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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用同樣的線條勾畫了我們的大腦”

2008-10-24 08:37段艷麗
百花洲 2008年1期
關鍵詞:倫納德弗吉尼亞姐姐

段艷麗

1941年4月,當弗吉尼亞·伍爾夫決定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她只給兩個人寫了遺書,眾所周知的是那封給她丈夫倫納德·伍爾夫的信,信中表達了她對丈夫的感激和愛戀。另一封寫給她姐姐文尼莎·貝爾的信卻很少為人提及。評論界在提及伍爾夫的創(chuàng)作或是家庭背景的時候,對文尼莎也鮮有提及。事實上,從弗吉尼亞·伍爾夫出生后就幾乎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姐姐在其生活和創(chuàng)作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她們既是血濃于水的親姊妹,又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和朋友。在五十九年的歲月中,她們相互扶持,相互鼓勵,一起面對人生的挫折和災難,在藝術的道路上孜孜不倦地探索,分別在各自不同的領域共同為世界文化藝術的發(fā)展做出了杰出貢獻。

一、幼年:形影不離

文尼莎·貝爾和弗吉尼亞·伍爾夫出生在一個“知識貴族之家”,這個家庭具有深厚的歷史淵源和文化背景。她們的父親萊斯利·斯蒂芬是當時的著名作家和編輯,共寫過21本關于文學批評、歷史、哲學方面的著作,他主編的《英國名人傳記辭典》(Dictionary of Nation-al Biography)被稱為具有紀念碑式的意義。她們的母親也具有貴族血統(tǒng)。伍爾夫說:“我的父母雖非富豪,卻也家道殷實,我出生在一個人際交往頻繁、文化修養(yǎng)優(yōu)越、熱衷寫作、喜歡游覽、擅長語言表達的19世紀末期的世界里。”在她們出生之前,她們的父母有各自的孩子,父親與前妻的女兒勞拉,母親與前夫的三個孩子:喬治、斯戴拉和杰拉爾德。他們結合后,又養(yǎng)育了四個孩子:文尼莎、索比、弗吉尼亞和艾德里安。在這八個孩子中,弗吉尼亞·伍爾夫自小就與比她大三歲的文尼莎要好,她們之間不僅存在著姐妹的血緣關系,也有同性密友的親昵感情。昆汀·貝爾在《伍爾夫傳》中說:兩姐妹從一開始就熱烈地喜愛著對方,而且終身都是這樣。不過,她們感受或至少表達互相欣賞的方式頗為不同,很具有各自的特性。文尼莎在覺察到弗吉尼亞的早熟才華、她的機靈和對語言的掌握的同時,尤其震驚于弗吉尼亞的純然美貌,“她總使我想起香豌豆的那種特別的火焰色”。弗吉尼亞在意識到文尼莎的秀美的同時,特別重視她姐姐那種鎮(zhèn)定的誠實,對年幼者穩(wěn)重地承擔責任,悄然的無止境的仁愛,還有她的講求實際和良好的判斷力。另外弗吉尼亞從很小就懂得了友誼的魔術,那種特殊的親密,它存在于某些有著秘密語言和秘密玩笑的人之間,存在于那些黃昏時分鉆進桌肚、在大人的腿和裙子之間戲耍的孩子們之間。她不但愛她的姐姐,還愛著她們之間那種包含深情的關系。在肯辛頓的童年時期,她們就常常結伴到公園里去,喜歡躺在樹下看書、吃巧克力。姐妹倆都在家里接受教育,萊斯利夫婦親自教女兒們拉丁文、法語、歷史。文尼莎比妹妹幸運一些,可以去阿瑟·考普藝術學校學習繪畫,一周三次。姐姐去上課的時候,伍爾夫就在家呆著,復習希臘文,寫寫日記或從父親的書房找書來看。等文尼莎下課回來,姐妹倆就躲到客廳后面的一個小玻璃房子里去寫作或畫畫,那是她們的小天地,她們在里面無拘無束,快樂無比。她們甚至辦了一份家庭周報《海德公園門新聞》,弗吉尼亞編故事,文尼莎畫插圖。弗吉尼亞后來回憶說:“文尼莎和我一道形成了一種非常親密的同謀關系。在那個有許多男人來來去去的世界上,我們形成了自己個人秘密的核心?!痹诩彝ド畎l(fā)生變故之前,她們一直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夏天在康沃爾郡的圣·艾維斯海濱的塔蘭德屋,冬天在倫敦的肯辛頓區(qū)海德公園門。

然而好景不長,在她們的母親及同母異父姐姐斯戴拉死后,文尼莎不得不承擔起照料家庭的責任。父親每況愈下,越來越讓人難以理喻,弗吉尼亞在《往事雜記》里寫到:一到禮拜三,她們就會感到恐懼,因為文尼莎得向父親出示一周的賬本,如果一周的花費超過了11英鎊,他就會捶胸頓足,暴跳如雷。文尼莎則麻木地站在他身旁,對父親充滿了冷漠和敵視。自小,文尼莎與弗吉尼亞對父母的感情就有所不同,弗吉尼亞曾問姐姐父母兩個人她更喜歡誰,文尼莎毫不猶豫地回答是母親,而弗吉尼亞則說是父親。文尼莎注意到了她們的母親朱莉亞和姐姐斯戴拉先后為了滿足父親而犧牲自己的那種方式,她眼看著她們耗盡自己然后死去,她沒打算步她們的后塵。在寫生室里,在那片只會被碳條在紙上的柔和刮擦聲打破的幸福的寂靜中,在那種松節(jié)油的愉快氛圍中,她能暫時享有一種世界,這是一個關于形狀和顏色、色調和輪廓,不同光照和布置下的物體之變化的世界。1902年,萊斯利被查出患有腸癌,文尼莎因有時要參加一些藝術活動,正好有借口可以暫時離開父親。索比和艾德里安在外上大學,喬治和杰拉爾德在城里忙自己的工作,可以說是弗吉尼亞陪伴了父親的最后兩年,給他讀書,關注他的病情。弗吉尼亞對父親的態(tài)度很復雜:她景仰父親的淵博知識,感激他的教誨,但對他的家長制作風、自我中心、粗暴又很反感。她內心很痛苦,父親死后,她精神崩潰,拒絕進食。文尼莎得雇傭三個看護來照顧她,這種情況從五月一直持續(xù)到九月。

1904年8月,文尼莎把家從海德公園門搬出來,住進了布魯姆斯伯里的戈登廣場46號,一掃以前的陰郁記憶和喬治的壓制,從維多利亞時代的窒息環(huán)境進入了自由和解放的氛圍。弗吉尼亞的興奮心情溢于言表,覺得“現(xiàn)在我們是自由的女人了”是“從暴政向自由的一次奇妙轉折”。她在《回憶俱樂部》里發(fā)表的隨筆《老布魯姆斯伯里》中寫到:一切都加以改變,首先是繪畫和寫作;她們打發(fā)掉了維多利亞時代的紅色長毛絨掛毯和圖案繁復的莫里斯墻紙,用素色的水漿涂料來清洗墻壁,并用擦光印花布來裝飾她們的房間,她們把祖姑母的印度頭巾搭在椅子和桌子上,使房間有了異國情調。弗吉尼亞有了自己單獨的工作室,每天上午可以自由寫兩個小時,文尼莎有了自己的畫室。下午她們有時到牛津街的舊書店閑逛,或到舊家具店瀏覽一番。1905年2月,弗吉尼亞已經完全恢復了健康。每周四晚,索比把同窗好友帶到家里,請他們喝咖啡,談論一些學術問題,文尼莎和弗吉尼亞開始時有些羞怯,但后來成為積極參加者。一年以后,文尼莎又組織了“周五俱樂部”,討論她所感興趣的藝術問題。

二、青年:心存芥蒂

1906年9月,斯蒂芬家的四位兄弟姐妹和維萊特·狄金森女士到希臘度假,文尼莎和弟弟索比不幸染上風寒,文尼莎慢慢康復了,然而索比卻死了。這給弗吉尼亞沉重的打擊,然而還有一個更讓她不安的消息,文尼莎接受了克萊夫·貝爾的第二次求婚。他們是在父親的葬禮后不久相遇的。貝爾是索比在劍橋的大學同學,也是布魯姆斯伯里最早的成員之一。他后來寫了《藝術》《塞尚以來的藝術》《普魯斯特》等書,是英國的文藝批評家和美學家。在此之前,文尼莎曾和斯戴拉的丈夫、也就是她們的姐夫墜入了情網,此事曾讓弗吉尼亞倍感憤怒,因為本來姐妹倆還一直對他沒有照顧好斯

戴拉耿耿于懷,現(xiàn)在弗吉尼亞一個人被拋下獨自傷心。雖然這次戀愛由于同母異父兄弟的干預沒有結果(在當時姐姐死后,姐夫和妻妹不能結婚),但姐妹之間已經有了芥蒂。對這次訂婚盡管弗吉尼亞表面上裝得很高興,但心底里她始終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她對文尼莎說:“你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痹诮o維萊特·狄金森的信里她暴露了她的真實想法:“當我想到父親和索比,然后再看看那個可笑的小個子笑的時候那扭曲的粉紅色皮膚和強堆出來的笑時,我納悶文尼莎的眼力是否出了問題?!?/p>

文尼莎婚后仍住在戈登廣場46號,弗吉尼亞與艾德里安住在拐角處的費茨羅里廣場29號。他們兩個鮮有共同語言,有時甚至拳腳相向。這樣,在過去的十一年里,父親、母親、姐姐、弟弟相繼去世,形影不離的姐姐又嫁做他人婦。生平第一次,弗吉尼亞不同文尼莎住在一起,她調整自己以適應新的變故。所幸她們住得不遠,可以時常見面,偶爾不見面也會書信往來。她們信中用許多昵稱,大多是動物的稱呼:“類人猿”、“蜜蜂”、“野獸”等。弗吉尼亞很依賴文尼莎,在這些信中,她公開地尋求母性的關懷,甚至帶一些性的含義,她讓克萊夫“親親我的老雕……親親她的眼睛和頸窩。親吻她所有的私處?!笨巳R夫欣賞弗吉尼亞的獨創(chuàng)精神,對她充滿熱情的關切,看到了弗吉尼亞潛在的稟賦,他曾寫信說:“今天我看見一枝飽滿的、豐沛的大麥的穗,不知怎么被收割者漏割了,孤獨地站在它的殘梗上,而我就這樣想到了你?!备ゼ醽喖刀式憬阈禄榈目鞓?,開始同克萊夫調情。文尼莎意識到了妹妹同丈夫之間的親密關系,但她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表面上給妹妹的信仍是輕松愉快、開玩笑,但內心卻受到很大傷害,而這傷害恰恰來于她最親的兩個人。從弗吉尼亞來說,她應愧對姐姐長期以來對她的關愛;而克萊夫從一開始就對婚姻不忠誠,1914年他與瑪麗·漢金森來往密切起來,這一戀情一直持續(xù)到1927年。失望之余的文尼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孩子和繪畫上,似乎這兩樣還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1912年,弗吉尼亞三十歲的時候嫁給了倫納德·伍爾夫,一個“身無分文的猶太人”。他是艾德里安和索比大學時的朋友,是個勤奮的政論家。文尼莎很贊成這門婚事,覺得有人可以替她照顧妹妹。但婚后不久弗吉尼亞精神病爆發(fā),并企圖自殺,她暴躁、瘋狂、沮喪、厭食。她有時甚至不認識倫納德,廝打他。這也許與弗吉尼亞年幼時受過同母異父的哥哥的性騷擾有關。他們共同請教文尼莎有關性的問題,文尼莎對他們表現(xiàn)出的信任感到高興,建議說如果弗吉尼亞能夠懷孕,有個孩子也許會使情況有所好轉,“如果懷孕(她)就會投入到一種全新的、未知的狀態(tài)中”,但他們所期待的情形并未出現(xiàn)。倫納德在里士滿著手創(chuàng)辦霍加斯出版社,這樣可以讓他妻子在寫作間歇活動活動身體。到1916年,弗吉尼亞終于平靜了下來并養(yǎng)成了一個作息習慣:上午寫作,下午訪友或散步,晚上閱讀。

姐妹倆都有很強的叛逆精神,在穿著打扮方面,兩人都討厭當時傳統(tǒng)的繁瑣的衣服。文尼莎總愿意穿著畫畫時穿的衣服,而弗吉尼亞更是不拘小節(jié),有時甚至穿得怪里怪氣。她們性格不同,處世方式不同。文尼莎身體健康,善于處理人際關系,可以指揮得仆人團團轉。她雇傭的保姆格瑞斯幫她做飯并幫著照顧孩子,在她家待了四十年,從未說過對主人或布魯姆斯伯里朋友們的壞話;而弗吉尼亞則缺少這種能力,她總不能處理好和仆人的關系,她雇傭的兩個仆人奈莉和勞荻亞在十八年中不停地制造矛盾,讓弗吉尼亞頭疼不已。文尼莎母性十足,向往未來,而弗吉尼亞似乎母性的本能少些,有時會把自己看做姐姐的一個孩子,總是沉湎于過去。文尼莎比較克制,而弗吉尼亞則易怒。人們經常會看到,當男人們在進行激烈爭辯的時候,文尼莎總是坐在閣樓上她的畫架旁,或在花園里縫衣服。她隱忍、寧靜、得體,弗吉尼亞把她形容為一只盛著水的金碗,水滿到碗邊但從不外溢;弗吉尼亞則不同,她急躁、緊張,極度活躍,易于激動和暴躁。她又高又瘦,對自己的身體不滿,對她的女性氣質不自信。盡管姐妹倆非常要好,但有時關系也很微妙、緊張、甚至怨懟,她們之間也不乏猜疑與嫉妒。在姐姐面前弗吉尼亞比較自卑,在《往事雜記》中她追憶自己與姐姐相比是“多么差勁,多么自負、易怒、自以為是”。弗吉尼亞曾說過,姐姐有孩子,而她應該有事業(yè)。所以當姐姐聲譽鵲起時,她緊張,覺得姐姐既有事業(yè)又有家庭很不公平。

三、成年:同放異彩

弗吉尼亞病愈后不久,文尼莎全家同鄧肯·格蘭特搬家到了薩塞克斯郡的查里斯頓農場。她把她的家向朋友們敞開,他們可以隨意地在這里度過快樂時光。1919年,伍爾夫夫婦買下了僧舍,那是一座隱沒在僻靜處的房子,他們在那兒度周末或是假日。從這兒,弗吉尼亞可以步行到查爾斯頓,可以和貝爾一家喝喝茶。她們對彼此鄉(xiāng)下的房子看法不同,弗吉尼亞認為僧舍比查爾斯頓有品位,而文尼莎則認為僧舍過于安靜和簡樸。姐妹倆都安于各自的生活,文尼莎與鄧肯·格蘭特有了戀情,并為他生了女兒安吉麗卡。當最初的激情過去后,格蘭特卻慢慢轉向了同性戀,文尼莎扮演了他的紅粉知己的角色,她給他提供舒適的生活,而他則給她帶來了一個又一個的同性戀伙伴。這對文尼莎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但她又一次將痛苦掩埋了起來,用繪畫來掩飾心中的失望。她只要繪畫時格蘭特陪伴在身邊就行,這樣一直持續(xù)了四十年。雖然安吉麗卡出生后文尼莎與鄧肯在一起有40多年,但他們幾乎沒有肉體關系。不同于文尼莎,弗吉尼亞有一個時刻陪伴在身邊、全心全意支持她的丈夫。盡管蜜月后不久,這種關系很快轉向了柏拉圖式的,倫納德不得不同文尼莎一樣,把身體的欲望深深地埋起,用其他的快樂來代替:寫作、印刷、園藝、寵物。弗吉尼亞沒有壓力,也不用擔心。朋友式的散步、交談和寫作成了他們喜歡的方式,他們的關系以信任和勤奮為基礎。與純粹異性戀的文尼莎不同,弗吉尼亞既受男性吸引又受女性吸引,她一生中曾同幾個女人形成了異常親密熱烈的友誼。從19世紀90年代的維萊特·狄金森到微塔·薩克微爾·韋斯特再到20世紀30年代的埃塞爾·史邁斯,但這并沒有影響到她的婚姻。丈夫給予了她無限的熱愛、忠誠、親密,這婚姻堅如磐石,是她快樂的源泉。

姐妹倆都投身于自童年時就向往的文學藝術王國,對她們來說,工作不僅僅是娛樂,而是一種發(fā)自內心的需求。文尼莎借畫筆來表達生活的挫敗感,盡管很少流露出情感的起伏變化,弗吉尼亞甚至說她的畫“像墳墓一樣沉默”,但繪畫還是她宣泄情感的一種方式。奧托琳·莫瑞爾認為文尼莎的性格就像一條寬闊的河流,對身邊的偶然經過者從不有所顧慮和感覺過敏。她運載著漂浮于她生命之流上的幾艘船,即她的兩個兒子(與貝爾所生)和一個女兒(與格蘭特所生),然而她要流向的大海卻是她

的繪畫,那對她而言是超越一切的至關重要的事情。

文尼莎開始確立自己職業(yè)畫家的身份,她在1917年的藝術展中展出了自己的作品。憑心而論,若不是有三個孩子需要照顧,文尼莎應該可以取得更大的成就。盡管這樣,她還能夠不定期地舉辦畫展,作品賣得不錯,為其他藝術家所羨慕。文尼莎很具創(chuàng)新意識,她的畫給羅杰·弗萊的奧米茄工作室的幾個設計帶來了靈感,并在他的后印象派畫展中展出了作品。1926年,當弗萊看到文尼莎在《時尚》(Vogue)雜志中發(fā)表的畫后,給予了極高的評價,認為她在當時英國重要的畫家中應占一席之地。

當文尼莎靜靜地閃耀出藝術的光芒時,弗吉尼亞也開始在寫作上和聚會中越來越引人注意,她變得更加開朗,談吐機智幽默。青年作家雷蒙·莫蒂默說:“她的談話充滿了魅力,真是沁人心脾,令人拍案叫絕?!毙≌f家貝內特把她稱為“高雅之士的皇后”。她將所有的情感融入到小說創(chuàng)作中,已經出版了《遠航》,正在創(chuàng)作《夜與日》,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道路上正闊步向前。弗吉尼亞和文尼莎都受到后印象派畫家的影響,認為藝術應該反映人的心理真實——一種審美的、感情的內在真實;認為形式應當與內容統(tǒng)一。為了探索一種有生命力的藝術表現(xiàn)形式,她們不惜打破傳統(tǒng)規(guī)范,進行各種嘗試。她們心有靈犀,攜手共同創(chuàng)作:文尼莎為《邱園紀事》畫插圖。弗吉尼亞看到姐姐的木刻非常高興:“我想這本書會因為你而取得巨大成功;我所想象的都被表現(xiàn)出來了,所以我猜,上帝用同樣的線條勾畫了我們的大腦,只是在我的腦子里少了兩三根?!?/p>

她們也曾互為模特進行創(chuàng)作。文尼莎曾給弗吉尼亞畫過三幅肖像,第一幅畫于1911年,此時弗吉尼亞正在創(chuàng)作《遠航》,并和倫納德開始接觸。這幅畫是三幅畫中色彩最生動的,弗吉尼亞坐在一個明亮的橘黃色的手扶椅上,背景是黑色,她拿的編織物是紅色,與支撐物形成鮮明的對比,衣服是灰棕色,她的神情膽怯孤獨,整幅畫有一種疏離的氛圍。文尼莎有意識地模糊了被畫者的五官,只有鼻子和低垂的眼睛依稀可辨,反映了這一時期弗吉尼亞的害羞和疑慮。

第二幅畫完成于1912年,畫面上的氛圍與上一幅差別不大,但這次被畫者的臉部完全留白,與脖頸處的花邊形成鮮明對比。如果給面部加上表情的話,那表情很可能是敵視或不耐煩。弗吉尼亞不喜歡別人探究她的性格,也不喜歡被人畫或拍照。倫納德在20世紀60年代的一次展覽中看到了這幅畫,評價說它比任何別的畫都更抓住作家的內在氣質。

第三幅也是完成于1912年。采用傳統(tǒng)的畫法,畫中的弗吉尼亞像個洋娃娃,在一片緘默的綠色中(正好是弗吉尼亞所喜歡的僧舍的墻的顏色)作家臉頰豐滿,雙眼明亮,坐在一張書桌前,上面有一本打開的書。她的衣服很女性化,頭發(fā)漂亮地卷曲著。這幅畫夸大了外表的豐美而少了精神實質,較前面兩幅畫少了情感上的復雜性和層次感。

弗吉尼亞在三本書里刻畫過文尼莎。她的第一部小說《遠航》的靈感源于1904年和1906年她們去巴黎和意大利的旅行,書中的海倫·艾姆布羅斯是個平靜、充滿母性的人物,總是在刺繡或看喬·愛·莫爾的《倫理學原理》(莫爾的新實在論哲學受到布魯姆斯伯里集團的高度評價,文尼莎曾與布魯姆斯伯里集團的人激動地爭論過此書)?!哆h航》中的主人公雷切爾·文雷斯總是迫切、易沖動。有批評家把海倫/文尼莎,雷切爾/弗吉尼亞作了有趣的對比。通過研究《遠航》中海倫、特倫斯·休伊特和雷切爾之間的三角關系,可令人想起現(xiàn)實中文尼莎、克萊夫和弗吉尼亞在1908年時的關系。雷切爾同休伊特的關系一直在疏遠、害怕和親密之間痛苦地搖擺不定。弗吉尼亞好像要通過小說探討當年發(fā)生的事情。但她并沒有把自己同小說中人物的感情分開,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文尼莎不喜歡這本書,因為它只能給她帶來痛苦。

弗吉尼亞的第二部小說《夜與日》扉頁上就寫了要送給文尼莎:“獻給文尼莎·貝爾,我找不到合適的詞句并置在你名字的旁邊”。女主人公凱瑟琳·希爾伯里不假掩飾地出自文尼莎。凱瑟琳內心浪漫,渴望有自己的事業(yè),但由于家庭的壓力,不得不把時間消耗在沒完沒了的聚會上,她更愿意埋頭數學——正如文尼莎埋頭于繪畫一樣,這讓人想起達克沃斯兄弟強迫她扮演女主人接待客人的情景。她在別人面前羞于表達自己,想擺脫傳統(tǒng)對她的精神束縛。她對生命迷茫而矛盾,感到厭倦和苦惱,當她發(fā)現(xiàn)拉爾夫·丹納姆對她的愛好表示理解后很高興;而拉爾夫也發(fā)現(xiàn)她與其他漂亮姑娘有所不同,狂熱地向她求婚,這點也像克萊夫和文尼莎。

弗吉亞的第三部是《到燈塔去》。在這部弗吉尼亞的代表作中,畫家莉麗·布里斯科的原型就是姐姐文尼莎,盡管外表未必相像,但內在的精神實質是一樣的:都有很強的獨立精神,在繪畫上都受到后印象派畫家的影響,用簡單的線條和色彩來表達內心強烈的情感。

四、暮年:陰陽相隔

1937年,悲劇降臨到文尼莎一家,打破了他們寧靜的生活。在西班牙內戰(zhàn)中,一顆子彈擊中了文尼莎的長子朱利安,他是英軍駐扎在西班牙埃斯科里亞爾建筑群(西班牙首都馬德里附近的一處大理石建筑群,包括宮殿、教堂、修道院、陵墓等,建于16世紀)的醫(yī)療隊隊員,死時年僅二十九歲。朱利安是劍橋國王學院的高才生,被期待成為布魯姆斯伯里集團的第二代詩人,曾出版過詩集《冬之動》。他與母親關系密切,幾乎無話不談。堅強的文尼莎生平第一次精神幾欲崩潰,剛得到消息時的第一個星期她正在菲茨羅里(Fitzroy)大街的畫室里,傷心過度躺了一個星期,最后才回到查爾斯頓,慢慢地恢復。這期間,弗吉尼亞放下手頭的工作,來照顧文尼莎。她們的角色倒了過來,弗吉尼亞一星期幾次前來照看姐姐,關心她的飲食和睡眠,每天都寫信給她,在信中她們用兒時的昵稱稱呼彼此。這些信溫柔、無私,富于同情心,而且充滿詩情畫意。弗吉尼亞在得知消息的幾天后,用她慣常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悲傷:她寫了篇文章來紀念朱利安,回憶了她同外甥的密切關系,回憶起曾勸說他不要到西班牙去,把他同他的父親克萊夫作了比較,充滿感情地回憶起父子倆對她善意的嘲諷。朱利安的死拉近了姐妹倆的距離,沒有了嫉妒和競爭,弗吉尼亞公開表達了對姐姐的依賴和仰慕。雖然文尼莎尚未對妹妹完全敞開心扉,但文尼莎在后來寫給薇塔·韋斯特的信中說,如果沒有妹妹的愛和支持,她可能走不出朱利安死后可怕的歲月。薇塔曾拿這封信給弗吉尼亞看過。1938年伊始,文尼莎給妹妹的信中說:“你應該知道你給予了我多么大的幫助,我覺得自己很笨,無法用言辭來表達。但如果沒有你,我無法挺過來。”

當文尼莎在查爾斯頓開始康復的時候,弗吉尼亞的健康卻開始走下坡路,到1937年底,弗吉尼亞工作進展不順,盡管這樣,她還是發(fā)表了《歲月》,并開始著手《三個畿尼》和《羅杰·

弗萊》的創(chuàng)作。她的健康狀況不太穩(wěn)定,最后打印《歲月》的時候有幾次類似流感的癥狀,并開始受到自我懷疑的精神折磨。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對自身的寫作能力沒有信心。但她還是歡迎姐姐的來訪。安吉麗卡回憶說:

許多時候當我和文尼莎去看望弗吉尼亞的時候,我自己在一旁玩,她們則聊她們的‘老話題……她們彼此了解,對方的存在能使她們的潛能發(fā)揮到極致,她們被過去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另外,她們性格互異,都能在對方身上找到自己所欠缺的東西。

盡管有深愛的姐姐和丈夫,弗吉尼亞還是準備結束生命。1941年,在她自殺前的兩三個月里,她們只是在有他人在場時見過幾次面,從來沒有單獨相處。她們也曾為一些瑣事發(fā)生過爭吵,在她生命的最后幾星期里,應該說文尼莎很關心妹妹。也許是不相信弗吉尼亞的精神病會再次發(fā)作,她的最后一封信似乎不是很富有同情心,有些專橫,它強調弗吉尼亞要面對戰(zhàn)爭,不要替?zhèn)惣{德?lián)?。也許她不明智地加劇了弗吉尼亞對人生的失望,但弗吉尼亞還是很高興收到了姐姐的信,并在最后一封信里將這一點告訴了姐姐。

弗吉尼亞死后,家人怕文尼莎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會像得到朱利安噩耗時那樣精神幾近崩潰,所以在找到尸體后的幾天里家人都圍在她身邊。然而,文尼莎把自己陷于繪畫中,幾乎與世隔絕,在其后的二十幾年的生命歲月中她一直如此。只有鄧肯、孩子們和孫子們陪伴在身邊。她與妹夫倫納德保持著友好的關系,他們一直有通信往來。倫納德就弗吉尼亞信件的處理與文尼莎交換意見。她對倫納德準備發(fā)表的一些信件表達了憂慮:“在我看過的大部分信件中,有許多關于朋友們的評論,我想他們不會喜歡……關于克萊夫的部分只會激怒他。”倫納德采納了文尼莎的建議,沒有當時發(fā)表,而是直到許多年后,當信中所提及的朋友們大部分過世后才公開。步入晚年的文尼莎極不情愿地成了了解“布魯姆斯伯里集團”的權威,不停地收到來自學生、作家及好奇的公眾的問詢信,有些信件讓她感到厭倦,甚至會刺痛她。她惱火地對倫納德說:“從來沒有布魯姆斯伯里集團這回事。我不想對這位婦女太殘忍,我只是再也不愿意講這些事情了?!?/p>

除了一些好朋友之外,給文尼莎晚年帶來歡樂的還有孩子們,安吉麗卡生有四個女兒,昆丁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孩子們覺得文尼莎是個有點兒糊涂的老奶奶,而鄧肯和克萊夫是兩個有趣的老爺爺,允許他們在畫室里亂寫亂畫。安吉麗卡童年時舉辦晚會、化裝和游泳的傳統(tǒng)仍是查爾斯頓魅力的一部分,但文尼莎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盡管她仍在努力工作,為弗吉尼亞死后出版的書設計封面,與鄧肯偶爾去趟法國,但她有一種明顯的疏離神情。安吉麗卡發(fā)現(xiàn)母親日益冷漠,這讓她感到很不安。文尼莎的忠實女仆格瑞斯·黑根斯意識到,在為“貝爾夫人”服務了四十年后,女主人仍然像剛開始時一樣對她來說是個謎。

文尼莎八十一歲時在查爾斯頓去世,她死于支氣管炎,距弗吉尼亞去世幾乎相隔二十年。文尼莎死后的陰影仍然籠罩著查爾斯頓,她的畫仍掛在墻上,她油漆過的家具仍擺在屋子里。她的畫賣得不錯,并被廣泛展出,她的藝術天分遺傳給了下一代,尤其是安吉麗卡,她成了一名雕塑家、藝術家和作家;而她的孫女兒克瑞斯達·貝爾則成了一名設計師。

責任編輯毛軍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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