危城將奔馳車停在一幢豪華別墅門前,這是他的家,但此刻整幢別墅沒有一絲燈光,黑得像座死寂的古堡。林危城進門后沒有開燈,他在黑暗中一路穿行,來到了書房,靜坐片刻后,才打開一盞臺燈,開始寫日記。這些年他已養(yǎng)成冷峻寡言的性格,從不向任何人流露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但他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也有傾訴的需要,于是在不知不覺間,他養(yǎng)成了記日記的習慣。也只有這些永遠不會出聲的日記本,才真正了解這個謎一般男人的內(nèi)心世界。
林危城是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孤兒,自幼受盡了欺凌和冷眼,直到他打工時遇見了一個叫冰兒的打工妹,才有了親人般的溫暖。當時,兩個一無所有的年輕人深深相愛了。在林危城心目中,美麗溫柔的冰兒是母親、是情人、是姐姐、是妹妹,是一切女性親人的化身。
正當林危城日夜憧憬著和冰兒的美好未來時,他心愛的冰兒卻投進了一個年過花甲的富商的懷抱,林危城的世界在一夜間坍塌了。
林危城在樓頂天臺呆了一夜,有好幾次他都想縱身跳下去,但他終究沒跳,因為他不甘心,他沖著夜風大聲發(fā)誓:這個世界只承認強者,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
十年后,林危城已經(jīng)擁有了自己的商業(yè)王國,成了眾多美女競相追逐的目標,但面對美色他從不動心,他很清楚她們看中的是什么。
可他心里非??仗?,以致晚上躺在床上,干瞪著眼就是睡不著。后來,有人給他出了個餿主意,說只要撥通一個電話,就有人用車把女人送進他的別墅……
從此他就有點自我麻醉了。只是他從不正視這些女人,甚至連燈都不開。這些年,和多少女人發(fā)生過關(guān)系,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了。
然而,只有林危城自己最清楚,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的內(nèi)心并不快樂。酒闌人散后是冷寂孤獨,瘋狂放縱后是苦澀空虛。
他渴望真情,他在日記中有過這樣的表達:我夢想中的女人,像泉水一樣純凈,再多的金錢也買不去她的清白,一顆真心就能贏得她的愛,她不會因我的財富地位而仰視我,也不會在我一文不名后離開我。可是,在這不潔而功利的塵世上,還會有這樣的女人嗎?
當林危城聽說了梅影儀的事跡后,他不禁怦然心動。他在暗處觀察過梅影儀,這個有種孤傲氣質(zhì)的女孩,確實少見,但怎樣才能驗證出她的真實內(nèi)心呢?一個計劃在他心中悄然形成。
林危城以保鏢阿暄的面目現(xiàn)身,讓阿暄以林危城的身份登場,一個偽裝的窮小子,一個冒充的大富豪,一個用情,一個靠財,同時對梅影儀展開追求。梅影儀是重情還是重利,是愛人還是愛財,在這種考驗面前,勢必露出真容,諸如飛車奪包、游艇沖突等情節(jié),都是事先精心設計好的。
如今林危城已經(jīng)可以確定梅影儀就是自己想要的那種女孩,他也下定了將她追求到手的決心。
這天,林危城約梅影儀出來見面,這是游艇事件后,他們第一次見面,彼此間似乎有點兒不自然,兩人默默無言地踏著落葉鋪成的金色甬道,踱步前行。
走了一會,梅影儀眉頭微皺說:“這些天我老是感覺背后有人盯梢,樓房四周也多了陌生人出入,像是在暗中監(jiān)視我,我懷疑是林危城派的人。”
林危城面色凝重道:“這種情況在我的意料之中,上次林總迫于無奈放過了你,他肯定咽不下這口氣,只怕他也并不相信你我真是戀人,他派出這些人就是為了查個究竟,一旦被他抓到了把柄,你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梅影儀憤然道:“難道這世上就沒有王法了嗎?”“王法?”林危城苦笑了一聲,“王法是用來約束你我這種小人物的,林總有財有勢,黑白兩道通行無阻,對付你這樣的弱女子,還需要費力氣嗎?”
梅影儀低下頭去:“那你說我該怎么辦?”林危城說:“為今之計,我們只有假戲真作,把戀人的角色扮演下去,林總這個人雖然霸道,但他自重身份,一向信守承諾,只要證實我們真相戀了,他就不會自食其言向你動手?!?/p>
梅影儀低頭不語,林危城看了她一眼,說:“當然,和一個小保鏢做情侶,盡管是假的,可能你也不情愿,但也只能委屈一下了,畢竟現(xiàn)在安全是第一位的,你放心,林危城的人遲早會撤去,那時只要你一聲令下,我會立刻從你眼前消失?!?/p>
梅影儀抬起頭,很認真地說:“阿暄,別這么說好嗎?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都體會得到,何況……”她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輕得像是耳語,“我一點都不討厭你……”說完這話,她轉(zhuǎn)身飛快地走了。
從這天起,兩人開始以戀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人前他們總是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為了徹底迷惑那些監(jiān)視者,林危城夜里還留宿在梅影儀家。
這天早上,梅影儀掀開窗簾往樓下看著,嘆道:“這些家伙怎么還是陰魂不散?”
站在她身后的林危城淡淡一笑,那些人完全是受他遙控指揮的,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梅影儀逼入套中,他一天沒得到她,他們就一天不會散去。
兩人的關(guān)系正朝著林危城設計的方向發(fā)展,梅影儀看著他的眼神里有了越來越清晰的柔情。一個女人,終日和自己有好感的男人以情侶的角色親密相處,再加上男人的處心積慮,不弄假成真才怪。這正是林危城的用心所在。
這天下午,兩人來到郊外,登上了一座山峰。這樣一來,那幾個盯梢者不便緊跟,只好悻悻地收兵回營。梅影儀見總算暫時擺脫了這些討厭的尾巴,樂得歡笑飛跑,不料樂極生悲,一不小心崴了腳,痛得她直冒冷汗,寸步難行。
林危城背著梅影儀走在山路上,梅影儀那柔軟的前胸摩擦著他的后背,兩人身體接觸的部位越來越熱,林危城突然開口說道:“真想就這樣背著你走下去,一直到天荒地老。”
梅影儀伏在他背上默不作聲,但林危城能感覺到她胸腔里加速的心跳。林危城出汗了,他喘著大氣,望著遠處繁密的城市燈火。他發(fā)覺,不知什么時候,她的胳膊已經(jīng)輕輕摟住了他的脖頸……
初雪降臨時,他們舉行了婚禮。宏偉寬闊的教堂里,回響著旋律悠揚的婚禮進行曲,林危城西裝革履,梅影儀披著雪白的婚紗,兩人在暗紅色的地毯上緩步而行。梅影儀的父母坐在前排,在場的還有林危城的一些至交好友。
身穿長袍的神父手捧著圣經(jīng)走上講臺,神情莊嚴地看著這對并肩站立的年輕人,語調(diào)凝重地說道:“林危城,你愿意娶梅影儀小姐為你的妻子嗎?照顧她,愛護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p>
聽到林危城這個名字,梅影儀身子一震,她睜大眼睛盯著林危城。林危城神色不動,語氣平靜地說道:“我愿意?!?/p>
接下來神父轉(zhuǎn)而詢問梅影儀,但她冷著臉久久沒有回應,偌大的教堂里靜無聲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梅影儀身上。林危城凝視著她,臉上充滿了從容的微笑。他深信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在這種場合下,在父母親人面前,梅影儀還能怎么做?果然,他聽到梅影儀長長吐了口氣,輕聲說道:“我愿意。”
回到新房,梅影儀雕塑般站在窗前,凝視著月下的雪景。林危城站在她身后,輕撫著她的雙肩柔聲說:“我知道,一時間你很難接受我對你的欺騙,可我這么做也只是想得到一份真愛……影儀,能擁有你是我一生的幸運,你就像這天上的月亮一樣美麗皎潔……”
梅影儀輕嘆一聲,沒有言語。
林危城拉上窗簾,擁緊梅影儀,在她耳邊柔聲道:“別再胡思亂想了,這么美好的夜晚,我們不要辜負……”他邊說邊用下巴在她頭發(fā)上輕輕摩挲著,手慢慢地解開了她胸前的紐扣……
5.瞬間驚變
林危城幾乎每天深夜才回家,但和以前不同的是,遠遠便能看到別墅里透出的燈光,無論他回家有多晚,梅影儀都會等他回來才睡。那一盞為他亮著的燈光讓他見了,內(nèi)心就有了一種溫暖而安定的感覺。
林危城很想多在妻子身邊陪陪她,可是作為一家大型集團公司的老總,他幾乎沒有屬于自己的時間,最近更是陷身于一場險惡商戰(zhàn)。
為了爭奪市區(qū)一塊黃金地段的開發(fā)權(quán),林危城和當?shù)睾趲屠洗竺魈旎⒍瘫嘟?,展開激烈較量,一方是明火執(zhí)仗使用暴力,一方是暗中運作借刀殺人。最終,林危城借助警方力量,在一場突如其來的掃黑風暴中,將不可一世的“明天虎”黑社會團伙一舉端掉,只逃掉了頭子明天虎。
金威集團為慶祝勝利,在市里最大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舉行酒會,林危城攜夫人盛裝出席,招呼著到場賓客。梅影儀身著淡紫色晚禮服,氣質(zhì)高貴優(yōu)雅,舉止大方得體,吸引了眾多男士的目光。
林危城手持酒杯和身邊幾位賓客交談著,用眼角余光可以看到梅影儀正在舞池里與一位男士共舞,她嫻熟的舞步和優(yōu)美的舞姿讓他微微有些驚訝,但他的思緒很快被賓客們的一陣笑語打斷了。
那幾位賓客陸續(xù)散去了,林危城有了片刻空閑,他舉杯慢慢啜飲著。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黑胖中年男人,自來熟地跟遇見的每一個人打著招呼。林危城認識這個人,他叫黃金軒,是個煤礦礦主,此人猥瑣好色,特別喜歡往名流堆里扎,這次又是不請自到了。
林危城想躲開他,沒想到這家伙眼尖,徑直朝這邊走過來,雙手一拱滿臉帶笑道:“恭喜林總,您的事業(yè)是越做越大了,連我們這些朋友也以您為榮啊!”
林危城敷衍了幾句,便不再接他的話茬,但黃金軒并沒知趣離開,兩人就那樣不尷不尬地站著。黃金軒的目光四處亂瞅,忽然落到舞池里梅影儀的身上不動了,嘴邊浮起異樣的邪笑。
林危城的臉沉了下來,但他知道中途進來的黃金軒并不清楚他和梅影儀的關(guān)系,他也不愿在這種場合和這個好色之徒計較。不料這個黃金軒的笑越來越曖昧,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話:“這種女人真是無處不在啊,看來那位老兄今晚要破費了?!?/p>
林危城的臉陡然變色,兩眼死死盯住他。黃金軒發(fā)現(xiàn)不對勁,忙不迭地解釋道:“林總,您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大概不認識那個女人,她其實是個歡場女子,實不相瞞,我和她曾有過一夕之歡,我還記得為此付了兩千塊錢。”
林危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黃金軒一見慌了神,又不知岔子出在哪里,他干笑兩聲岔開話題道:“林總,聽說您不久前結(jié)婚了,尊夫人一定是位大家閨秀吧?能不能讓我認識一下?”
林危城沉默了一會,從牙縫里一字一句擠出話來:“她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她只是你口中的歡場女子,還用得著我介紹你們認識嗎?你不是早就和她有過一夜之歡嗎?”
黃金軒嚇得目瞪口呆,愣了好半天才一拍腦袋,語無倫次地說道:“我該死,喝了點貓尿就不知道東南西北啦,睜著眼睛連個人都認不清。林總,您忙著,那邊有我一位熟人,我過去打個招呼?!闭f完抬步要走,但立即聽到身后傳來冷冷的聲音:“黃老板,請留步!”
黃金軒只得苦著臉回過頭,林危城逼視著他緩緩道:“如果你所說的是事實,我沒有理由怪你,也不會跟你過不去;如果你是信口雌黃,黃老板,你記著,我決不允許任何人玷污她的名節(jié)。”
黃金軒低著頭不停地擦汗,最終還是下定決心般抬起頭說道:“林總,我想你恐怕是受騙了,我應該不會看錯的,我對她的印象還是挺深的……她的私處有一塊銅錢大的白斑,對不對……”
聞聽此言,林危城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地呆站在那里。黃金軒趁機悄悄地溜走了,林危城視而不見,不斷有賓客和他打招呼,他也毫無反應,直到梅影儀從舞池里走過來,關(guān)切地問道:“危城,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酒喝多了?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林危城不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她,梅影儀有些奇怪,又問了一遍,仍無反應,她似乎敏感地意識到了什么,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固了。
林危城終于明白了:真正掉進陷阱的不是梅影儀而是自己,他回憶起和梅影儀相識以來的每一個細節(jié),在他的設套考驗面前,她的表現(xiàn)總是能恰到好處地合他心意,她簡直像是按照他夢想中女人的標準塑造的。林危城一直以為那是自己的幸運,現(xiàn)在才明白一切都是她的精心偽裝,可有一點林危城百思不得其解: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心事的?
6. 一張“底牌”
商戰(zhàn)中無往不勝的林危城豈能容忍自己被一個女人算計?他暗中在家里安裝了監(jiān)控設施。這天,他在顯示屏上看著梅影儀開鎖進門,急切地穿過客廳走進臥室,可奇怪的是她卻在梳妝臺前坐下來,從排得密密麻麻的化妝品中取出一個精美的瓷瓶,三下兩下旋開了蓋子。
林危城看著梅影儀將瓶子倒過來,但流出的不是化妝品,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她熟練地將這些粉末放在一張錫箔紙上,用打火機在下面加熱,一縷青煙裊裊升騰起來,她迫不及待地將鼻子湊過去……林危城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又慢慢跌坐回去。
過足毒癮的梅影儀長出一口氣,睜開了一直半閉著的眼睛,突然她的身體一陣顫抖,臉上失去了血色,她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林危城已站在了臥室門口,正神色冷峻地盯著她。
突然,林危城發(fā)出了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一個把別人當獵物的人,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才是真正的獵物,一場以追求真愛為目的的騙局,得到了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這一切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危城見梅影儀無語地看著自己,便收住了笑聲說:“說實話,我對你還真是有幾分佩服,我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不知有多少人栽在我手里,從來只有我算計人的份兒,沒想到我竟會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而且直到現(xiàn)在我仍然想不出自己究竟輸在哪里。”
梅影儀面無表情地說:“其實很簡單,如果說我們是兩個賭徒,兩個精心算計對方的賭徒,也許我沒有你賭術(shù)高明,但我掌握了一點優(yōu)勢,這點優(yōu)勢已經(jīng)足以讓你滿盤皆輸了?!彼D了一下,一字一句說道,“我早已看過了你的底牌!”
“底牌?”林危城重復了一下這兩個字,但并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梅影儀問道:“危城,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么時候?”
林危城沉吟道:“是在我設計的飛車奪包的那個下午,但在此之前我已經(jīng)在暗中觀察過你?!薄安?,你錯了!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在這座別墅里,在你那張橫陳過無數(shù)女人玉體的床上!”
林危城又遭到重重一擊,但他馬上若有所悟道:“這么說……”“不錯!”梅影儀緩緩道,“一個妓女,一個嫖客,一場交易,一本日記,孕育出一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陰謀?!?/p>
接著,梅影儀像講故事一樣講了起來:
梅影儀是靠出賣自己肉體為生的女人。一天晚上,通過專業(yè)淫媒的牽線,她走進一座豪華的私人別墅,去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蹂躪。
喝得半醉的男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熄了燈把她推倒在床上,近乎瘋狂地動作起來,發(fā)泄完后便沉沉地睡著了。梅影儀端詳著這個熟睡中的男人,他有一張英俊而冷漠的面孔。梅影儀知道,即便有一天兩人迎面相逢,這個男人對她也不會有任何印象,在這個男人眼里,她只是一個供他泄欲的工具。
梅影儀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毫無睡意,就來到他的書房,想找本書看。結(jié)果在書桌上發(fā)現(xiàn)一本私人日記。出于好奇,她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會在日記中寫些什么。
在幽暗的燈光下,她讀完了日記,知道了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也看清了他的內(nèi)心秘密。她沒想到,一個縱情于聲色的成功男人,最想得到的居然是一份沒有雜質(zhì)的真愛。她小心地把日記本放回原位,坐在那里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誰愿意永遠做被人鄙視的妓女?誰不想嫁給一個身家過億的富豪?眼下,機會鬼使神差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決定豪賭一把!
她重新回到臥室,男人依然熟睡未醒,她盯視男人良久,然后發(fā)出女巫般的笑聲:“林危城,你等著,我們很快會再次見面的!”
梅影儀說:“接下來的情節(jié)我不說你也應該能猜到了,我應聘進了你的金威珠寶行,找人配合上演了一出拾金不昧的雙簧戲,我相信這出戲會引你上鉤的。你果然出場了,有意思的是,你也是以一個做戲者的身份登場的,于是我來個將計就計,看你做戲。不能說你設計的那些情節(jié)不高明,可惜你也許能騙倒所有人,唯一騙不倒的就是我,因為我不是臺下的觀眾,我是站在后臺的人?!?/p>
隨著梅影儀的講述,林危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目光中的寒意越來越深,他的聲音中透出一種不祥的氣息:“輸在你手里我只能說心服口服,但恐怕你也并不是真正的贏家,你想過沒有,紙里包不住火,真相總有敗露的一天,到那時你該如何收場?”
梅影儀的目光落到那瓶精心偽裝的毒品上,嘴角漸漸露出一絲慘淡的笑意:“我是個沒有明天的女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管不了那么多,怎么處置我是你的自由,我不會有任何意見,但請你不要以受害者自居,別忘了你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這不過是兩個騙子共同參與的一場游戲而已……”
林危城說道:“那不一樣,我是為了得到一份純潔的真愛,而你看中的不過是金錢……”“是嗎?”梅影儀冷笑一聲,“你一口一個追求真愛,那我就要請教你一個問題了,你對我有過真愛嗎?哪怕僅僅是在你的內(nèi)心!”
林危城愣住了,一時竟無言以對。梅影儀的聲音更冷了:“還是讓我來替你回答吧,這出戲里,只有陰謀,沒有愛情,你從來沒愛過我,你只是想得到我,得到一種叫真情的東西。說到底你愛的不過是你自己,為的不過是滿足自己的需求,這和我沒什么不同。還是那句話,你可以隨意處置我,但你沒有權(quán)利譴責我!”
林危城沉默了很久,再也沒說一句話,就轉(zhuǎn)身走出了這個房間,走出了這幢別墅。
7. 生死危情
從那天起林危城再也沒有回來過。但梅影儀相信這只是風暴來臨前的平靜,她守著空空的宅子終日心神不安,她不知道她和林危城的關(guān)系會走向何方,不知道自己最終的結(jié)局會是怎樣。
這天上午梅影儀準備外出,正低頭鎖別墅大門時,后腦突然遭到一擊,失去了知覺,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得結(jié)結(jié)實實,躺在一片樹林里的空地上。一個矮壯的中年男人背對她站著,腰里別著一把手槍。
梅影儀發(fā)出一聲嘆息,她認定這是林危城對她下殺手了!但梅影儀并不恐懼,而是感到一股徹骨的悲涼。
矮壯男人取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發(fā)出一陣狼嗥般的怪叫:“我是誰?老子坐不改名行不改姓,你的債主明天虎!姓林的,欠下的債總是要還的,今天我要為一幫兄弟報仇雪恨。老子盯了你不是一天兩天了,可你身邊狗太多,老子有勁難使,只好拿你老婆開刀了。姓林的,你聽著,限你正午之前趕到這里,要不就等著給你老婆收尸吧!記著,只準一個人來,地點在……”
梅影儀一聽,原來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她心中不由涌出一陣喜悅。這時明天虎將電話放到她嘴邊,他想讓梅影儀呼救,刺激一下林危城,沒想到梅影儀很平靜地對著電話說:“危城,你不用來救我,這也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jié)局?!?/p>
梅影儀說的是真心話,她不想看到林危城來送死,但她同時悲哀地意識到,即便自己不這么說,林危城也不可能來救她:誰會舍命去救一個將自己欺騙、讓自己蒙羞的女人?說不定他會暗自慶幸明天虎替他解決了一個棘手的難題呢。
明天虎像只困獸,焦躁不安地在樹林里來回走動著。太陽的光線越來越灼熱,他終于失去了最后一點耐性,斜眼看著梅影儀說道:“你做了鬼別來找我,要怪就怪你男人貪生怕死,連自己的老婆都棄之不顧。”
明天虎舉起槍,梅影儀閉上眼,但槍聲沒有響起,卻從樹林外傳來一個男人的吼叫:“明天虎,有種沖著我來,和一個女人過不去,傳出去不怕被人恥笑嗎?”
梅影儀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走進樹林的林危城,她不顧一切大聲叫道:“危城,你不要過來送死!我不值得你那么做,你快點走!”
明天虎將槍口對準林危城:“冤有頭,債有主,姓林的,死到臨頭,你還有什么話說?”林危城坦然道:“人在江湖,生死有命,我無話可說,但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件事和我妻子沒關(guān)系,希望你殺掉我之后放她回家?!?/p>
明天虎點頭道:“好,看在你算是一條漢子的份上,我答應你這個要求?!彼┖纫宦暋澳闶芩腊伞保愫莺莸乜垌懥税鈾C。
槍聲驚起林中無數(shù)飛鳥,子彈卻呼嘯著飛上半空,原來在他開槍的一瞬間,被綁著的梅影儀不知哪來的力氣,一個翻滾撲到他腳下,拼盡全力向他小腿撞去,明天虎猝不及防被撞得險些跌倒。
明天虎狂吼道:“臭婊子,你找死!”回手就是一槍,梅影儀發(fā)出一聲慘叫,胸囗綻開了一朵猙獰的紅花。然而就在這短短幾秒鐘,林危城抓住機會拔槍怒射,在一連串的槍聲中,明天虎身體亂晃,撲通一聲倒下了。
林危城扔下槍撲過去,將地上的梅影儀抱入懷中。這時她胸前的紅花已開放得碩大無比,新的花瓣還在迅速生長蔓延。她看著林危城的臉,眼神漸漸渙散:“你能來舍命救我,我死也安心了,危城,我害你不淺,讓你娶了一個妓女,你會不會恨我?”
林危城用力握住她的雙手,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我們都是被命運捉弄的人。影儀,你不要再說話了,這樣血會流得更快的,我已經(jīng)打了急救電話,你一定要堅持住?!?/p>
梅影儀吃力地搖搖頭,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不,我一定要把話說完,要不然只怕就沒有機會了……危城,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個天生的壞女人……十八歲那年我愛上了一個男人,我和他一起出來打工,我們發(fā)誓要同甘共苦……可就是這個我深愛的男人,為了兩萬塊錢把我賣進了夜總會……從此我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我墮落到了黑暗的最深處,后來還染上了毒癮……”
梅影儀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氣息越來越微弱,但她仍然執(zhí)拗地說著:“其實我一直想全身心地去愛你,可惜我已經(jīng)沒有愛的能力了,危城,如果真的有來生,我一定會做你純潔無瑕的妻子……”
早已不會輕易動感情的林危城,此刻卻淚流滿面,他緊緊抱著梅影儀柔聲道:“不,我不要來生,我就要今世,無論你有過什么樣的經(jīng)歷,你都是我最美麗最純潔的妻子……影儀,你不會死的,還會有很長的歲月,我們要一起度過……”
救護車的警報聲由遠及近,幾位醫(yī)護人員抬著擔架奔進樹林……
(題圖、插圖:楊宏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