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單位食堂就餐,菜湯桶前面總是人頭攢動,同事們只有這個時段才會有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一邊打湯、打飯,一邊還要打招呼??墒羌比说氖牵袄锏哪莾砂焉鬃?,往往一不留神就會掉進湯里去,讓后來者不知所措。
觸景而生情,我腦子里不止一次想到一個吃飯之外的問題:打完湯,一些人為什么就不能好好地將勺子掛在桶邊?真得那么匆忙嗎,為什么就不能多考慮考慮別人的感受?我想,一個老板,假如看到他的員工在食堂里的那些表現(xiàn),一定有炒他魷魚的沖動。
不過,后來發(fā)生的事情改變了我的這一想法。某一天,食堂的師傅把那幾把勺子給換了,換成了長柄的舀子。這么一來,即便你野蠻操作,舀子都不可能掉進湯里或粥里去了,因為它的柄足夠長。我忽然悟出,困擾我多日的勺子問題,關鍵并不完全是打湯者的素質(zhì)問題,而是那個勺子柄的長度問題。勺子經(jīng)常掉進桶里去,是因為它的柄太短,它與桶身不那么匹配,問題就這么簡單。
我所在的城市,正在創(chuàng)建全國文明城市,每天上下班高峰,都有志愿者在主要交通路口指揮行人走路,盡管如此,還是有人依舊橫沖直撞,而當志愿者離開之后,這里更是又恢復了往日的混亂。不過,細細觀察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問題也不全在行人的素質(zhì)。道路拓寬了,而綠燈的時長照舊,行人要安全通過,有時就不得不闖紅燈了。
經(jīng)常有媒體批評市民、游客隨地吐痰、亂涂亂畫,可是,我們也應該反過來想想,有些市政設施是不是都建設到位了呢?你不讓他隨地“吐”,叫他“吐”在哪里呢?你不讓他亂“涂”,他又能“涂”在哪個地方呢?山美水美景美,興之所致,留下一點痕跡,那也是人之常情,我們不是經(jīng)常講“以人為本”嗎?但回歸到具體的問題,以什么人為本呢?以人的什么為本呢?細微之處,最能看出我們管理的漏洞所在。
話題還可以延伸開去,在我們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生活中,有太多“短柄勺子”一樣的制度。平時看網(wǎng)讀報,每每都會因為一些貪官的肆無忌憚、為所欲為而血壓升高,甚至脫口罵娘,然而轉(zhuǎn)念一想,我在那個崗位就能抵制住誘惑嗎?面對唾手可得的豪宅、香車、美女,我就能無動于衷嗎?其實,問題的關鍵是,我們不應該一味地要求領導干部不要貪財、貪色,我們的制度設計應當著眼于,即使他一心想貪,也不可能輕易成功,就像現(xiàn)在,在我們單位的食堂,如果真有人想惡作劇一回,要把那長柄的舀子扔進菜湯桶里,他基本上無計可施。 所以,大凡行人不斷栽跟頭的地方,路面必定有問題,大凡貪官不斷涌現(xiàn)的系統(tǒng)或行業(yè),制度必定有漏洞存在,而堵塞這樣的漏洞,可能只是簡單地將勺子的柄加長一點點而已,與桶身配套而已,想起一句老話,說得相當貼切:治大國若烹小鮮。