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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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 書 生

陶方宣

日本藝術(shù)大師秋田雨雀說：“我窮得手里只剩下三粒豆子，不知是煮了好還是炒了好?！比绱饲遑殻瑢λ囆g(shù)家來說，是一種至高無上的美。

沈從文剛到北京時，稿費(fèi)很少，連燒餅也吃不上，常常餓肚子。為了多發(fā)稿，他甚至用了“休蕓蕓”這樣香噴噴的女性名字來取悅男編輯。郁達(dá)夫得知他的窘境，過來請他吃飯，把剩下的錢全給了他，還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給他抵御風(fēng)寒。這樣的知遇之恩沈從文后來遇到多次，比如胡適，比如巴金。巴金名氣多大啊，老遠(yuǎn)來看他，兩個人很對脾氣，有話就說，沒話就沉默，在櫻花林里來來回回地走。那是在青島，肚子餓了常常吃不上飯，可有這么多志同道合的文朋詩友，有這么純潔的文學(xué)理想，肚子餓的扁扁的又怕什么？70年前的青島高人云集，令人神往，餓肚子也是美好的。

西安作家徐劍敏告訴我，陳忠實(shí)家在西安郊區(qū)灞河鄉(xiāng)，沒寫出《白鹿原》之前，他只是個農(nóng)民作者。徐當(dāng)時在一家搪瓷廠做工，沒事時騎著一輛老掉牙的自行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出西安城30里去找陳忠實(shí)談文學(xué)。當(dāng)時發(fā)表作品很難，連稿費(fèi)也沒有，就給幾本稿紙。該到吃中飯時，陳妻借來面粉一邊烙餅一邊埋怨：你看看俺家有多窮，俺家忠實(shí)太老實(shí)，就曉得夜夜寫字，又換不來錢，還費(fèi)燈油呢。陳家當(dāng)時的全部家當(dāng)就是兩間泥房一鋪土炕。他們喝的酒都是陳妻用玉米芯釀的。徐一次連喝五碗，真的喝醉了，好幾天爬不起來，當(dāng)然走不了，就睡在陳家的土炕上。陳家連條像樣的被子也沒有，他半夜里被凍醒，就坐在炕上，跳蚤不怕冷，咬得他一屁股紅包。沒過多久，陳忠實(shí)來西安送稿，徐正好發(fā)了５元取暖費(fèi)，買了兩個肉夾饃，遞一個給陳忠實(shí)，兩人當(dāng)街吃起來。陳忠實(shí)咬了兩口，又把肉夾饃包好，徐問他：“你咋不吃呢？”陳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想帶回家給俺老婆吃?！毙煨耐乱怀粒溃骸澳愠?，我還有２元錢，再買一個?！?/p>

湖畔詩人汪靜之當(dāng)年在杭州讀書，家里沒錢寄給他，他老吃不飽飯，有人給他介紹了胡適，他把新詩拿給胡適看。胡適正在搞新文化運(yùn)動，一目十行后就大聲叫好，到處聯(lián)系幫他出版詩集。汪靜之嘴里談著詩，肚子餓得咕咕叫，沒辦法，他不管對面這人是什么文化泰斗，開口就問他借錢。胡適也不小氣，立馬借給他。胡適回京后，小汪同學(xué)以為大師好說話，就借錢借上了癮，三天兩頭地向胡適開口借，十塊八塊地一共借了一百多。不知是瞞著妻子江冬秀，還是實(shí)在太愛才，胡老師照借不誤。最后，《蕙的風(fēng)》出版，轟動了文壇，可稿費(fèi)才150元，還胡適還不夠。我估計胡老師最終沒要汪還，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代詩才，太高興了，哪里還在乎那幾個小錢？

書生大都很窮，富得流油的那可是老地主。窮得沒有任何欲望，只剩下清潔的思想和文字，窮得心如止水又不動聲色，那其實(shí)是一種很高的境界。在我眼里那樣的人其實(shí)是最富有的人，此話跟電影里一個大款的話驚人地相似：“老子窮得只剩下錢了。”我希望作家也能挺起胸膛這樣說：老子窮得只剩下文化了——這話要是說出來多過癮！

1.讀完本文，請概括一下文章寫了幾位“窮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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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文開頭寫日本的藝術(shù)大師秋田雨雀時，只提到了他說的一句話，在文中起什么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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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文中介紹的這些窮書生，除了貧窮之外，還有哪些共同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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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結(jié)尾處，作者借用電影里的臺詞，希望作家也能挺起肚子說“老子窮得只剩下文化了”。說說你是怎么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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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古今中外，像文中介紹的這些窮書生還有很多，你知道有誰？請把他的名字寫下來，并簡要介紹一下他的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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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在本期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