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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河

2008-11-19 01:56
山西文學(xué) 2008年11期
關(guān)鍵詞:褲衩老婆

小 岸

開車去鴿子嶺,正是中午時分,客人一下車,我便趕到母親那里吃飯。

鴿子嶺是這座小城市的貧民窟,地勢由低到高,呈緩坡狀,坡上排列著一些陳舊低矮的平房。我就是在鴿子嶺長大的,這里的巷道常年污水橫流,公共廁所臭氣熏天,早幾年聽說要拆遷改造,只是地勢不適合修建住宅樓,這事也就沒了下文。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每次到母親那里,她總是嘮嘮叨叨地檢查我是否穿了紅褲衩,這次也不例外。一進(jìn)門,屁股還沒坐穩(wěn)呢,她就問我:“大頭,你穿紅褲衩了嗎?”我不耐煩地回答:“穿了,穿了。”母親不信,非要揪了我的褲腰親自檢查,我拗不過,只好老實(shí)交代,“哎呀,媽,今天忘穿了?!蹦赣H的臉一下子拉長了,她不高興地訓(xùn)斥:“你個挨千刀的,咋就不長記性呢,叫你穿上紅褲衩,你咋就記不住呢?你說,你咋就記不住呢?”

天氣真熱,我顧不上搭理母親,一把抓起茶幾上那柄用了多年的芭蕉扇呼呼地扇起來。墻角的老式電視機(jī)正在播放《亮劍》,我挺喜歡這部電視劇,里面的李云龍動不動就“他娘的,他娘的”,聽著特過癮。

母親沒好氣地說:“大頭,你知道不知道啊,你和別人不一樣,你是開車的?!?/p>

我邊看電視邊敷衍:“知道,知道,我知道?!笔掷锢^續(xù)揮著芭蕉扇。

母親不悅地白了我一眼,轉(zhuǎn)身進(jìn)廚房弄飯去了。

大頭是我的小名,我個子不高,卻長了一只碩大的腦袋。最糟心的是,我的兩條腿還是羅圈腿,這都是從小缺鈣給鬧的。我常督促老婆給兒子買武漢健民的龍牡壯骨顆粒喝,我擔(dān)心他也缺鈣,要是長成我這樣的身板就慘了。

對母親,我是有幾分愧疚的,我這個當(dāng)兒子的沒能耐,沒本事,借錢買了房子,卻不能把年邁的母親接到新房一起住。誰讓我攤了個河?xùn)|獅、母老虎當(dāng)老婆呢,自己又沒有拿捏住她的本領(lǐng)。

不一會兒,母親把飯端到茶幾上,是一大碗豆面抿圪斗,澆的菜是西紅柿炒茄子,上面還撒了一把碧綠的芫荽末。我戀戀不舍地把眼光從電視屏幕前收回來,拿起筷子埋頭吃飯。母親剝了兩顆生蒜遞到我手里,“大頭,你和小麗商量一下,媽給你們帶孩子,讓她找個營生干吧,年紀(jì)輕輕的,整天閑在家里也不是個事兒,好歹出去撿摘些,也好快點(diǎn)還清你們那點(diǎn)饑荒?!?/p>

“她能干啥?苦活累活她不干,好地方人家也不用她?!蔽艺f。

老婆以前是公交公司的售票員,單位調(diào)整線路讓她跑郊區(qū),她死活不干,跑到領(lǐng)導(dǎo)家里吵鬧了一番。結(jié)果,她這一鬧不要緊,正趕上幾條主要線路改無人售票,精簡乘務(wù)員,第一批下崗的名單里就有她。這下子傻眼了吧,死婆娘,有本事再去鬧呀?

老婆天生一張瓜子臉,別人的瓜子臉挺秀氣,可惜她這瓜子臉是倒著長的,上邊窄,下邊寬,別提多難看了。她雖然臉長得不地道,但像我這副模樣,也壓根兒沒起過娶漂亮媳婦的念頭。烏鴉不嫌豬黑,媒人一撮合,我們倆就睡一塊兒了。后來她肚子里有了種,慌里慌張補(bǔ)辦了結(jié)婚手續(xù)。生了孩子的老婆更不順眼了,脖子下面,從胸到屁股,上下一般粗,臉上還起了一片一片褐色的蝴蝶斑,嘴里口口聲聲說是我把她害成這樣的,她也不想想,沒生孩子以前她也扯淡。

其實(shí)她長相丑俊我并不計較,讓我無法忍受的是她的脾氣太壞,這毛病在婚前沒有發(fā)現(xiàn),婚后動不動就摔盆子摔碗給我臉色看,我都快被她折磨出心臟病了。

我是前幾年干上出租這行的,買車的錢全是跟親戚朋友借的,沒明沒夜跑了幾年,好不容易還清債款。老婆隔三差五和我母親慪氣,老太太也不是個吃軟的主兒,婆媳倆整日里針尖對麥芒,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街坊鄰居見天看笑話。母親七十歲的人了,我生怕老婆把老太太氣出個好歹,東拼西湊,四處舉債,欠下一屁股饑荒,總算買了一套二手公寓,這才把婆媳倆分開了。

可是,一想起欠的一屁股債,我的頭就更大了。

原先我在一家國營的軋鋼廠開貨車,這個倒霉的單位除了讓我熟練地學(xué)會了開車,其他好處丁點(diǎn)沒落下。廠子N年前就倒閉了,幾任領(lǐng)導(dǎo)一個個吃得腦滿腸肥,把原本效益還不錯的工廠硬是一點(diǎn)點(diǎn)地給盤剝得破產(chǎn)了。

吃完飯,大晌午也沒敢歇著,抹抹嘴巴就趕緊出車。臨走,母親老話重提,“記著媽的話,穿上紅褲衩,別不當(dāng)回事?!彼鹱魃鷼獾卦谖腋觳采洗妨艘幌?。

“記住了,記住了?!蔽覞M臉堆笑地討好老太太。

今年夏天,天氣持續(xù)高溫,快一個月了,不見老天爺?shù)粢坏斡?,空氣里仿佛糾結(jié)了若干的纖維絲,纏得人喘不過氣。街上涌動的熱浪一陣高過一陣。汽車駛過的柏油路面,揚(yáng)起細(xì)蒙蒙的塵土。坐在車廂沒多久,屁股底下就洇出黏稠的汗水,濕漬漬的不舒服。

鬼天氣,想熱死老子。下車,斜靠在車門上,還是一絲風(fēng)也沒有。不遠(yuǎn)處,賣西瓜的小販間或有氣無力地吆喝幾聲,旁邊,亂扔著的爛西瓜散發(fā)出陣陣酸腐的臭氣。整天光著身子在馬路上轉(zhuǎn)悠的瘋子此刻正埋頭吃瓜販子扔掉的爛西瓜。這個瘋子的生命力特別旺盛,垃圾堆里找食物,門洞底下睡覺,一年有三個季節(jié)赤身裸體不穿衣服,眼見得過了這么多年,居然還生龍活虎地活著。

修車的大叔沖賣瓜的喊:“那么多瓜就不能給瘋子吃個好的,還嫌他不夠糟踐的。”旁邊賣水果的外鄉(xiāng)女人也多嘴地幫腔,“揀個不怎么好的瓜給瘋子吃吧?!?/p>

其中一個年齡略顯老成的瓜販子站起身,拍拍手,從瓜堆里挑了一個囫圇瓜扔給瘋子。光溜溜的瘋子立刻如獲至寶,捧了西瓜貓到樹陰下饕餮去了。

我每次看見瘋子都喜歡朝他裸露的下體盯幾眼,一簇黝黑的陰毛,亂蓬蓬的。其實(shí)我特想看看瘋子的家伙硬起來是什么樣兒,可惜一次也沒見過。有一次,我看見一個女人也和我一樣,旁若無人地盯著瘋子襠里的玩意兒看,神情一絲不茍,仿佛研究什么似的。我吃驚極了,要知道,多數(shù)女人看到裸體的瘋子都羞臊地掩面回避,生怕瘋子侮辱了她們的視線,唯有她,不僅不避諱,反而還大大方方地盯著看。這女人可真夠膽大的,行為真夠稀罕的。我齷齪地猜測,她心里琢磨的是不是和我一樣?嘿,這么一想,我忍不住放肆地笑了。

這女人的穿著打扮非常普通,短頭發(fā),碎花半袖衫,黑裙子,黑皮鞋,典型的良家女子。不過,她的腿真好看,筆直筆直的,像……像鉛筆一樣直。她的五官也好看,眉是眉,眼是眼,排列得十分精致。有一次,我載一個男乘客,他在車上罵罵咧咧地打電話:“老子喜歡原生態(tài)的美女,別給老子弄些個人造的,老子不喜歡人造的?!蹦鞘俏业谝淮温牭健霸鷳B(tài)”這三個字。這個女人沒來由地讓我想起了這個詞,如果原生態(tài)可以形容女人容貌的話,那么,這個女人一定就屬于原生態(tài)的了。

“原生態(tài)”就住在附近的街區(qū),我幻想有一天她能夠搭我的車,這樣就可以和她攀上話,順便扯些其他的閑話,不過很遺憾,始終沒碰到這樣的機(jī)會。

站在外邊還是熱,我重新坐回駕駛座,車頂有個小風(fēng)扇馬不停蹄地旋轉(zhuǎn)著替我吹風(fēng)。碰上這樣的天氣,人就像患了多動癥的嬰兒一樣煩躁不

安。抓起塊濕毛巾擦擦汗津津的額頭,順帶連脖子、膀子、大腿也挨個兒擦了一遍,要不是怕影響市容,我真想學(xué)瘋子全身上下脫個精光。

生意不好,蹲路口一個多小時了,愣沒有人叫車。這樣的鬼天氣誰還出門呀,太陽都把人烤熟了。

“師傅,你這車走嗎?”

抬頭一看,是個嬌滴滴的小娘們,嘴上的口紅抹得和剛喝了雞血似的,胸前兩坨肉鼓鼓的山包隨著身體顫悠悠地晃動著,晃得我眼一啖一啖的?!罢Σ蛔?上來吧?!蔽抑鲃咏o她開了車門。

她先不上車,扶著車門和我搞價:“不打表,十塊錢去白沙嘴接個人,再送回這兒。去不去?”

媽的,這娘們倒是會算賬,單去一趟起碼也得十塊錢,一來一往頂跑兩趟呢。“十塊錢太少了吧,這么熱的天,您還是再加點(diǎn)兒吧。”我一臉討好地探出頭去和她還價。順著向后面瞅了兩眼,不遠(yuǎn)處貓著一輛紅色出租,司機(jī)正朝這兒張望呢。

“我上次去接我媽就是這價錢,人家就沒嫌少?!彼蚨ㄖ饕獠凰煽?。

“那你就找上次的車吧,少了十五不能跑?!蔽覉蟪龅變r。

小娘們扭著腰,踮著腳跟往后邊那輛車的方向去了。我從后視鏡里看著她和那個司機(jī)討價還價,比劃了半天,隔一會兒,又臊眉搭眼返回來。到了我跟前,也不說話,含著怨氣般,徑自拉開車門一屁股坐進(jìn)來。

“咋樣?人家十五塊不跑吧。”我邊發(fā)動汽車邊和她搭腔。

“那家伙更不好說話,非要十八塊不可?!彼龤膺葸莸卣f。

“攤著今天這樣的天氣,除了我,十五塊錢誰受這份罪呀?!?/p>

“嘁,不就是多五塊錢嗎?”

“五塊錢咋了,我老婆每天埋怨我掙不回錢,五塊錢在我眼里也是一疙瘩寶貝?!?/p>

小娘們被我逗樂了,“咯咯呦呦”捂住嘴笑了半天。笑的時候,腦袋一個勁兒地晃,晃了半天沒停下來。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腦袋不說話的時候也在晃,輕微地,像是脖子上固定腦袋的螺絲松動了。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有個女老師就有這樣的毛病,每次看到她站在講臺上邊講課邊晃腦袋,我就恨不得沖上去一把扳住她的頭。據(jù)說,這屬于一種疾病,病名挺長的,像外國佬的名字,我記了幾次也沒記住。

我問她:“大晌午的,怎么這個時辰去接老人?”

她微微地晃著腦袋說:“咳,和我兄弟媳婦吵架了,剛才打電話死呀活呀非讓我接她去。這才消停了幾天,隔一陣就得鬧騰上一回,煩死了。”

她的話讓我不由想起自己的老婆,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下午連續(xù)跑了幾趟車,傍晚,天色一點(diǎn)一點(diǎn)暗下來,空氣中旋起了微涼的風(fēng)。我把車停在路邊,下了車,在街上溜達(dá)了一會兒。老婆打電話說她回娘家了,這個死婆娘,三天兩頭往娘家跑,家里總是清鍋冷灶的,這日子過得和沒老婆的光棍漢差不多。

街上的小吃攤一家接著一家,賣什么的也有。攤主一邊忙手里的活計,一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招徠行人過客。

“想吃點(diǎn)什么?扎啤小菜、烙餅米湯、小籠包餛飩,什么都有,來,這兒坐。”

“師傅要什么?刀削面、拉面、擔(dān)擔(dān)面、大碗面,您來,往這兒坐?!?/p>

這些攤主和我們做出租車司機(jī)的差不離,為了掙幾個錢,忙死累活的。我隨便找了一家進(jìn)去,買了一碗拉面,舀了一勺面湯。這地兒的衛(wèi)生狀況差,桌面油膩骯臟,一塊辨不出顏色的抹布又擦桌子又擦案板還順帶用來擦碗沿兒。多虧靠了夜色的遮掩,不然看在眼里叫人難以下咽。

不過,小吃攤就是這樣的環(huán)境,酒店的飯菜倒是衛(wèi)生干凈,問題是咱舍得去吃嗎?累了大半天下來這才跑了百十來塊錢,除去油錢和亂七八糟的費(fèi)用,落到自己手上沒幾個子兒了。

城市的首尾貫穿著一條季節(jié)河,名叫黑水河。黑水河其實(shí)并不黑,每年到了夏季豐沛的降雨期,河床中心就變得寬闊起來,從上邊來的水流湍急兇猛,挾帶著滾滾泥沙,穿城而過。去年夏天雨水比常年少,再加上秋冬兩季也不見有多少雨雪,黑水河今年一人春就斷流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河床腹底有了一道醒目的黑色,細(xì)看卻是一道黑色的小溪,水源是從上游的廠礦排出來的工業(yè)廢水。往年因?yàn)榻涤炅看?,黑水混到大河里,不太明顯。遇上旱年,污染的水便乍然凸現(xiàn)出來,黑水河果真成了一條名副其實(shí)的“黑”河了。

天氣熱,河水散發(fā)著一股股刺鼻的腥臭,人們對黑水河怨聲載道,城市的領(lǐng)導(dǎo)階層對此也是一籌莫展。一會兒要規(guī)劃,一會兒要治理,環(huán)保部門向有關(guān)企業(yè)發(fā)了不止一份的罰單,到最后也沒弄出個具體方案,一任它烏黑地流淌著,腐臭著,污染著……

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大街上到處是停停走走的出租車,三步五步就是一輛紅色或綠色的出租車。聽說在大都市,司機(jī)經(jīng)常拒載乘客,在我們這里,打車的卻都是祖宗,只要算計著有個賺頭,我們都屁顛屁顛地給人家當(dāng)孫子。我是實(shí)在沒辦法才開出租的,要文化沒文化,要技術(shù)沒技術(shù),找不到別的門路,除了開車這營生,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啥?

“嘀嘀嘀”手機(jī)響了,是李三。

“大頭嗎?在哪兒呀,咱一塊喝點(diǎn),咋樣?”

李三是我以前在軋鋼廠的同事,工資沒著落后也替別人跑了幾天出租。這小子命好,他妹妹找了個有來頭的女婿,居然把他弄到藥材局當(dāng)了一名小車司機(jī),開一輛雪白的廣本。

李三個子也不高,頭發(fā)早早謝了頂,看上去比我還老面。他老婆是幼兒園的保育員,長得高頭大馬,像個男人。我常常拿自己和李三作比較,不比不覺得,一比就窩火,雖然娶的老婆都不咋的,可人家現(xiàn)在比我過得滋潤多了。我沖電話里的李三說:“我在南市口附近,喝點(diǎn)就喝點(diǎn),你請客?”自打欠下一屁股饑荒,我變得越來越財迷,真要成鐵公雞了。

“瞧你那熊樣,我請就我請,十分鐘后‘食來順飯莊見?!?/p>

飯桌上,李三問我:“哥們,最近錢賺得咋樣?”一聽這話,我心里就“咯噔”一緊,其實(shí)我就欠他五千塊錢,搬新家后,房子沒怎么裝修,家徒四壁,老婆逼著我買個電視,再買一套沙發(fā)。我就畏畏縮縮找李三借了五千塊錢,說好過幾個月就還,眼看就拖了小半年了。

“你知道咱這地方,跑出租的太多了,狼多肉少,錢不好賺?!蔽矣仓^皮說,也不敢正眼看他,臊得臉紅脖子粗的。

“把車賣了,干點(diǎn)別的吧?!?/p>

“說得輕巧,賣了車我干啥?”

李三終于期期艾艾地切入正題:“大頭,是這么回事,我老婆不知咋的知道我借給你五千塊錢,總惦記著問我還了沒有。咱哥們之間有啥都好說,一摻和到老婆,就他媽的麻煩?!?/p>

果然是跟我要錢,聽了李三的話,我一聲不吭。

“要不這樣吧,你要是手頭緊,再往后推幾天。我小舅子秋天結(jié)婚,也想和我拿錢,他媽的,當(dāng)我是錢簍子呢?!?/p>

我心里挺惱火的,可是惱火歸惱火,吃人嘴軟,欠人手短。我說:“哥們對不住你,讓你在老婆面前作難了。你放心,我找我姐借錢還你,我要不是買房子也不會落到這份兒?!?/p>

載了一個到我姐家方向的客人,送到目的

地,我就直接把車開到姐姐家附近的路口。姐姐在那兒擺了個露天小攤,出售一些零敲碎打的小玩意,頭飾了,發(fā)卡了,清潔球了,電池了……針頭線腦的,掙點(diǎn)蠅頭寸利。遠(yuǎn)遠(yuǎn)兒就看見姐姐正守著攤子。

“咦,大頭,你怎么來了?”姐姐看見我,站起身,笑著朝我打招呼。

“姐,這么熱的天,別擺攤了,小心中暑?!?/p>

太陽把柏油路面曬得發(fā)軟,空氣中隱隱透著股瀝青味。從車?yán)锍鰜?,踩在地上,懸乎乎的?/p>

姐姐說:“等我收拾起攤子和我到家去,這辰光,也沒幾個人買東西?!?/p>

我打幫姐姐把小什物裝在尼龍袋里,拆下架子,一起回家。

“大頭,你最近回媽那兒沒有?”

“回過,我只要開車路過,都要上去看看,咱媽挺好的。姐,我借李三五千塊錢,他急著和我要,我只好找你來了?!?/p>

“你也知道姐沒多少錢,不過你急著用,姐先給你。你只要好好開車,車子是咱自己的,現(xiàn)在房子也買了,日子慢慢就會好的?!?/p>

姐姐走在我旁邊,她的頭根冒出了韭菜似的一茬白發(fā),再看姐姐的一張臉,整天在外面風(fēng)吹日曬,面孔黑糙糙的,她不過才四十出頭,瞧著倒像五十多歲了。

“姐,你有白頭發(fā)了?”

“早有了,平時看不出來,都是染的???,別看了,走吧。”姐笑了笑,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嗯。”我答應(yīng)著。

從小姐姐就疼我,買房子的錢大多都是朝姐姐借的。舊債還未還上,又跟姐姐拿錢,我這個弟弟當(dāng)?shù)模鏀∨d……

這鬼天氣,還是不下雨,城市整日昏沉沉地陷在熱浪中,空氣中散漫著的黑水河的惡臭越來越濃厚,人們對黑水河的抱怨變本加厲,電視、電臺、報紙每天都在討論黑水河的治理。在這樣的情勢下,有關(guān)部門總算出臺了一個治理黑水河的方案,但還是只見風(fēng)聲不見雨點(diǎn)。

黑水河邊有個老太太因兒女不孝順上吊自殺了。老太太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說他下崗,出不起贍養(yǎng)費(fèi)。二兒子說他炒股被套牢了,手頭沒有一分錢。女兒說母親重男輕女,家產(chǎn)都給了兩個兒子,憑什么讓她出錢養(yǎng)老。聽上去各有各的道理,唉,那就讓老太太自尋了斷吧。

呸,這幫孫子。

夜里熱得翻來覆去睡不著,天蒙蒙亮,我就出了車。路上,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影兒也沒有。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開車,特別自在。自在過頭了,就有些松懈。也是活該我找倒霉,路口拐彎的時候,車速雖然緩下來了,可還是沒發(fā)現(xiàn)有個環(huán)衛(wèi)工人正在掃馬路,一個不留神,把人家撞倒了。我一下子懵住了,腦袋“嗡”的一聲,血液倒流了的感覺。傷者是個中年婦人,哼哼嘰嘰,躺在地上直叫喚。我趕緊下車,“大姐,真對不起?!蔽叶叨哙锣掳讶朔銎饋?,細(xì)心打量是否傷得厲害。

她邊呻吟邊數(shù)落:“哎呀,你這個人是怎么開車的呀,沒長眼睛吶,大白天的往活人身上撞呀?!?/p>

“對不起,我,我……”

“哎喲,哎喲?!彼可胍饕宦?,我的心就往緊里抽一下。出租車司機(jī)最怕遇上的倒霉事讓我給遇上了。

小心翼翼把她攙扶上車,一路開往醫(yī)院。大清早的,門診沒人,只好去掛急診。值班醫(yī)生大概正等著下班,接班的大夫還沒來,見到有人求診,問明原因后,耷拉著一張不高興的驢臉,不情愿地起身檢查傷勢,那神情好像誰欠了他幾毛錢。查了半天,除了右腿的腳踝骨有一片擦傷的痕跡,萬幸,沒發(fā)現(xiàn)其他毛病。

“頭疼嗎?”

“有點(diǎn)頭暈?!?/p>

“我問你疼不疼?”

“有點(diǎn)疼?!?/p>

“胸悶不?”

“不。”

“一會兒做個腦CT?!?/p>

我插嘴,“必須做CT嗎?要不要觀察一下?”環(huán)衛(wèi)女工不滿地扭頭盯了我一眼。晦氣,看來這筆錢花定了,我就知道進(jìn)了醫(yī)院得扔錢,花錢買平安吧。

我一向?qū)︶t(yī)生沒好感。前年我兒子患肺炎住院,同病房住進(jìn)來一個三歲的鄉(xiāng)下小女孩,據(jù)說是父母帶著孩子來城里玩,住在親戚家。吃了烤紅薯后喝了些冷飲,肚子疼,有些腹瀉。住進(jìn)來的時候,醫(yī)生沒細(xì)檢查病情,直接打上吊瓶,輸液的過程中,孩子的臉色發(fā)青。大夫過來看了一下,說沒什么事。一直到快輸完的時候,小姑娘呼吸急促起來。這時候醫(yī)院卻冷漠地通知病人轉(zhuǎn)院,說他們查不清病因。當(dāng)時已經(jīng)晚上九點(diǎn)多了,孩子的父母抱著女兒趕緊打車去了另一家醫(yī)院,可對方一看孩子情況不妙,拒絕收治,心急如焚的兩口子又抱著奄奄一息的女兒返回到這里。醫(yī)生這才實(shí)行搶救措施,可惜晚了,夜里兩點(diǎn),小女孩死了。兩口子是鄉(xiāng)下人,沒什么見識,也不知道孩子因何死亡,也不懂追問醫(yī)院是否有過失?夫妻倆抱頭痛哭一場,第二天裹著女兒的尸體離開了。

從那以后,我就對醫(yī)生失去了好感。

接下來是常規(guī)檢查,抽血化驗(yàn),開方買藥,依我看也就是簡單的皮外傷,從她舉手投足看出沒啥大礙,我懸著的一顆心總算稍稍平穩(wěn)。上午做了腦CT,檢查結(jié)果要明天上午才能出來,患者住院觀察。我買了滿滿一塑料袋香蕉、蘋果、葡萄,送到她的病房。

她通情達(dá)理地說:“要是沒什么毛病,明天就出院。要是真有毛病,我可不能輕饒你?!?/p>

“那當(dāng)然,那當(dāng)然……”我頭點(diǎn)得像只搗蒜錘。

回到家,突然想起母親一再叮囑我要穿紅褲衩的話,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愣是沒找著,只好打電話問老婆。

“你怎么還不回家?”

“正要找你呢?我媽又病了,頭暈。這幾天不能同去了,我要留下來照顧她?!崩掀艑ξ夷赣H雖然橫挑鼻子豎挑眼,沒個好臉色,但是待她親娘卻非常孝順。丈母娘有個毛病,見著人就喜歡數(shù)落她身上這兒疼那兒癢的,我還真沒有見過像她那么痛惜自己身體的老太太,吃藥大把大把,就和吃飯一樣平常。別看老太太這病那病的,一打起麻將,特精神,還是老年人活動中心的骨干分子,我特納悶她是真有病還是裝的?

“兒子好嗎?讓我和他說會兒話?!?/p>

“出去玩了,挺好的,你別擔(dān)心?!?/p>

“你見我的紅褲衩了嗎?”

“什么?”

“紅褲衩?!?/p>

“哦,沒見,誰知道扔哪兒了。對了,你不是不穿嗎?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連忙說:“沒,沒有。”千萬不敢讓她知道我撞傷人的事,醫(yī)藥費(fèi)檢查費(fèi)買營養(yǎng)品,亂七八糟加起來,花去了一大筆錢。讓她知道了,不定怎么兇我呢。死婆娘鬧騰起來,沒完沒了,我不是怕她,我是煩她。

我決定自己去商店買一條紅褲衩。

平時我很少逛商店,一來沒有閑功夫,二來也沒有興致。身上的衣服都是老婆給買的,好賴我不挑。

商場里人來人往,女人尤其多。女人就是喜歡逛商店,不買東西也喜歡亂轉(zhuǎn)瞎看,也不知道她們究竟看什么。這個夏天,女人腳上穿的涼鞋前面都尖尖的長出一大截,像一艘船,在我眼里,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總算找到賣內(nèi)衣的柜臺了,商品花里胡哨,大多是女人用的,男人的只占了少部分。服務(wù)員是個年輕姑娘,我不知道她每天賣這些男人女人的褲衩心里是怎么想的。當(dāng)然,也許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她問我要什么樣的,我說只要是紅色的就

行。她翻了半天,找出一個帶拉鏈的塑料袋,拉開拉鏈,掏出里面的紅褲衩,我看了看,“就這條吧,多少錢?”

“二十八?!?/p>

“什么?”我又問了一遍,以為自己聽錯了,怎么一個破褲衩恁貴呀,老婆給我買的不都是幾塊錢嘛。

服務(wù)員看我的神情就明白我是嫌價錢太貴,她解釋說這是舒雅牌的,面料含木代爾,高彈,不褪色。我才懶得管它什么木耳銀耳的,就問她還有沒有價錢低的。

“你非要紅顏色的嗎?”

“是的。”

她有點(diǎn)失望,“紅顏色的就這一種?!?/p>

看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老婆吧,她一定知道去哪兒買比較實(shí)惠。就在我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那個女人。哦,就是那個“原生態(tài)”。我假裝站在一邊繼續(xù)瀏覽商品,眼角瞟著她的動靜。她也在買內(nèi)褲,隨意地挑選著,態(tài)度不是很認(rèn)真,至少不像看瘋子時那樣專注。她買了兩條碎花內(nèi)褲,嫩黃色的。我猜想了一下它們穿在她身上會是什么樣子,想著,想著,忍不住笑了。

她離開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穿著平跟兒的系帶涼鞋,和市面上流行的尖頭涼鞋不一樣,讓人看著舒服。我注視著她的背影,再一次發(fā)現(xiàn),她的腿又長又直,像鉛筆一樣,真好看。

第二天上午,我去醫(yī)院拿到了CT檢查報告,還好,沒有異常。我又買了一大堆營養(yǎng)品,奶粉,高鈣粉,豆粉,還有一箱娃哈哈桂圓蓮子八寶粥,連同CT底片送到病房。環(huán)衛(wèi)女工的丈夫也在,是個五十開外的精瘦男人,見到我,不高興地訓(xùn)斥了幾句,“你這個人,究竟是怎么開車的,會不會開呀……不會開就甭開,撞到人算什么嘛,哼,幸虧傷勢不重,這要真有什么事,你擔(dān)待得了嗎?”我唯唯諾諾,任由他教訓(xùn),不敢辯解。

他接過CT底片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又去醫(yī)護(hù)室詳細(xì)地向醫(yī)生詢問了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我一路提心吊膽地跟著他。從醫(yī)護(hù)室回到病房,他看到我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忽然笑了,他說:“看你也是個老實(shí)人,放心,算你命好,我老婆沒啥大礙,一會兒就出院回家?!?/p>

媽的,我長出一口氣。這世道還是好人多,要是碰上個奸險之人,非得狠狠訛詐我一筆。

撞人的事情剛解決,緊接著,又出了一樁倒灶事,我算知道啥叫“禍不單行”了。

事情是這樣的,下午拉了一個去蘭縣的客人,去的時候挺順利,回來的時候急著趕路,過路口的時候,闖了紅燈,交警開了兩百塊錢的罰單。

太不順了,真是晦氣,我決定提前收車,同家休息。路上,買了幾瓶啤酒順帶捎了點(diǎn)下酒的花生米、皮蛋、豆腐干。推門進(jìn)去,沒想到,老婆在家。

“孩子沒回來?”我問。

“沒有,我一會兒還得走。你回來的正好,正要打電話找你?!?/p>

“找我做什么?”

“我媽要住院,手里缺錢,你有多少拿出來。”

“我哪有錢呀,才跟我姐借錢還了李三五千塊。你只想著你媽,你也不想想借我姐的錢什么時候還?”我不高興地說。

“得得,別說了,有多少算多少吧。把這幾天掙的錢給我。喲……你倒會享受,又是酒又是菜的,好像掙了不少嘛。”老婆話里帶刺。

“我沒錢,我不騙你,不信你搜。”

老婆走過來翻我的口袋,找來找去,沒想到我身上連一百塊都沒有。她疑惑地看著我,“喔喲,張大頭,長本事了啊?學(xué)會存私房錢了,你存私房錢做什么?是不是在外面找女人了?”

“哪有的事,我是那號人嗎?”

她厲聲說:“那你這幾天掙的錢去哪兒了?!?/p>

“違章,被交警逮住了,錢都交罰款了。”我沮喪地坐在沙發(fā)上,沒敢把撞人的事告訴她。

“你這頭傻熊,叫你開車小心點(diǎn),你就不記?!彼R罵咧咧地把所剩無幾的幾十塊錢一股腦奪了去,想了想似覺不妥,扔給我十塊錢,“我顧不上和你廢話了,我先走了?!?/p>

“你媽怎么還不死呀?”天呢,我不知為何沒來由地冒出這樣一句惡毒的話。

“你說什么?你說什么?你咒我媽死。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臨到門口的老婆聽了我的話,“嗖”地回過身,像只斗雞一樣撲過來。

一想到她歇斯底里發(fā)作起來的蠻橫樣子,我頓時覺得身體有些發(fā)虛,一個勁兒解釋:“你聽錯了吧,我什么也沒說,我什么也沒說?!?/p>

“不行,你給我說清楚,你給我說清楚?!彼龘]著拳頭朝我身上砸,我東躲西閃不回手,任由她發(fā)泄。

我不是打不過她,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這個婆娘是個刺頭,軟硬不吃,鬧大了,雞飛狗跳,不定又把家里什么東西砸了。

上次把衣柜的門砸爛,還沒修好呢。

臨走,她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我媽還在醫(yī)院里,今天,我非跟你個死熊沒完。”說完,“嘭”的一聲,甩門走了。

屋里一下子變得安靜了??諝庵蟹路鹩幸环N猶疑的令人難以捉摸的東西,我木然地呆坐在沙發(fā)上。我就那樣無趣地干坐著,直到肚子“咕嚕嚕”叫起來,方覺餓意,這才想起買回來的酒菜還未動過呢。

幾大杯啤酒下肚,感覺頭有點(diǎn)發(fā)沉發(fā)困??纯创巴?,暮色已經(jīng)來臨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

“誰呀?”

“收水費(fèi)的。”

我踉踉蹌蹌?wù)酒鹕?,把門打開,門外,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亂蓬蓬的一頭短發(fā)染成了酒紅色,身上穿著件吊帶裙子,露著大半個膀子。臉上涂脂抹粉,被汗洇濡得五顏六色。他媽的,打扮成這樣,也不怕男人奸了她。她去衛(wèi)生間看水表,我依舊回到沙發(fā)上喝我的酒。

“二十塊錢?!?/p>

“什么?怎么這么多,以前我們……我們家十塊錢就夠了。你,你不會弄錯吧。”酒下得猛,嗆了一口。

“沒弄錯,就是二十塊錢,交錢?!毙∧飩円桓辈荒蜔┑臉幼?。

“我現(xiàn)在沒錢,你去別人家收吧?!?/p>

“你這人怎么這樣?用了水就得交錢,都像你這樣,我們收費(fèi)的還怎么工作?”

“我今天沒錢,你改天再收吧。我口袋里就十塊錢了,剛才老婆都把錢拿走了。”我說的是真話。

“沒見過你這號人,沒錢就不要用水,回頭找我們公司的人封了你家的水?!毙∧飩兿訍旱卣f完這話,轉(zhuǎn)身就走。

封水?

“站住,誰敢封我的水?”我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到她面前。

“你想干什么?不交水費(fèi)你還有理了。”這娘們一點(diǎn)不害怕,典型的潑婦,和我老婆一個品種。我一時火起,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喲,小姑娘,你挺厲害呀。”

“你想干什么?”她的聲音微微地顫著,有了明顯的恐懼。這樣才好,我一個大老爺們怎么能讓一個小姑娘都不放在眼里。

“你個臭流氓,你要干什么?”

“別怕,我不強(qiáng)奸你,就你這副婊子樣,呸,白給老子都不要?!?/p>

“救命啊,快來人呀?!彼鋈恢敝ぷ雍傲似饋恚冶灸艿赜檬秩ノ嫠淖?。這娘們大概學(xué)過跆拳道,飛起一腳朝我的褲襠處狠命地一踢,順嘴在我手背上咬了一口。媽的,好深的一道牙印兒,我一下子跌倒在客廳的地板上。

“來人吶,快來人?!彼活櫼磺械赝T外跑。不好,鄰居要是聽到她的喊聲,準(zhǔn)以為我真對她耍流氓。這個婊子養(yǎng)的賤貨,我打了個激靈,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沖到門口,一把揪住她的頭發(fā),把她重重地摔到沙發(fā)上。她繼續(xù)尖叫著:“救命呀,來人啊?!蔽译S手抓起沙發(fā)靠墊,一把堵上她的嘴,讓你再喊,讓你再罵,小婊子,賤貨。

她還是不服軟,蹬蹄子,尥蹶子,兩手徒勞地抓捏著,嘴里發(fā)出悶葫蘆般的“唔唔唔”聲。我死死地用靠墊捂著她的嘴巴,良久不敢松開。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安靜下來了。這下好了,這下踏實(shí)了,她徹底地服輸了,服軟了,不喊了,也不叫了。婊子養(yǎng)的,不信我治不了你。他媽的,我也要睡了,真累呀,天下再沒有比睡覺更舒服的事情了,我要美美地睡一覺。天大的事情,睡醒了再說,睡醒了再說。

責(zé)任編輯陳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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